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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园丁

6 园丁

以圣雷大教堂为中心,周围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之外,有东西南北四条大道。这四条大道,将教堂区划分出四个部分,这些部分,就是教堂花园。

人们来到圣雷大教堂时,总会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园丁,他总是十分惬意地,拿着一把最原始的大剪子,哼着上个时代的歌谣,修剪着花园中花丛的枝叶,风雨无阻。当有人向他打招呼时,他会向对方抬一抬草帽,以示回礼。他是那样的和蔼可亲,有时候,前来寻求慰籍的信徒说,他才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神父。

“哟,老伯。”

正当老园丁如往常一样快乐地修剪枝叶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很是狂傲的年轻人向他打了一个招呼。那年轻人身披貂皮大衣,戴着墨镜,身后跟着一大帮穿着黑衣的魁梧男子,这些人看起来是保镖。年轻人虽然狂,但是他也表现出了一种这种狂傲的人特有的礼貌,这说明他对于这位老园丁也是十分尊敬的。

老园丁慌忙放下了剪子,小跑到年轻人面前,毕恭毕敬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姚泓仁挥了挥手:“免免免,我不兴这一套。老伯你也别拘谨,我就是忙完了工作下来溜达溜达,您忙您的。”

工部科技司办公大楼就在圣雷大教堂的对面,姚泓仁累了就来教堂花园逛逛,一来二去也就和老园丁混熟了。

“二皇子大驾光临,老朽怎么敢把殿下撇在一边去工作呢,来,殿下请看,这是老朽培育的新品种……”

二皇子跟着老园丁看花。此时已是初春,花园中有几处花丛的花儿已经开了,但二皇子岂是那懂花之人呢?他只是觉得这里环境还不错,地方宽敞,空气清新,尤其是离工作的地方近,所以才屈尊来到这个地方。否则,教堂,迷信之地,怎么可能入得了二皇子的法眼呢?

老园丁不停地介绍着新品种,但二皇子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开始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那些花,然后就被一只蝴蝶吸引,接着,追随着蝴蝶,他的目光停在了花园中的一朵美人花身上。那是一位身材比例极度协调的女子,她穿着好看的粉色礼服,正拿着自拍杆,在花园里拍照。很明显,那个女生是从外地专程来打卡的,如果是帝都人,长得这么美,他姚泓仁却不知道,那真该天打五雷轰。姚泓仁本来也就是随便看看,但是越看越美,老园丁的话在耳边叨叨的,让他有些烦了。老园丁,教堂,美女。二皇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了,老伯。”

“啊,殿下。”老园丁赶忙低头行礼。

“你说你们那个圣女,究竟长什么样?”虽然是问老园丁,二皇子两眼还是盯着那女子的方向,“每次她都站得那么高,帽子又压得那么低,实在看不清脸。你跟我说说,她长得好看吗?”

老园丁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但是别人都看不出来。他恭敬地说:“殿下,圣女容颜乃是教廷机密。圣女代教皇行事,见圣女如见教皇,常人不可与之直视。圣女本人的容貌……说实话,老朽也不曾见到。”

二皇子摆了摆手:“你直接说没见过不就完了。唉……咳,”二皇子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老伯,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我这个人啊,咳,其实也是个正人君子啊。”

老园丁赶忙说:“是,殿下贵为皇子,而不贪图享乐,亲自在朝廷任职,忧国忧民,勤勤恳恳,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都无不钦佩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被捧得哈哈直乐:“看看,看看,为什么我这么喜欢老伯,就是因为老伯这张嘴啊,哈哈哈哈,好了,老伯,您忙您的去吧,您的这些新品种很好看,不过我知道,您的花不卖,那就不打扰老伯了,我在这里随便走走。”

二皇子一行人向着花园大道的深处走去,老园丁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正打算往回走,继续去修建枝叶,一抬头,他看见了躲在一根柱子后面的叶文玉,顿时,他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叶文玉很早就来到花园了,看到姚泓仁在和老园丁说话,不敢靠近,就躲在了柱子后面。二皇子终于走了,她才出来。

“爷爷,我回来了!”

叶文玉甜甜地对老园丁说。

老园丁慈祥地笑着看着自己的孙女:“你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啊。”

“嗯哪,出了一点事情,爷爷,我们进屋说吧。”

老园丁的眼神变了。因为“进屋再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

园丁小屋在花园的深处,这里远离街区,朝圣的人穿过一个草坪就可以到这边来,但是走花园小径的话,就要绕很远的路,一般人是没有这个闲情雅致。老园丁领着叶文玉走进了小屋,锁好了门以后,便将床上的毯子掀开,露出了下面的密道的入口。爷孙俩一前一后进入了密道。

这个园丁小屋的神秘通道究竟通往何处呢?先不管这个密道,先说二皇子。那二皇子没走几步,心里寻思了一番,又转过了头来。

“不行,还是得先撩妹啊。”他抚摸着自己的胡渣说。

一个最亲近的黑衣人凑到他面前道:“二皇子殿下,正事要紧。”

二皇子不耐烦地推开他:“不差这一会儿。”

这一回头,他正好看见老园丁和叶文玉在一起。

叶文玉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口罩,还有眼镜做伪装,但是二皇子阅女无数,他一眼就看出,叶文玉是个美人胚子。

嗬,今天出门撞美女,一撞撞俩。

他远远地看着叶文玉,细细地品尝着。恍惚之间,叶文玉的身形和另一个人的身形在他的脑海里重叠了起来。

不会吧?

