顾妍芷到底是宫里娇养出来的公主，在外头吹风到后半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便借故身体不适回去歇息了。
她一离开，有些话就方便讲了。寇倾月坐下来，白亭安也紧跟着坐下了。好像当初两人在长月楼上一边儿饮酒，一边儿谈论着天下大势。
“你方才说的话模棱两可，莫非是关于杜紫鸢的事情，你已经有了线索，准备去追查？”寇倾月问他道。
白亭安微低着头，脸上竟有些笑意：“你忘了当初我答应你的是什么？我只负责帮你找全他遗留在世上的所有亲友。你的话露了破绽，跟告诉我你与苏衡之间有合作以及合作目的毫无区别。”
“而如今，我已能笃定他留在世上的真正亲友只有杜紫鸢一个。杜唯锦是个可怜人，杜紫鸢是他的祸根。寇倾月，你想要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可余卿弦的事情你好像一点头绪也没有。”
两人间的天平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寇倾月处于下峰。
她自然不服气，反驳道：“你与顾妍芷关系不浅，我心里大致有答案，她便是余卿弦的转世。至于与苏衡的合作关系，我们之间并不曾规定说不能与他人也有合作不是？”
“凡事要有证据才行，你说她是我要找的人，没点证据怎么证明？”身为上仙的白亭安开始与她斤斤计较。
寇倾月觉得他身上还有小孩子脾气，也不揪着不放，摆出一副随意的姿态：“那好说，我可以想个法子帮你试探出来，就是不知你知不知道转世之人与上一世有何关联？”
“在个别喜好与性格方面还会与上辈子相似，余卿弦喜欢莲子糕，是个性子软不记仇的人。”白亭安似乎不大愿意回忆，话说得别扭。
寇倾月脑袋靠在椅背横着的栏杆上，望着他侧脸道：“其实咱们真的很像，都脱不开前世的种种，又得把苦再尝一遍。上仙，不论你是什么，是妖是人，还是什么也不懂的野猫野狗，都有饱尝心酸的时候。”
“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可说起来，我如今还是害怕死字。死后不管是忘掉所经历的还是记着，都让人烦恼不已。但做仙，又真的好么？哪里好？反正从你身上，我看不出一点好。”
不知是吹了凉风脑子开始晕乎的缘故，寇倾月觉得自己在说醉话，这些话在旁人看来醉得不知东南西北。
但道理好像又确实是如此。但活着，不论是什么结局都算不得解脱。
苏衡是第一个离开的。他一离开，那些有家世背景的弟子陆续都被接走了。剩下的几人里，何止霖一早便被灵殿的人相中了，待了没多久也离开了。白亭安这个闲散上仙更不必说了，走得更是无牵无挂。
人渐渐走光了，寇倾月仍旧留在无双。没人陪着她说话，她也不觉得无聊，潜下心来继续钻研法术和炼丹术。
期间小舅自然送信问过她，甚至差人来无双劝寇倾月回府里住着，却都被寇倾月一一回绝了。寇准心里明白寇倾月铁了心要走自己的路，便捎了祝福，就再没有过问。
这事儿连凤倾都惊动了，也送信问过她。寇倾月想着芸沉那姑娘，她若是再回去，必定与她少不了日日的勾心斗角，便也回绝了。
她想顾城这皇帝总不能坐视不理，无双人才多，也隶属于朝廷。一定程度上他必须笼络无双，来塑造一个礼贤下士的角色。
可不等顾城有动作，寇倾月便等来了机遇。
那日清早她起来的时候发现院里落了薄薄一层雪。入目的雪花飘零下来，落在寇倾月衣衫上，很快就消融掉了。
这时候天气应是暖意盎然的，风景也应有春日的百花齐放。可雪就是在此时落了下来，隐晦地预示着天下的不宁。
寇倾月心里不住的涌上悲凉，叹了口气。寒气被呵出来，飘散在空中。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照例出门去大藏书阁修习。
“小倾，有人回来寻你。”离她不远处有位窈窕女子正冲她招手，声音透过风雪传过来，寇倾月一下子便愣住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寻她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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