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魇也不曾料到，这个关头苏衡竟然会再度回来，且说是已为寇倾月寻到容身之所。纭魇同为女子，心思细腻便多问了一句二人的关系。
苏衡笑意浅浅的，却没有回答纭魇。纭魇便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便也没再多想。
“可需我带些什么？”寇倾月被苏衡这个举动搞得措手不及，她本没有想着要继续与他有更深层的往来，只需要等待顾城的邀请即可。
看来他对她倒颇为重视，可这重视，怎么可能叫人不多想？
寇倾月不是喜欢情情爱爱的人，更何况也从没有沾染过半点，连懂也不大懂。听纭魇回答完后，便将要拿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在原先拜师的双燕祠宗别了四位长老。
莲戎竟也破天荒的离开了监察司来与她告别。他灰瞳注视着她，好像已经看透了某些事情，葱指拨了拨她鹅黄斗篷下溜出的一缕乱发，叮嘱道：“这几日天气实在怪异，想来天下风云今后又是另一番样子了。若你日后行事，切记着要先思量一番，最忌讳起了杀心，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若无人保你，你难不成要再……再去如当初与外门那次矛盾发生时一样，自损性命？”
寇倾月敏锐捕捉他话语间的停顿，不由抬眸望向莲戎。他澄澈的眼眸有了一瞬间的躲闪，但很快便恢复了一副明月清风的模样。
莲戎精通占卜，想来知道她身上的某些秘密了。但他为人低调有分寸，甚至会在这时叮嘱她不要被恨意蒙蔽，去做傻事。
她不知该如何去感谢。
雪渐渐大了起来，足有鹅毛那么大。一片片从她身前飘过，有的落在她发梢上，很快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马车停在无双的大门前。苏衡听出她的脚步声，便掀起车帘，隔着纷飞的大雪与她对视。他换回了从前那一身华贵的暗金云纹紫袍，发束得正式，簪了根银簪。
满天大雪里除了负责赶路的车夫以外，就剩下他们二人。寇倾月觉得心底被寒意覆盖住了，她在雪地里恍惚想起一年以前热闹的玙都。
“平日里我就没见过你这般不肯将情绪外露的姑娘，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比谁都伤感？”苏衡见她在雪里发愣，担心她着凉，便放下帘子拿手里的暖炉贴了贴她有些发红的脸颊。
寇倾月躲得远了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苏衡颇喜欢她的眼神，笑着将手中的暖炉塞给她。指尖相触，觉察到一片冰凉，他不自知的用温得极暖的掌心贴了贴她手背。
“你是真的不知道心疼自己。”
寇倾月被他拉上马车，老老实实地挨着他坐下。她被冻僵的思绪被马车里的暖意融化，开口问道：“我小舅和凤卿姐姐来寻我，都被我回绝了。你倒是直接，我就是想不跟你走都不行。怎么？你难不成是真的拉拢我做你们长月楼的干事？”
“长月楼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缺人，还要你亲自放在身段来当个小管事？你应当还记得参试那日在宫里头的暗道里看到的那幅画像吧？”见寇倾月点头，苏衡继续解释道，“这里头的缘由你不想知道？我想你既然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就要有接近真相的时机和勇气。”
寇倾月配合地点着头，“你离开了这么些天，有什么成果是要给我看的？”
“我说通了将军府嫡女李清婉，她答应让你顶替她的身份进入将军府。”
这一回，寇倾月彻底地被震撼了。
先不说李清婉是个什么身份，都能让苏衡说动了，这中间怎么能没有一些利益交换？单说这种冒名顶替的行为，是极容易被识破的。
李清婉什么性格她不清楚，与府中人员的关系她不清楚。让自己代她去当一个权贵家的小姐，简直难如登天。
“你不必担心，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自有办法用借口让她脱身将军府，来长月楼与你会面，教你一些该用到的东西。”苏衡欣赏着她大受震撼的模样，心情好得不是那么一点两点。
这幅公子做派，这般缜密心思，她不是他们这个世界的人，只能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苏衡悠悠道：“就是不知道苏某人这般掏心掏肺，月女殿下如何答谢？”
寇倾月抿紧了唇，当真骑虎难下。
“我开玩笑的，”他笑了几声，笑声里好像掺了点失落，“不要累着自己，该休息的时候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你哪日要是想要回头，长月楼会随时迎接你。”
她若愿意，会是长月楼永远的座上宾；即是她不愿意，也是他心里不愿意放下的人。
待春雪消融之后，该继续的还会继续。一如她喝过的烈酒，岂会因为喝酒的人是女子便甘愿为她变得绵软清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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