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回到n市,程味平心里五味杂陈,她脚踏到n市地面的一刻起,种种思绪涌上心头,这座她生活了十数年的城市装载了太多的回忆。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前尘往事,其实只是将那些时光放到脑后,一直不曾放下。片段闪过,她眼眶有些湿润,她努力眨眼将眼泪憋回去,背好背包抱紧怀里的孩子,低头看时却发现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
“你醒了?”程味平也不管婴儿能不能听懂:“我们到了,这里变化也很大。以后你会认识的,我们先回去吧!”
婴儿看着程味平的脸呵呵傻笑起来手舞足蹈,似乎很喜欢她。程味平收起往常的冷漠,笑颜一展足以融化世间最坚硬的冰层,娇笑着刮了刮婴儿的脸。她到车站门口打了辆车:“去红旗路。”
司机收到指令,打表开车。
n市和程味平离开时相比的确变化很大,到处都要走现代化的道路,即使这个二线城市也不例外。以前的楼像是打了激素,一个劲猛涨,从前就是是多层的高楼也很少见,现在到处都是几十层的商品楼。一路驶过,还有不少在建的商品楼,搭着外棚,一台台高吊机旋转运行。所有东西都在改变,又好像本应如此,不过无论如何终归随着时间向前进的。街道依旧热闹,小吃的摊子还是那样热闹,人们挑着担子出来售卖特色糍粑之类的小吃。繁华的商品街多了几间卖奶茶的和洋快餐店铺,这类店铺还算新鲜,影碟店依旧放着最热门的歌曲,头顶彩虹色彩的杀马特三三两两尤为抢眼。
天很高,蔚蓝的天深不见底,阳光将着座城照得通透,染上充满希望的光彩,最后映进程味平黑漆漆的瞳孔。
她在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下了车,按照记忆走进小路,转了几次就来到一栋公寓。公寓也算是有几十年年龄的老房子,她拿出沾上锈迹的钥匙,却发现多次尝试都没有办法用自己的钥匙开门。
幸而有楼上的居民下来,程味平借着这个机会进了公寓。踏着狭小而昏暗的楼梯上了七楼,来到自家门前。门口贴了一张纸条,上面说门锁坏了要凑钱整修云云,门口的门神像和对联都已经发黄掉色。程味平开门走进了这个几年不曾回来的家。
里面所有窗户窗帘紧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息,沙发桌子等家具有遮尘布盖住,上面铺着一层灰。墙挂着的上发条摆钟已然停摆,阳台边的一张台子也用布盖了起来。程味平将背上的背包放下,背包落地也激起一层灰。她手里依旧抱着婴儿,过去把屋里的窗帘窗户打开,阳光和风穿堂入室缓和了屋子里沉寂的气氛,驱散了死寂和霉气。
“好脏啊!”程味平环顾屋子,对婴儿无奈地叹了一声:“搞卫生也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小鬼!你记住了,以后这里是你的家了。”婴儿听不懂程味平的话,他经过睡眠恢复些许了精神,手脚就开始乱动,发出哇呀哇呀的声音。
“对了,还要买你要用的东西。”程味平正头疼,忽地想到了什么,眉间神色变得黯淡:“找个人帮忙,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帮忙。”婴儿呀呀几声不知道是不是赞同。
程味平打了个电话就带着婴儿出门,随即就来到一家离家不远的甜品店。
这家名为老邹甜品店的小店算是老字号了,布置简单古朴,里面空间不多,只有五六张小圆桌,圆桌配着小圆椅。这里的老板姓邹,所以店名就叫老邹甜品店。甜品款式也多样,不过最出名的还是红豆沙,反复熬煮的红豆,直把里面的心融化了。当红豆入口,那一粒粒红豆就在嘴里坍塌化沙,口感丰富甜度适宜,成了招牌甜品。
老板老邹正招呼客人,他已经四五十岁的模样,挺着胖胖的啤酒肚,胡子拉碴,圆头圆脑,虽然他头顶有些秃,但这些并不影响他能做出城里最好吃的红豆沙。
进店后程味平也点了个红豆沙。时间过了午饭,又还没到晚点,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客人,正好她进来就坐到了最后一张空桌。周围谈论声七嘴八舌嗡嗡细语,但也没人大声喧哗。空气有股甜品店特有的甜蜜的气味,使人闻上一口就感觉心中甜上三分。顶上的大风扇慢悠悠地转着也不知道是驱散炎热还是做做样子,不过进来倒真的要比外头清凉许多。
墙上是用毛笔写的红底黑字价目单,里面的字写得端正而不失其神,虽已经泛黄,但店主还是没有换掉,其中有一些价格变动用红底的纸打印出来剪下贴上去,看上去像打了补丁有些别扭。程味平望着价目表出神,眼睛轻眯了起来,熟悉的气味和布置也勾起了她的回忆,不等记忆上头,她连忙摇摇头,似乎这样能将心里的阴郁驱散了。怀里的婴儿好奇地扭头看来看去,对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有趣,程味平被吸引了注意,伸手逗弄他,他光溜溜的小手握住程味平的手指放进嘴里**。他真的是饿的慌了,明明在拐子男女手里还哭得呼天抢地,到了自己手里却温驯如羊,难道他能分辨好人坏人?程味平不由得想,这倒是一桩奇事。
“饿了?等会再买奶粉给你吃哈!”程味平安慰他。
这时老板老邹端着一碗红豆沙上来,放到程味平面前,觉得面熟还多看了她两眼。有客人要结账,老板才转移了注意力走去忙活去了。程味平用勺子沾了些许糖水,再放到婴儿嘴里。小家伙眼睛放光**得卖力。
