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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麝香

6.麝香

无论是安吉莉卡的寻药行动还是布洛妮娅的盘算,在惊动胡狼的那一刻便难以进行。只找到缓解药物的安吉莉卡在渡鸦的暗中安排下,骑上摩托车被送回了教堂。当安吉莉卡离开渡鸦的摩托时,她们的合作关系便结束了。

“祝你好运。”

“谢谢。”

披着夜鸦披风的灰发女子再一次消失在摩托掀起的烟尘之中,安吉莉卡则头也不会地走向那扇废弃教堂的大门。她将纤长的手伸入口袋,将药瓶在手中翻滚了几圈后紧紧攥住,另一只露出的手握着闪烁光亮的手电筒,走在昏暗的长廊之中,直到停在一个房间木门前。

“进来吧,我没睡。”

门内的主人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音,并且强调了自己并没有休息,而是从她出发开始便一直等候她。屋内的约阿希姆就在期待她取来的药品,但安吉莉卡此刻却有忐忑,她不清楚这样的药物是否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最后,安吉莉卡还是进入约阿希姆的房间了。

“结果怎么样?”

“我只找到了缓解副作用的药,恐怕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只要这瓶药对希儿有作用就好……”

在忐忑不安之中,安吉莉卡还是选择如实相告,自己的行动并未成功,约阿希姆表示理解,但语气中俨然透露着几分失落。声音传达的情感最能令人感受,在此之下,安吉莉卡不打算过多言语,只能告诉他今晚的遭遇。

“很抱歉,晚上布洛妮娅不见了,她一个人去档案室,所以我先去找她了。”

“布洛妮娅去档案室……我早就应该关注布洛妮娅的,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她这个孩子一个人去……”

安吉莉卡将之前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平静地陈述出来,得知这一切的约阿希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在片刻无言的沉思后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略显愁容地昂头摊在床上,棕褐色的眼睛诉说着这个男人的由内自外的疲惫。

“其实,布洛妮娅……她很早就发现了部分患者的异常,不然也不会怀疑教会的行动目的。还请你理解她,安吉莉卡小姐。”

“我明白。”

约阿希姆心中仍然怀有一份希望,他希望孩子们健康成长,也希望教会真的能治好这些孩子。然而现在胡狼究竟想干什么,约阿希姆始终不能得到答案,他也曾像布洛妮娅那样去怀疑胡狼,怀疑教会,但最后,他为了这些孩子还是选择了妥协。

“其实对于布洛妮娅,我有反对过……但我也想过,每一个孩子都他们的思想,而我却不能包容他们……会不会是我过于敏感了……”

男人的意识慢慢的模糊了,嘴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在自我责备与低沉之中渐渐睡去了。无论是对希儿的关心,还是对布洛妮娅的担忧,抑或是其他的种种,他为这个孤儿院承担得太多了,约阿希姆是时候该休息了。

“感谢你……安吉莉卡……”

“不,是我感谢你,约阿希姆先生。”

面对男子最后的留言,安吉莉卡将其以同样的致意回敬。为其脱下皮鞋,盖上被子之后,便将药瓶留在这里,匆匆离去了。

这一晚有多少惊险,就有多少狼狈。疲惫感在离开约阿希姆地房间后猛然扑来,举着手电筒的右手此刻也支持不住,在黑暗中的光亮如星火般摇颤。这样浓重地黑夜是最好的伪装,一向泰然自若的她,此刻也毫无防备地倚靠在墙壁,在这漫长地黑夜中留下渺小的身影……

就在安吉莉卡踌躇之时,她想起了那个少女对她说的话。

“老师将希望托付给了你,可千万别让他失望……”

不让他失望吗?可是这样究竟如何给那个少女一个交代呢?或许这件事不必由安吉莉卡来考虑了,因为那个少女已经知道她回来了。

“老师原谅了你……但我并不接受。”

黑夜之中,没有人能看清她的身影,唯有一双血红的双眸摄入人心,安吉莉卡很清楚,“她”这就来了。

对于刚刚在房间里的一切,那位少女并不满意,约阿希姆可以选择接受现实,但她不接受。那个出现在希儿身上的红瞳少女,再一次以将那阴郁的愤怒以阴影的模样袭来,安吉莉卡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面对她的只有逃。

阴影如无光的迷雾,也如汹涌的浪潮,意图将走廊中逃窜的少女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吞噬,但少女绝非常人,她的手上再一次泛起万物凋零的黑烟。那是她对外避而不谈的秘密,是不愿想起的“阴影”。

但局势也因此发生了逆转,阴影之间竟然开始相互争斗,令那红瞳少女乱了阵脚。

“你在捣什么鬼!别想跑!”

