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殿中央吊着一盏巨大的镶钻水晶琉璃吊灯,弯弯的灯臂犹如彼岸花般盛放,火光在钻石和琉璃的折射下聚集成一大束,又被正中央的大水晶球分散成一个大大的光柱,倾泻在我和花恋的身上。
我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紧张,不就是和一个世上无双的女孩子学习跳舞而已,就算出丑也是意料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丢脸的。但是要说服自己的内心是很简单的,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就难了。
迈出的第一步并无差池,花恋先退,我跟上,彼此的身体在失去平衡的状态中微微触碰,一个担心摔倒连累对方,一个担心扑倒了对方,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对方的身上,迈步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额,那个,你们的另一条腿快点跟上第一条腿,恢复站立的姿势,为了方便你们理解这个叫什么?方块步,了解这个方块步,莎曼已经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
我心想,法阵,什么法阵?
我和花恋站稳以后,不约而同地低头想看看是什么法阵,于是我们的头轻轻撞上了一下。花恋喊了声疼,安琪奴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大声喊着“袭击公主大人,袭击公主大人,我来保护你了公主大人!”
好在南央拦住了安琪奴,花恋也摆手说没事,但她第一时间就摸了摸我的头,看着被撞到的地方,心疼地问:“没撞疼你吧?”
也不知道花恋哪来的自信,我可是一个铁骨铮铮,头很铁的男生,有这么柔弱,能被女孩子撞疼吗?我也跟花恋说我没事,低头就看到地上的确画着个菱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我们一直都在这个位置上。
菱形的四个角都有个圆圈,圆圈里写着数字“1234”,大概是我们舞步需要经过的位置。
“一御大人,你的走法是,一开始,站在数字1 的位置,第一步,右脚斜向右前方迈出,踩在数字2上,左脚跟上。第二步是,左脚斜向左前方迈出,踩在数字3上,左脚跟上,第三步,左脚斜向左后方迈出,踩在数字4上,右脚跟上,第四步是右脚斜向右后方迈出,踩回数字1上,左脚跟上,恢复一开始的状态。公主大人的呢,就和一御大人的相反,第一步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央把一张小桌子搬了过来,上面放着一大壶水,她花了三五分钟才讲完我们各自需要记住的舞步,说完以后便猛灌一口水,小声埋怨说:“不就几句话,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的啊!”
我其实也很好奇,南央是怎么能理解莎曼讲的那些话的,那么精简,那么晦涩,除非南央自己也懂怎么跳这个舞蹈,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得那么详尽。
“公主大人,一御大人,你们回到位置1上,开始一遍我刚刚说的,由公主大人先开始后退,一御,你小心点,要是我没拦住安琪奴,你也不要丢下公主大人,让她摔倒,自己逃命去了。”
南央喝完水,竟然不是跟安琪奴说说,不要打扰我们练习,而是让我自己注意一下,这哪是练习,这是在拿我练手吧!
