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无双所经受的这一劫，顾城压根儿不会插手去管。一来他上位将近一年，根基不稳，不可能为了手底下的无双去与四大门派抗衡，二来四大家族的人也有去其他门派修炼的，并且对顾城还未给予多少信任。他若贸然决定，难保不会失势。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目的要去兼顾，若能自己活得逍遥，哪管别人死活。
寇倾月深知这个道理，也就不会再去怨天尤人，谴责世道不公。
回到无双那日天气陡然变凉，很远处的乌云愈来愈近，好像压在众人心头一般。各门派来的人已经走光了，整个无双与来时相比，多了好几分狼藉。
这好歹是其余长老们和外门弟子联合起来为无双的完整程度尽的全力，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评判。
短短六日时间，寇倾月大有一种周遭世界都变化了的感觉。她整颗心都疲惫不堪，没怎么收拾自己就回了殿里休息了。
这一觉睡到傍晚时分，起身时明显感觉到空气愈加寒冷。夜色沉沉的叫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多添了一件里衣，便匆匆出了门。
彼时端无梦正在家她院外瞧着假山上的难得景致，听见脚步声响起便收了视线，上前几步扶住寇倾月，眼里满是关切，“最近过得如何？没操多余的心吧？”
寇倾月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再也没勇气去看了。他好几日没有打理过自己，看上去很憔悴，光是一张脸便显得有些苍白，胡子拉碴，眼睛熬得通红，说起话来都不如从前中气十足。
她忍着鼻尖的酸涩道：“没有。师父最近过得不是很好，多休息休息，勿要如此担心我。”
“倒也比平常忙碌了些，我反倒挺享受的。有时候人就是该受些伤，这样活得更清醒些，也有机会继续成长。”他握着手掌，隐去手上的伤痕，换了问题道，“无双从现在开始便不再是你们内门弟子的容身之所了，小倾有没有想好，到时候去何处生活？”
是回到她小舅的府上，搁着复仇的愿望安心做个闺中小姐，等待时机再次去完成心愿？还是想尽办法让自己更加贴近真相，过比现如今更苦更累的生活？
寇倾月隐隐有些迷惘，她知道第一种选择不是自己想要的，但她又对未来将要进行的计划感到无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还未想好。”
端无梦用袖口轻轻蹭了蹭她额头以示宽慰，柔声道：“没想好也不用着急，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否有了打算，并未急着将你送走。你若是捏不定注意，还可以去问一问其他弟子，做个参考。”
寇倾月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声音就能听出来哭腔，她不喜欢向任何人展露自己的脆弱。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谢钰她离开了。”端无梦静静地立着，不去触碰她的外壳。很久之后，他说起了另一件事。
寇倾月觉得心情好些了，听到消息不由好奇道：“何时的事情？”
“大约三日以前，她被他们族长接走了。不过她亲口说想念你，想来会在风波平定之后回来寻你。”
寇倾月很平静地道，“那她怕是很难再见到我了。”
世间的相遇和离别谁都说不清，但在相遇之时，离别的结局便已然注定了。寇倾月记忆里也送走了很多人，多到她对这种事情早已经麻木了。
下午睡过一觉，夜里便再也睡不着了。寇倾月裹着披风在四处散步，途中路过好多地方，都是她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地方。她都会停下来，想一想那里发生过的事。
直到她路过光秃秃的，只能看见粼粼波光的荷花池，旁边紧挨着是一条曲折的回廊。寇倾月看见有人影或坐或立在两条红漆柱间的长石椅上，甚至能听到对方在说着话。
她走上前去，原本坐着的人忽的站了起来，在月下又惊又喜地抓住了她的衣袖，激动地唤她：“倾月倾月，你也睡不着么？”
寇倾月看着顾妍芷抓住自己双袖的手，又侧眼看向旁边似笑非笑的白亭安，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们三更半夜的，在此处做什么？”寇倾月问道。她如今是打心底觉得白亭安不需要她的帮助了，跟顾妍芷走这么近，要再对余卿弦耿耿于怀，她便真得与他断交。
顾妍芷收回手，细眉蹙起来，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半夜实在睡不着，恰巧在院外看见亭安，便一同在内门里头闲游，讨论日后的事情。我觉得自己长进实在不够预想，不大想回宫。倾月你呢，如何打算的？”
寇倾月摇了摇头，问白亭安道：“你有没有打算？”
“应是有了吧。”白亭安的回答勉强得很，有种似有非无的感觉。
顾妍芷耸肩，前倾身子放低了声音道：“我们方才遇见苏衡了，他说自己已经有了打算，明日一早便要走了。真不愧是长月楼的嫡少爷，风云整个长安的人物。倾月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去长月楼试试水。都是同窗，他怎会对你视而不见？”
这主意一出口，寇倾月心底的火气差点上来了。她这么不甘示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在实力相当的盟友名下当个无名小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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