红瞳少女佯装柔和的声音,在此终于暴露了本性,强势而暴戾的呐喊自那少女脱口而出,自混乱的阴影之中飞身而出。红瞳的少女此刻驱使着希儿的身躯,召唤出撕裂一切的巨爪,意图将不利的一切撕碎,而前方奔跑的女子只能极力远离巨爪的攻击。

少女得意漂浮在长廊之中,眼看着越来越接近奔跑着的风衣少女,仿佛大局已定,一切皆落为定局。

“呵呵……承认自己的无力,然后——去死吧!”

无名少女的惩戒即将步入高潮,鬼魅一般的笑容在黑暗的长廊回响不绝。就在红瞳少女手起刀落之时,一束幽蓝的灯光射入二人早已沉浸黑暗的视线之中,冥冥之中好像有谁在轻唱诗文。

那是二人都经历过的感觉,少女这一次不愿再让自己的怒火平息,可还是无可避免的失去了意识;安吉莉卡却感到有人在保护自己,那盏幽蓝的光令自己感到安心。

“The rose is red,the violet's blue……The rose is red,the marry's blue……”

这才是安吉莉卡与这位尚未露面的小姐第一次见面,灯火化为一只幽蓝的飞灵,在少女的幻境里听闻的诗文再一次萦绕耳边。飞灵似乎想要指引她到一个地方,倏尔消失不见,只有残留的微微光亮通往飞灵所在的路途。

女子轻唱的诗文,似乎想要告诉她一个很是关键的讯息。安吉莉卡一边在心中重复这句话,一边跟着飞灵留下的痕迹,来到这条长廊的尽头。

“你要带我来到……花圃吗?”

已经经历了研究所的风险行动,又被愤怒少女追杀,安吉莉卡此刻已经全然力竭了,能跟着提灯的飞灵已然是她的极限。那如飞鸟一样的飞灵,没有回答安吉莉卡的话,而是隐没在迷迭香花丛之中。随着花丛的花朵都被笼罩微弱的幽蓝光芒,安吉莉卡恍然明白那句诗文所包含的讯息:

“The rosemary is violet。”

紫色的迷迭香就是那位提灯女子给予她的答案,一个能令三个人心满意足的答案。但这三人并不包括安吉莉卡,因为她的困境还没有亲自去解开。

得到答案的安吉莉卡,从发光的迷迭香中采下最为艳丽一朵,幽蓝而又明亮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长廊,将安吉莉卡支撑着带到了昏迷少女的面前。她早已感受不到那份阴郁的愤怒,但依然面对着希儿向那位少女低声回应:

“我找到了。这朵迷迭香,就是我的答案。”

黑暗的长廊似乎因此有些明亮了,被黑云遮蔽的月亮终于将月光洒在窗棂,但这样的光辉不会持续太久了,再过两三个小时,这片天地即将迎来黎明。

——————————

灰蛇平日是做情报生意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他对外公开的据点每天都有人前来光临,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灰蛇都有所交往,无论是像胡狼那样偏执的人,还是像这次来访的两位性格鲜明的人……

这一天的清晨,身着天命标配研究服的二人来访。一位是散乱头发的懒散博士,一位是扎着红发双马尾的粗暴女人,两位博士这次颇有自信地站在一个同样披着夜鸦披风,身着绑带紧身衣的女人面前,并向她质问灰蛇在哪里。

“你就是那个仿生人训练的雇佣兵?告诉我他人在哪儿?!”

