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绯头一回见他笑。
于是有些不自觉地盯着他瞧了起来,唇角弯弯,眼眸似玉石温润,瞧着就似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苏清绯瞧过去时也学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师兄收下糕点可算是原谅我了。”
想到这些日子她是如何靠这张嘴招他的释清有一瞬间想把糕点扔了。
简直是得寸进尺。
然而这念头不过出现了一刻,释清就垂下来眼眸,这样的念头,为何会有。
他甚少生出来喜怒哀乐情念,尤其是在这里待久了,他似乎就从很久以前的小公子变成了这佛寺里不知道哪一间佛龛中藏着的佛像。
世人不知道这佛是否慈悲,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诚心,偶尔来拜上一拜,就说自个是个信徒。
释清想着苏清绯这人吵闹,便也不再摆着慈悲面目道:“你回去吧。”
苏清绯闻言瞧着他,便咬了咬唇:“我还想同师兄谈谈风月谈谈佛法,可师兄每一次都叫我伤心。”
“伤心?”释清闻言没忍住反问了一句。
苏清绯有一刹那心虚起来。
于是苏清绯立刻带起来乖巧笑意:“师兄不知道,我毕竟是女儿家,纵有伤心事也不该说来,自然是不表于面的。”
“是吗?”释清忽然带了笑意轻声道,声音慵懒,带着缓缓脚步靠近苏清绯。
待靠近一些了,释清才直勾勾地盯上她的眼睛:“真是满嘴胡言。”
他这一句实在让苏清绯觉得刻薄,好歹她待人好,对师兄也是实打实的喜欢,师兄生的好看,在这寺里受人尊重,可偏偏身上这不染尘俗模样。
招人怜爱之极。
苏清绯想着不能过于冒犯师兄,就很是乖觉地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笑道:“师兄不在我心底,怎知我这心想口言,皆是胡言。”
还没等她信口又说起来,房间门就被人敲了起来:“师兄,方才我有句佛经听不懂,师父让我来找你。”
释清闻言瞧了一眼苏清绯,就道:“你先在外边候我,如今更衣,迟些开门。”
小沙弥在门外站着,瞧了瞧这边天色,一时间倒是有些纳闷怎么这会更衣,却也只是纳闷,不过一会释清便把门打开了。
小沙弥瞧着释清,便道:“我方才听师父讲阿难,如来问阿难心在何处,阿难先说在身内,后又说在身外,再说在根性,可答案都不对。”
释清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嗯?难道师叔你听明白了?”小沙弥未掩饰脸上惊诧颜色,心道不愧是师叔。
只见释清闻言走到里间的书桌上抽了本经书走出来递给他:“多些看书。”
说罢就毫不留情地把他往门外推。
“……”小沙弥有些迷茫,难道师叔这是在敷衍我?
释清未给他思索起来这个问题的时间,便把门从里边合上,道:“师父此问意在观你心性,各人心性不一,我自然是不能多言。”
外边的小沙弥恍然大悟,原来师叔在提醒我。
师叔果然是个好人。
释清才把门合上,就看向房里,空荡荡的,虽知她是方才听了声音才跑的,这会还是不住在心底心底嗤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才拿出来她拿来的糕点,打开才见是云片糕,释清瞧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没忍住在心底嗤笑了一下,不过是些香软甜腻之物。
偏走时说的好听,眼睛都眯了起来朝他道:“师兄平日里吃的淡些,我便想着师兄可吃些甜一点的,偶尔尝尝也叫人打心底欢喜起来,改日我从正门来,这样瞧着师兄也可堂堂正正的了。”
满嘴的话都……
释清一时不知如何说她,只是恍惚的,觉着她没一句真话,又没忍住觉着那是真话。
**
清台山上的林子繁密,而这会将将到了傍晚,更是只有薄薄的光,叫人看东西也看得模糊。
苏清绯走到这半山腰里,瞧这日头一点点地开始瞧不见踪影来,便没忍住走得快了一些。
再者释空这会该是知道她又出了庵堂的,苏清绯没忍住叹了口气,她果然不应该惦念着这释清美貌,又由着那一星半点的愧疚就带了糕点下山来。
然苏清绯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树枝压断了的声音,在愈发静谧起来的林子里,净叫人听着渗得慌。
那声音不止一下,且离她离得近,苏清绯觉出来点不对头就放缓了脚步,颇为警惕地看了看四下,树木枝叶在空中交错起来,苏清绯才往前踏了一步,就感觉到有东西搭在了她的脚踝上,冰冷柔软。
