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一弯残月斜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照在石桥上,护栏上的狮子头龇牙咧嘴,像是要撕咬这世上万恶的人。
人的贪欲是可怕的,为了钱财利益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想起了聂东来咬牙切齿地骂坑他的朋友,沈方鹤觉得一阵心寒。
倚在桥头,酒意上涌,眼前竟然涌现出了幻像,沈方鹤看到了烧饼摊前揉着面团的洪明苏,看到了莲莲脸上带着微笑招揽着生意。雪很大,纷纷扬扬的大雪冻僵了莲莲脸上的笑,那笑容变成了扭曲的毒蛇,软鞭一样地抽打在洪明苏身上,洪明苏脸上却堆满油腻腻的笑,奴颜卑膝地讨好着莲莲,突然从后面跑来一个目露凶光的男子,在洪明苏背后恶狠狠地举起了刀。
沈方鹤使劲摇了摇头,慢慢清醒了过来,幻觉消失了,可藏在心里的人却又蹦了出来,严讌儿还好吗?她为了报复龙家来到了南塘,没想到却把亲生闺女拱手送给了龙家。
莲莲怎么样了?这次在龙家的几天里怎么没看到她?那晚在花园里痛哭的人是她吗?
唉,也许该去洪明苏的坟上看看了,毕竟都在清水县呆过,埋骨异乡的他不知道寂不寂寞?
苏染尘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天要请喝酒?她跟洪明苏到底有什么关系?
倚着桥栏呆了好一会儿,觉得腹内平静了许多,沈方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医馆走去。
离医馆数丈远,借着月光清清楚楚地看到医馆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个非常美貌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相信很多男人看到都会呆住,沈方鹤也呆住了,但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他躲了几天的柳含眉。
“回来了大哥。”
柳含眉依旧称呼沈方鹤为大哥,声音有点低沉,嘴角虽带着笑,可笑容里有掩饰不住的沧桑。
一个女人不管有多么刚强,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男人,还是会伤感的。
自然柳含眉还不知道黄富已死,沈方鹤不忍这消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躲。
“大哥,你怎么又来了?”柳含眉见证了沈方鹤在南塘的那段日子,也一同经历过那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在她的心里沈方鹤不会再到这里来,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在南塘露面了。
当听说沈方鹤又回到南塘开医馆,她是不信的,偷偷的来过几次都没见到沈方鹤,就拿今晚来说,她也是在桥头吹了近两个时辰的冷风。
“弟妹,你怎么来了?”沈方鹤开了门点起蜡烛,把柳含眉让进了屋,风吹进屋里,烛光摇摇晃晃的在柳含眉的水汪汪的眼波荡来荡去,看得沈方鹤心头一紧。
“大哥,听说你又到了南塘,这三日内我来了四次,都没见到大哥,大哥是在躲着我吗?”
沈方鹤避开柳含眉满是涟漪的眼睛,笑道:“弟妹多想了,哥怎会躲避弟妹呢,只是这几日聂府的聂公子生病,我在他府上多呆了些时候。”
“大哥是说聂东来吗?他生了什么病?”
“没事,一点小病。”沈方鹤轻描淡写地想把此事带过,偏偏柳含眉却揪住不放,又问道:“不是吧?小病大哥怎么会去了好几次?”
沈方鹤皱起眉头,问道:“弟妹跟聂公子熟悉吗?为什么对他的事这般感兴趣?”
柳含眉怔了一怔,停了一会儿才道:“大哥你不知道,这聂东来是黄富带到这里的,黄富不在,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
聂东来是黄富带到南塘的?沈方鹤虽早猜到了一些,但还是微微感到吃惊,这黄富既然是聂东来的朋友,那聂东来所说的坑他之人看来也跟黄富有关系。
“哦,”沈方鹤淡淡的应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他不是南塘人?”
“不是,他是广平县人。”
“那他为什么会到南塘来居住?”
“听说他来南塘之前跟别人发生了口角,听说还闹出了人命,他使了些钱财,把事情压了下去。可也在那里待不下去了,就随着黄富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沈方鹤嘴里应着心里却暗暗笑了,因为吃饭的时候聂东来曾跟他说起过青瓦坊发生的事,虽然说的不是很详细,但话里话外指出这件事跟黄富有着极大的关系。
至于跟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聂东来也没说清楚,沈方鹤隐隐猜到聂东来跟黄富的这件事是跟女人有关。
沈方鹤思考再三,还是把心里的话压了下去,涩声问道:“怎么没见我,兄弟?”