“很抱歉,这件事无可奉告。”

装饰着红色蛇眼宝石的兜帽下,是一副极为妩媚的面容,米灰的短发下装点着酒红色的蛇状眼瞳。见对方如此不客气,身为杀手的她并没有因此气氛,而是继续好言相劝,希望二人等到灰蛇回来。蓬乱头发的博士接受了她的提案,但红发女子却驳回了蓝发博士的想法,并以机甲洗地为由,威胁她将藏起来的灰蛇交出来。

“喂,鸡窝头,你看不出来她在拖时间吗?蔷薇小姐,我们等不了这么久,你最好把灰蛇带出来,不然天命的机甲就……”

“请问特斯拉小姐,您的机甲会如何?是拆了这里吗?”

兜帽下的酒红蛇瞳不再柔和,像是狩猎猎物一样,阴鸷地盯着面前的两位“客人”。代号为【蔷薇】的女子亮出没有配备钩爪的左手,清脆的响指轻轻一叩,从四周跳出的夜鸦杀手们将两位来自天命的博士包围了起来。

“依旧很抱歉,两位并没有预约灰蛇大人。灰蛇大人不可能见你们。”

转眼间,蔷薇手持一柄漆黑的镰刀,踩着夸张的恨天高款步来到包围阵型的前方,只要她愿意,一声号令便可令特斯拉和爱因斯坦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面对这些由灰蛇训练并改造的杀手,特斯拉虽然很是紧张,但她也不是毫无准备。只要她们敢对二人动手,部署在最近驻地的战术机甲马上便能空投下来,而发布这个命令的按钮,就在爱因斯坦手里。

“想要在这里解决我们,也要先看看你们能不能承担这份后果。”

面对这样的局势,爱因斯坦依旧很是懒散地将按钮从口袋里掏出来,将无色的护盖取下,正要做出下按的姿态。蔷薇见这两位博士有备而来,瑰红的蛇瞳将蓝发少女手中的按钮死死盯住,好像在寻找什么机会……

双方就如此对峙着,直到一位撑伞的黑色仿生人,迈着阔步从室外进入局面,淡然地叫停了正在对峙的双方。

“住手,蔷薇。让她们都离开,你来把这两位带上来。”

“明白,灰蛇大人。”

谁也不知道灰蛇为什么出现得如此突然,而且好像正如蔷薇所说,灰蛇真的不在这里。她们如约来到这里与灰蛇见面,结果灰蛇突然不见,而在她们与灰蛇的杀手们对峙时,他又十分巧合地出现了。

蔷薇因为灰蛇地命令,立刻命令所有的杀手离开现场,随着暗红打烟雾弥漫又散去,所有披着夜鸦披风的女子都不见了,只有蔷薇留在现场,继续执行自己接纳外宾的工作。

“对于这件事,请允许我向两位博士致歉。希望两位博士能谅解蔷薇的鲁莽。”

“鲁莽?你确定这不是你的安排?”

灰蛇此刻正在引导她们前往二楼,对于刚刚两位博士惊险的遭遇,灰蛇对她们表达了还算有诚意的致歉。对此,爱因斯坦默不作声,特斯拉则嗤之以鼻,二人都怀疑这是灰蛇对她们的试探,而现在她们也没有掉以轻心。

杀手们离去后留下一地狼藉,在蔷薇的安排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在此发生。见证那位灰蛇大人将两位博士带上了二楼,蔷薇十足满意而诡异地勾起嘴角,随后不紧不慢地拨打一通未知电话,在一秒又一秒的等待下,电话的另一边终于响起了回应的声音。

“那两位博士如何?”

“报告灰蛇大人,早已被那位灰蛇大人带上去了。”

“看来进展不错。丽塔,我不希望有人打扰这个场面,如果有人强行介入,我允许你用任何手段阻止。”

“当然,我的灰蛇大人,【蔷薇】保证完成任务。”

果然,这一切都是灰蛇的设计。与她们进行情报交换的并不是灰蛇本尊,她们作为Ω1的支持者,灰蛇当然不会给她们只有自己知晓的关键情报。真正的灰蛇现在正趁着这群人为取得Ω2情报而焦头烂额之时,搜索合适的儿童和市面罕见的医疗物资,以支持胡狼对Ω2进行一系列“治疗”,而与他随行的渡鸦则时刻准备将这些全部送往圣方丹研究所。

“灰蛇,他们不会发现我们和胡狼的关系吗?”

“或许,她们现在还在对此沾沾自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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