二皇子脸上露出要搞事的笑容。

他正欲上前,忽然,他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WOC!谁?!”

二皇子爆了粗口,挥拳就要打,周围的黑衣人也是纷纷掏出枪来。但二皇子一看那人,乐了。

“都别动手。”

眼前这人,正是那穿着粉色华丽裙服的女子,近看之下,她的五官不似克普人,而有几分德赛大陆人的韵味。她化了浓妆,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

“正要找你,你自己个儿撞上来了。”

二皇子正要好好把玩眼前的尤物,却见那女子斜眼瞪着她,开口道:“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对你很失望。”

姚泓仁一愣。

“你是……”

不表此处,回来说密道。这密道究竟通向何处呢?不要向下看,请向上看。在圣雷大教堂的最顶端,有一个最神秘、最神圣的房间,那是教皇大人的房间。

教皇大人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在电脑前一直工作到现在,由于早晨朝会的工作交给了圣女负责,所以教皇大人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教廷日常事务上。教皇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男人,他没有穿上那套华贵的礼袍,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一件棉质内衣,外面套了一件外套,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当他颈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想要伸个懒腰缓解一下的时候,他瞥见了两位不速之客正从门口进来。

他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迎向二人:“伯父,小玉?你们怎么来了?难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那两位不速之客,自然就是从密道迂回至此的叶文玉和他的爷爷老园丁了。

“此时说大不大,说小,却也非同小可。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讲这件事情。”

眼下,老园丁将叶文玉在街上撞见官员遇刺一事告诉了教皇。

“朝廷命官竟然在帝都街头遇刺,而且就在小玉面前?这竟然是黑桃帝国会发生的事?”教皇感到震惊,“这是对朝廷的挑衅啊。”

老园丁镇定得多:“依我之见,这也是对教廷的挑衅。”

教皇和叶文玉都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此事还和教廷有关?恕我愚钝,没能参透其中玄机。”

“是啊,爷爷,我也没弄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教廷也牵扯进来了?难道,这就是您以前说过的大事?”叶文玉道。

“此事蹊跷的地方甚多,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刺客偏偏在小玉面前进行了刺杀。”老园丁道,“小玉的隐藏方式不可能瞒过他们,这我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现在看来,他们或许早就认出了小玉的身份。极有可能,他们就是故意在小玉面前刺杀那个人,为的就是挑衅教廷。”

叶文玉记起,当时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自己面前。

“有点不对,爷爷。”她说,“派人行刺的和把侍郎放在我面前的,应该不是一伙人,派刺客的应该是工派,而放下侍郎的是礼派,所以应该是礼派想让我卷入这件事,让朝廷和教廷同时追凶,那刺客插翅难飞,到时这就是工派行刺的证据。”

老园丁和蔼地笑了笑:“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依我之见,派出刺客的恐怕也是礼派。”

“什么?”叶文玉面露惊色,“难道礼派自己派杀手刺杀自己的人?!”

“你看,如果是工派,他们的杀手一定会潜伏在此人住地附近,悄无声息地刺杀,或是把刺杀伪造成一起事故,绝对没有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杀人,所以真正完成这次刺杀的,极有可能是礼派。那个人对你说了什么?他用他最后的力气说出了‘工派’两个字,说明他自己是知道工派会派杀手的,那么整个礼派也一定知道,所以礼派的人抢先动手,赶在此人回家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其杀害,这样就可以把矛头指向工派。只可怜这个小伙子到死都不知道真凶是谁。不过还是有一点很奇怪,除非两派和某个强大的第三方都知道他会被工派刺杀,否则礼派何必做此事呢?他们放任工派行刺,然后追究,岂不是更稳妥?”

“我想我知道这个强大的第三方是谁。”教皇道,“就是皇帝。据说今日朝堂之上礼派和工派发生了争吵,四位尚书公然在朝堂之上争论不休,这位刑部侍郎恐怕是说错了什么话,导致工派欲除之而后快,礼派也认为此人管不住嘴巴,留不得。”

“今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老园丁边思索着,边点点头,“是了,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陛下南下,两派不可能不趁此机会动手脚,沉寂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动手了。”

教皇道:“是啊,只怕安静得越久,到来的风浪就更凶猛。伯父,我们应该做什么?”

“做好我们该做的事。英儿,要牢记我们的本分啊。”

教皇大人俗名叫叶英,是叶文玉同宗的堂叔。世人都以为教皇是教廷的最高统治者,但谁也想不到还有人凌驾于教皇之上,而且就是教堂花园里那个和蔼的老园丁,更想不到此人身份如此特殊,教皇是他的堂侄,圣女是他的亲孙女。教廷俨然不像教廷,而像是叶家的帝国。

有关教廷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连教皇本人和叶文玉都不知道,唯有老园丁一人知道。当这个秘密被揭开之时,也就是教廷遭受塌天大祸,整个帝都都翻天之时。

此时说这个还太早。有关叶文玉、教廷,方思茜、二皇子,太子、方岄绮还有朝廷上下大臣等诸多人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要想知道姚梦芫和红桃家诸子下落如何,必须得先在这帝都走一遭。帝都风云变幻,大人物云集,此时并没有人把叶文玉放在眼里。其实,她在这场巨变之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帝都发生的一切让叶文玉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当她日后见到红桃六时,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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