“千色,奏乐,三,二,一,走。”
莎曼觉得南央解释得太多了,她不难烦地给千色和我们两个下达了指示,按着莎曼的指示和南央的讲解,花恋和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数字,十分笨拙地走完了一个方块步,从位置1回到了位置4,,也还没等我们消化,第二个“三二一走”又来了。
如此断断续续,歪歪扭扭地走了四五次以后,期间有几次,花恋也险些摔倒,我也险些被安琪奴砍死,幸好吉人自有天相,我还活着,而我和花恋经过了这四五次的练习,步子也纯熟了很多,很快我们就不用低头看数字,轻松自如地随音乐摇摆。
“还可以吗?那个,公主大人,一御大人,莎曼说方块步已经可以了,接下来是牵手舞的部分,先让莎曼和木槿小姐演示一段,千色,音乐。”
千色弹钢琴真的很棒,她弹的第三首曲子,节奏明快,音色清晰,弹到快的地方不会乱,弹到慢的地方不怕拖沓,也不知道是曲子写得好,还是演奏的人弹得妙。
我有偷偷看千色的,她在椅子上还得加垫子,身形却非常稳,那架钢琴比起她娇小的身躯来说,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听说弹钢琴的人的手指都很修长,可千色那么小,手也是小小的,真不知道怎么弹得那么好的。
“跳得很棒呢,很感谢你刚才扶着我,没让我跌倒。”
花恋忽然牵着我的右手,而后南央,莎曼和木槿便凑了过来,围着我们两个。原来是她们各自和我们解释接下来的动作,节省一些讲解的时间,毕竟晚上我还得去参加清城家的宴会。
“一御,男方和女方的动作不一样,相对来说女方的动作比较多一点,你就站好,看准女方的动作,并有一定的互动,避免显得生硬。”
木槿一边说,一边给我示范我的站姿,包括手的摆位,如何伸手接应,还有目光要落在什么地方等的细节。
“公主大人,接下来需要记得的动作包括,这样,这样,还有这样转圈圈的,好啦莎曼,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说给公主大人知道嘛,舞蹈是身体的语言,是音乐的外延,公主大人这么聪明伶俐,看动作也学得会的了。”
花恋那边就由南央和莎曼两个人联合施教,莎曼负责做动作,南央负责讲解,我看莎曼的动作花里胡哨的,心想身为男生真好,光是站在那里当绿叶,陪衬花恋这朵花就够了。
分别讲解了动作后,她们几个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开始练习,步子方面就很简单,先并排站在一起,接着一人走开一步,一手相牵一手往上伸,走回来的时候面对面,退开一步,重复同样的动作,这都是小意思。
比较难的是牵手转圈的部分,但是我的动作不太多,而且我也很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弄伤花恋。不过牵手转圈的难度系数的确有点高,我和花恋试了好几次,都没找到感觉,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她转,因为花恋自己也很乱。
看了好一会,大家终于忍不住喊停了我们,说是让木槿和莎曼给我们演示一下,而我们两个暂且休息,看看人家怎么跳。
花恋这边还没找到地方坐下来,南央就已经准备好了椅子和毛巾,服侍花恋坐下,还替她擦汗,递水。礼姬也找了把扇子给花恋扇风降温。而我并没有人过来招呼,但我的确有点累了,但又害怕地上脏,等下弄脏花恋的裙子,我就偷偷走到了桌子边上靠了一下。
音乐声起,木槿和莎曼便面对面站好,相隔有四五米,她们一人往前走一步,踩准了钢琴的节奏,莎曼不仅长得高,还穿了高跟鞋,木槿相比之下就有些娇小了。待双方面对面对视时,很明显是莎曼当男方的。
木槿牵过了莎曼的手,两人拉着手分开,伸手,再贴合,换个手再分开,如此反复两次,而后便是高难度的牵手绕圈,饶是莎曼比木槿高,木槿当男方站着不动,莎曼的转圈都不会被阻碍到,这手腕翻来翻去的,看得我们是眼花缭乱。
而后男女身份互换,这次改成了木槿转圈,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事先有练习过,我不敢相信她们两个能如此默契,到后面她们还双手都牵着,表演了更高难度的双手互牵绕圈,千色的音乐节奏也忽然加快,两人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凌乱,动作也加快,看得我这个外行人非常的过瘾。
“公主大人,一御大人,莎曼说后面的就不用学了,需要练很久,只需要把单手牵手的地方学会了就可以了。”
南央似乎是担心我们误会,马上就解释了一下,毕竟知难而退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和花恋也只是入门级别,一下子看到这么难的,也会有些害怕。
“休息时间结束,麻烦公主大人和一御大人继续练习吧。”
“这么快的吗~”