苏清绯一愣,整个人顿在那里,低下头就见到一只白瘦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脚踝,手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苏清绯沿着这胳膊看过去,就见这人大半身子都趴在路边草丛里,穿着白衣,衣裳上大块血迹,头枕着胳膊,苏清绯只能看到侧脸,倒是面如冠玉,瞧着不大,十五六岁模样,能瞧出来是个白嫩秀气的小郎君。
苏清绯这会才想把脚抽回来走掉,就见那小孩儿抬起来头,半睁着眼看她,声音疲弱:“救我,姐姐救我。”
苏清绯闻言才发现这孩子的手劲大,她的脚被他紧握着,一时间竟抽不开来。
那小孩迷迷糊糊地便听她笑了一下:“小屁孩儿,要人救可不是这种态度啊。”
苏清绯说罢就把脚用力一抽,那小孩被她使力,一下子被拖出来几寸,大抵是擦到了伤口,苏清绯观他后肩的血似乎又涌了出来,脸色更白了几分。
他原是瞧她一身淄衣,道是山上尼姑和尚,多少肯救他,才冒着险抓了她的腿,倒没料到这世风日下,人心叵测。
才这样想着,他迷迷瞪瞪地就要昏过去,没想这人没走,反而蹲了下来看他。
苏清绯隔着衣服,也瞧不出来他是如何伤了,便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他的肩,就见他整个眉头拧在一起,脸色沉沉的。
“伤到肩后啊,出血这么多,可是刀伤?”苏清绯敛了敛眉,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握了东西。
略略垂眸下来,苏清绯就往那边挪了一点,顺着他的胳膊摸到掌中握着的东西,苏清绯起先觉着冰冷尖锐,拿出来了才发现是支折断了的箭,苏清绯用手摸了一下,发现箭头上有凹凸不平的纹路。
这会倒是认真皱了眉头,嘁声道:“我可真是自找麻烦。”
说罢就从他另一边没伤着的胳膊那里把他拖起来搭上自己的肩,侧脸看过去才发觉他似乎昏了过去,便小声念叨道:“你说我救你能有什么好处?待你好了起来不能给我这个答复我就把你扔官府里换钱去。”
穿着白衣的平头百姓,能招来家兵或者官兵,怎么说都不大简单。
待苏清绯好不容易把人拖到庵堂门口,果然就见释空背着手看向外边。
这会见了她就惊诧着走出来要扶她:“你这是怎么了?”
“啊?”苏清绯有些迷茫,姐姐你要知道,现在有事的应该是我扶着的这人吧?
想了想苏清绯就搀着边上的人,小心地挪开了距离:“师姐你放心,有事的是他不是我。”
释空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正观着那小郎君叹气:“阿弥陀佛,真是罪孽,这人怎么伤得这样重。”
苏清绯闻言在心底笑了一下:受了箭伤时立刻把箭拔出来试试,不试试都不知道自己还能逝世呢。
面上还是一派担忧:“我也未曾见过伤得这样惨重的人,我起先只是出去逛逛,远远听到呼救声才走了过去,起先想着先看看情况,不想这小郎君越来越严重,就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拖回来。”
苏清绯把自个撇干净后就又看向释空:“师姐,我们还是先救人吧,瞧着也煞是可怜的。”
释空闻言已经动手小心扶住了这小郎君的腰,低头瞧了一眼苏清绯脚上布鞋粘了许多泥点,想着苏清绯这身子娇弱,山路又泥泞,便责道:“遇到这种事应先回来叫我,你身子这样弱,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这边娇弱的苏清绯当即撑着个疲倦笑容,再三保证是看这小郎君年纪小又瘦弱才扶着回来的。
释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眉头微微蹙起来,像极了西子捧心的担忧模样。
“……”师姐你以前的风格不是这样的。
她忽然觉得佛光普照的师姐正常一点怎么办?
然苏清绯面上还是怂怂的把人置到了西边厢房里,庵堂本来就人少,这西厢房平日里空着,倒也僻静。
幸得释空帮忙烧水,又拿了衣裳过来,因着苏清绯不熟练,最后干脆看着释空在手脚利落地帮他清理伤口。
苏清绯眼瞧她弄好了,就小心问道:“师姐,这人如何了?”
释空便道:“瞧着出血出得厉害,却也不是特别严重,平时多注意些就好,身上箭伤,不见那兵刃多是自个拔出来了,待人醒后再问仔细些吧。”
苏清绯乖巧应了下来,然释空一走她便听床上这人隐隐出声叫唤起来。
便听他断断续续道:“家人,无辜,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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