“他呀!”柳含眉扭脸望向门外,有点幽怨地道:“他只顾着他的生意,哪里会呆在家里呀!”
沈方鹤劝道:“弟妹莫怪我兄弟,兄弟做生意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这也没错。”
“养家糊口?”柳含眉笑了,笑得有点凄凉:“我家在南塘除了龙家也算是最富有的了,单是这街上的门面房的租金就可以养活我们一家,我不懂他为何还要东奔西走的,我真不懂?”
柳含眉说到最后几个字已是带着哭腔,脸上的表情也是痛苦之极。沈方鹤理解她的心情,一个女人,男人离家几个月音信全无,那种孤寂、那种担忧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风不停地从门外吹进来,吹得烛火摇晃个不停,沈方鹤的心也不安起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柳含眉又哭哭啼啼,倘若被人看见会被怎么传出去。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越是怕被人看到就越有人来,静寂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向医馆走来。
沈方鹤心提了起来,柳含眉也停止了哭泣,屋里静得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两个人都带着紧张看着门口,有点担心来人是认识的人,虽说大门四敞但毕竟是深更半夜,又是孤男寡女,好说总是不好听的。
可世界上的事就是那么巧,来的人刚好两人都认识,不但认识,而且还熟的不能再熟。
谁?聂东来。
聂东来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柳含眉,而且是在这样的深夜里。
“嫂子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身体不适?”
聂东来问的很委婉,像柳含眉这样的大富之家,若是有病有痛自然会有下人把郎中请到家里去,那有让一个女人半夜抛头露面去外面求医的。
沈方鹤脸红了,尽管他跟柳含眉清清白白的,没半点苟且之事。相比之下柳含眉就淡定多了,脸上的悲切跟眼中的泪痕早一扫而空,平静地说道:“兄弟你来了,兄弟你可能不知道,这位沈郎中是你家黄富哥哥的结拜兄弟。”
聂东来带点怀疑看看沈方鹤,沈方鹤到此时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聂东来上前一把抓住了沈方鹤的手道:“我跟黄富哥哥也是结拜兄弟,这样一来我跟先生也成了兄弟了,真是荣幸啊!”
沈方鹤心里暗暗叫苦,脸上还是装作很高兴,嘴里说着应付的话,给聂东来搬过一个凳子,让他坐了下来。
柳含眉待两人说完才问道:“东来兄弟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到大哥这里来有事吗?”
聂东来道:“晚上请大哥到我家饮酒,弟弟病好了心情高兴就多喝了几杯,也劝着大哥多喝了几杯,我两兄弟吃完酒又说了一会儿话,可等大哥走后下人在收拾屋子时在桌子下捡到了一个东西。”
聂东来说着眼睛从沈方鹤脸上看到柳含眉脸上,一双星眸在烛光下闪着一丝异样的光,这眼神沈方鹤不懂,柳含眉也不懂,两个人望着聂东来,希望他能解开谜底。
聂东来偏偏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柳含眉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兄弟卖哪门子的关子。”
聂东来手伸进了怀里,摸索良久掏出了一个东西,站起来走到桌子边,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柳含眉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过后脸色大变,一把把这东西抢到手里,就着烛光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看得清楚了回头问聂东来:“这东西是从你屋子里找出来的?”
“是的。”聂东来点点头。
“这东西是你家的?”柳含眉声音有点颤抖,话语中透着急切。
沈方鹤这会儿才看清楚柳含眉手中的东西,伸手一摸怀中,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聂东来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我家从没有这物件。”
“那怎么会在你家中?”
“我也不知道。”
“你以前见过这东西吗?”
“像是见过。”
“那它为什么会在你家里?”
聂东来脸转向沈方鹤,说道:“当时看到不是我家的,我就怕是大哥身上掉的,所以才急着给大哥送来,大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柳含眉也看着沈方鹤,捏着那物件的手竟颤抖起来。
“唉!该来的总会来的,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沈方鹤叹息一声:“聂公子,没错,这东西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弟妹,你也没看错,这东西确实是我黄富兄弟随身携带的玉扳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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