花恋有些不情愿地说道,但南央已经把她扶起来了,我也没办法,只得接着练习了。
随着大家陆续醒来,舞池周围便围满了人,看到我和花恋正在练习舞蹈,她们也选择了加入,说是人多一点热闹一点。
一点一点的动作分解,一步一步地踩着节拍,学习舞蹈还是需要天分的,我这种人靠努力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学得有模有样,就算有两位大师级的舞蹈家在指导,我们也没办法掌握牵手转圈的要领。
反观杉惠姐和梨月,她们比我们来得晚,但是学得非常快,她们很快就学会了我们要学的三个舞蹈动作了,看她们两姐妹跳得那么好,我和花恋都有些泄气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们是两姐妹,默契肯定比你们得好,公主大人和一御大人也没认识很久,彼此不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公主大人一定要练会大致的动作,生硬一点也是没关系的。”
南央的安慰其实也没起到多大作用,不过我和花恋都在认真看杉惠姐和梨月的舞姿,想加一把劲学会这个就收工,不然我不知道要不要每天都被请下来练习跳舞,我本人对跳舞真的没什么兴趣,但真的开始了,又想完美完成。
“花恋,这次我们慢慢来试一下,应该可以的。”
也没等南央喊了,我和花恋就开始练习了。我发现一旦重心转移在了舞蹈上,就很难去想别的事情了,头先还觉得牵着花恋的手心花怒放的,此刻却轻盈得像是握着羽毛。
先是分开,然后花恋转圈,我翻着手腕配合她,在不经意间松手,再牵回,最后她倒在我的怀里,我一个弓步扶着她倾倒,再把她扶起来。
“不错哦,成功了哦!”
南央在一边鼓起了掌,莎曼她们也是。
“诶诶诶,我们成功了吗?一御我们真的成功了耶,我们是怎么成功的你还记得吗?”花恋十分高兴地抓着我的双手,又蹦又跳地说道。
“我也不太记得了,成功来得太突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成功,先别这么高兴好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是成功也是花恋成功了而已,就算换个木头桩子练习,花恋也是可以成功的。我就负责站在那里,配合花恋,花恋早就一头的汗了,我还只是微微出汗而已。
“这种舞蹈很新颖嘛,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在的人都不喜欢跳请神的舞蹈,送神的舞蹈了吗?”小狐狸飞来飞去,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舞蹈,很是好奇,她又说:“不过你们凡人的舞蹈还是很不错的,这也是人类创造的新舞蹈吗?”
莎曼和南央耐心地给小狐狸讲解了一下华尔兹,我和花恋则继续练习舞步,还别说,真的是在不知不觉中练会了,虽然花的时间比较长。
“一御大人,花恋大人,今天就到这里吧,学得很快,很不错的了,莎曼说,要是公主大人发现对方不会这么难的,就不要继续了,或者会很难的,就重复简单的蒙混过关。”
南央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一切顺利,否则都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又吵起来。
看礼姬和木槿在一角小声聊天,我就知道礼姬要把事情告诉木槿了,不说的话,木槿也不知道要弄出多大的误会来。
“霜雪,你也不喜欢跳舞吗?”
我走到了霜雪身侧,坐了下来。霜雪一直抱着胧月夜,坐在地上看着我们跳舞。
“我可是清城家的剑侍,我会跳舞,不过不会跳这种舞,我会挑剑舞,我这就表演给你看。”霜雪站了起来,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什么。
我拉住了她,让她坐下来,说:“不用了,有机会再看吧,你要找什么吗?”
“剑舞需要一把剑,但是胧月夜不能拔,我想找一把剑,等下次有剑的时候我再表演给你看。”
霜雪云淡风轻地说道,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轮廓有些模糊,但也遮掩不掉她冷峻的气质。
“一御大人,怎么没有人告诉妾身要起床跳舞呀,来来来,妾身也要学舞蹈,妾身也要牵一御大人的手~”
兰姬这才姗姗来迟,她都睡了很久了,估计也恢复过来了,看她水蓝色的长发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似乎是很精神的样子,可我真的很累了,我不耐烦地说:“我很累了,只牵手好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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