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清绯回去后好半天都没觉出来原主意识,一时间倒是有些寥落,这姑娘心愿说来,竟只是见夙凌远最后一面。
苏清绯其实不大能理解这般的青梅竹马,嘴上说得深情,又时常将人置于险境。
太后一行人要离开时候决定得匆忙,说来一是佛光未按国师所言之日现出现,二是大梁来使,再者是皇上出行本就不宜久留,在这清化寺里,又恐有招惹贼人之嫌。
临行前夙凌远偷偷上了一趟山来,山门里清静,庵中比丘尼各自洒扫,或忙些其他事情,他换了藏青衣服,板正地站在庵门外的榕树下,整个人瞧着沉稳许多。
释空原是要去庭院里帮忙的,然而才到庭院里,就瞧见外面站着的夙凌远,依稀记着是前些天抓贼时候帮释觉说话的人,便走了出去。
夙凌远瞧着释空,就见她双手合十走来:“施主可是想找释觉?”
夙凌远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玖儿说过这是她的法号,就颌首道:“是,若是可以,劳烦法师帮忙找一下。”
释空思索片刻,才让夙凌远候着,自个走往厢房,厢房外的那两株杏花树有些年头了,这时候开了,簇拥着一片粉白颜色,热闹又娇气地把枝桠斜横起来,庭院里一派寂静,释空抬头瞧了一下才从一片乌云里钻出来的日头,竟也觉着有了些春意盎然的样子。
待她推门进去时候,就见苏清绯正拿着笔站着,微微侧下来身子在纸上写起字来。
释空走近一些才瞧她写的是“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苏清绯似乎才听出来她脚步,便拿了新纸把才写下的诗句盖上:“师姐怎么来了?”
释空便道:“外边有人寻你,可要去见?”
苏清绯猜的出来是谁,便敛着眉头摇摇头,一派清冷相:“不见。”
“当真?”释空这会瞧她,自那日后,这小师妹性子收敛了许多,倒也不曾出门,便又忍不住想起来她说自己不懂情爱时的模样。
可男女情爱,该是如何?
释空出去时候日光被乌云盖紧了,便一边转了释觉说的不见,一边劝他回去。
见他不应,释空便也回去了。
苏清绯憋着一直不见他,倒是他死心下山时候逢着大雨,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东西掉到了地上来的声音。
夙凌远听到声响时候回过头来,就见地上有把伞,苏清绯立在门下瞧他:“早些回去吧,切勿挂念。”
夙凌远身上才被雨水打得半湿,这会忽的笑出来,走过去把伞捡起来。
隔着雨幕苏清绯未瞧见他眼里明亮起来,就道:“这伞我赠你,往后别回头来,当是为自己好。”
“我会回来的。”夙凌远说了这话就往山下走。
而苏清绯一句一句把话说完便走回头去,一边举着衣袖无力地试图挡雨一边往厢房方向去,这会才踏出避着雨的门檐没几步,就觉着头上有东西遮过来,眼见着要泼到她身上的雨水这会儿砸到了她头上的伞面,串成珠儿沿着伞骨往下落。
她侧过头就见释空原在她身后给她撑了伞,见她看过来才责道:“既然要送怎么不多带一把,瞧你这样糊涂,我就合该让你淋着。”
苏清绯闻言用手搂住释空的肩,让两个人靠得近一些,见释空肩上没淋着了才笑:“谁让师姐好心,师姐待我好我可都记着,心下也欢喜。”
释空初时看她搂住自己是觉着于理不合的,然苏清绯靠得近,伞外雨大,她就顺势就着这个姿势走进厢房里,进了房门外的檐下时候苏清绯合起伞来才抬头看庭院的树木。
不觉间就笑了一下:“我倒是今日才瞧见这花娇嫩,可惜一场雨下来该零落不少。”
这会儿夙凌远下了山,就见初时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如今悉数跪在寺门外,他走过去时候那些人纷纷行了礼,夙凌远便垂下来眼眸:“谁让你们跪的。”
其中平日里随侍得多的赵言跪在前边一些,就道:“太后说我等做事不力,未曾贴身保护好皇上,才让我等跪这候皇上归来。”
“起来吧。”夙凌远闻言说道,就撑着伞往寺门里边走去。
待到了大殿阶前,他就见大殿左右站着寺中僧众,太后身影在佛前伏跪下来,边上站着一人背着门口,朝着佛前,身量高挑,里边着了淄衣,外边披着绯红袈裟。
夙凌远觉得有些眼生。
太后跪了片刻后起身,才走出门口瞧着站上来檐下的夙凌远道:“皇帝回来了。”
夙凌远背着手站着:“儿臣方才在外闲走,为着清静才打发了这些侍卫,母后何苦让他们跪着。”
太后闻言这才回过头来:“正如皇上的职责是这朝堂百姓,他们的职责就是皇上,先前贼人入寺让哀家担心得很,皇上回来了,对他们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免得哪天皇上出了事,他们就是株连九族也担不起这样的罪过。”
一番话下来,夙凌远面色沉了沉:“母后说得是。”
太后这才笑了一下,朝夙凌远道:“说来昨日见了释清监寺,同他说起来佛法,我竟也受益颇多。”
夙凌远面上有些惊诧,边把伞递下给身边侍从:“这些日子,朕倒是未曾见过监寺,先前听寺中住持师父说是闭门修行。”
说着夙凌远就听一道清冷声音传来,如珠似玉:“这些天闭门修行,倒是贫僧失礼了。”
夙凌远便笑了一下:“无妨。”
于是抬眸时候就瞧见那僧人眉目清绝,惑人得心惊。
释清也看过去,有一瞬把目光落到了侍从手上的伞上。
就道:“皇上心胸宽广。”
却没把目光从伞上挪开,夙凌远便道:“监寺缘何瞧这伞?”
释清闻言就笑了一下:“回皇上,贫僧不过是想起来,在俗家中伞有离散之意,若临行赠伞,则有别后不得见之兆。”
夙凌远听到这话时候背在身后的手握起来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想着缓一下心境。
“……”
就,还是觉得很扎心是怎么回事?
释清便听他笑道:“不过是传闻,不足信。”
释清搁边上站着,眼睛微微敛起来:“世人看法不一,信或不信,对或不对之理,自是存于己心。”
外边雨下小了,下边的人便命人准备仪仗将要下山去,待夙凌远在马车上时候掀开帘子往回看,只见山间雨后云雾缭绕,隐约露出来寺院边角,同他这一队浩大仪仗,恍若隔了一个世界。
而在中间一些的马车上,永翡服侍着太后坐好,太后就道道:“说来皇帝这几月皆忙于朝堂,如今出来一趟瞧着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永翡见她面色尚好,便道:“也是一桩好事。”
太后闻言倒是笑了一下:“好事?瞧他今日回来时候一副丢了魂魄模样,待回到京中,也该让他多纳些人入这后宫里。”
永翡便犹疑起来:“可皇上先前不是推拒了多次吗?”
太后闻言紧了手中握着的珠串:“皇嗣是大事,哪里由得皇帝。”
永翡闻言沉默下来,也算默认,就片刻才又听太后道:“南广王妃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太后这会儿问了话,却见永翡低下头来,一副预言又止模样:“王妃这几日安分,只是……”
太后便斜睨过去:“如何?”
永翡见状便坐得贴太后近了一些,附在她耳边说了些这几日让人留意的事。
只见太后听完后,当下一手拍到位子上:“荒唐!堂堂寺庙,青天白日里她便勾着南广王做这档子事?”
永翡已经又坐回原先位置:“是。”
太后闭上眼,好容易才静下几分心来,就道:“你觉着如何?”
永翡想了想,便道:“王爷毕竟是年轻气盛之时,王府女眷少,回了京中,便给王爷纳个侧妃,再送些人过去罢。”
太后听了她这主意一下子笑了起来:“照着你这法子,王府没事也要折腾些事来,哀家倒是想瞧瞧她手段。”
太后眯了眯眼,折腾出来事情,就有的是法子治人了。
到时候是死是活,就没那么重要了。
如是想着,这车队便渐行渐远,永翡掀开帘子时候也不见那远山寺院。
寺里释清正抄着经文,脑里却浮起来那把伞的模样,前些日子苏清绯来时带的似乎也是这样一把。
他这房中,外间置桌椅,时有客来可论佛法,里间置书桌和床铺,床铺边上对着窗户,释清正走神时候就听见窗户似乎有了声响。
未曾想还未回头就听她笑道:“几日不见,这些人可算要下山去了,否则我都不敢来找师兄了。”
苏清绯声音娇柔些,却很是清透,叫人很容易听出来,释清顿了顿笔便道:“你来做什么?”
苏清绯背着手走过来,便笑:“我寻思着前几日说话不当,想着我身无外物,就带了糕点来给师兄赔罪。”
虽然是庵中不知哪个师姐私藏的糕点,但她也在膳房中吃了好些天尝出来这款糕点不错,才带了过来。
释清观她眉眼带笑,一派真诚模样,只面无表情地接下来她手上特地拿油纸包好的糕点。
这人瞧着心底凉薄,偏这面上对每个人都做出来这幅真诚模样。
她就观释清笑了一下:“多谢师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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