一道人影从店门出现,那人走起路来有些不便,快步走到程味平桌前坐到她对面。
程味平抬头看了一眼,来者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正值青壮年,一头梳得发亮的背头短发,身上西装革履,脚下皮鞋擦得铮亮,面容清秀精神,高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鹰眉下一双发亮的眼睛,可算得上一个气宇轩昂。他惊喜笑着进来,走近了有些疑惑,坐下后他变得慨然。
“小唐,老规矩是吗?”老邹跟这唐先生相当熟络了。唐先生笑着点头,不多时他面前又多了一碗红豆沙。老邹上甜品时又多看了两眼程味平,终于认出来了她,哈哈笑起来:“平平,是你啊!好久不见了,都长成大姑娘了,差点没认出来。小唐可是经常来等你啊!你就不对啦,一声不响走了这么……”“老邹!”唐先生不满地摆摆手:“有人叫你了!”“对对对,你们聊。”老邹摸摸头顶自己忙去了。
唐先生望了程味平一眼,看她依旧脸色平静,他一直留意程着味平怀里的婴儿。他张张嘴巴想要说话。程味平却在他开口前先说话了:“唐家德,你可以问我三个问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不过只有三个问题,想清楚再开口。”
这一句杀得唐家德措手不及,他把嘴边的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干咽使他有些难受,于是他拿起红豆喝了一口才勉强把气顺下去。修长的手抬了一下眼镜,心里的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给点时间你想,我先说我的。”程味平淡然说:“这次叫你出来,是想你帮忙这孩子的户口的问题,你帮我处理了。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证件上的麻烦事,也一起帮我搞定。行还是不行?”
唐家德竖起两道眉,瞪着有气势的双眼:“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回来就带了个孩子回来,还要我帮忙上户?程味平!我真的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你知道我……”
程味平打断了他的抱怨:“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唐家德还瞪着她仿佛要从气势给予她一些压力,好让她不要这般嚣张淡定。程味平眼睛也不看他,端起小碗从碗边喝了一口糖水,含在嘴里细细品尝。唐家德死死盯着她好一会儿,终于一口气没憋住,松懈下来哼了一声:“帮!”
“好。”程味平点头,开始逗弄抱着的婴儿,直把唐家德当作了空气。
她在等唐家德的发问。
唐家德看他和孩子关系亲昵,心中有千万的疑问,想到她说过自己只能问三个问题,也沉下气低头一边吃红豆沙,一边想要问什么。
两人陷入沉默,气氛有些闷,头顶上的大风扇更将空气弥漫的尴尬绞成粘稠。两人间只有汤勺碰撞瓷碗的叮当声。程味平眼睫毛扇了两下,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唐家德的手,那修长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她低头又吃了一口糖水,感觉却不像初初吃到那般甜了。一小碗红豆沙并不多,很快她的碗就见底了,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巴,却没想再点的意图。
唐家德一直有留意着程味平,看她的碗空了,喊起了老板:“老邹,再来一碗红豆。”
程味平把婴儿嘴里的勺子拿开:“你这碗还没吃完,就再点?”怀里的孩子,皱起眉头不满嘴巴里的甜食离开了,程味平连忙将已经没有糖分的勺子又塞回他嘴巴,让他吃着玩。
“我是给你点的,你还想吃。”唐家德解释道。
“免了。待会你可以打包带走。甜品这东西,一碗不够,两碗太多。糖分不能吃太多,稍稍尝会觉得很好吃,吃多了,自己吃不下勉强吃下去也是让自己反胃。”
“以前你能吃下的,每次两碗都不够。”
“可能是胃口变了,别纠结太多了。你没有东西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唐家德正想脱口而出,你又要走去哪?他硬生生把问话吞回去,他不想浪费掉一个问题:“我有太多东西要问,总得好好想想。”程味平摇头:“他饿了。我要去买一些他要用的东西,不会跟你呆太久。”唐家德提议道:“你要买什么写个单子,我叫我司机帮忙买,你多留一阵子,让我好好想想要问什么。”程味平也提出自己的建议:“还不如你慢慢想,这里想不到就回去想,想到再联系我。”
唐家德看她要离开的样子,直接问了第一个问题:“不用!我的第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你去干嘛了?”
程味平想了想:“我去看世界去了。我走了很远,去了很多地方,穿过沙漠,越过平原,深入深林,跟着巨轮在乘风破浪。去找存在的意义,还有算是对自我的一种修行吧!”
“怪不得满脸风霜,成熟又漂亮了。”唐家德慨叹。
“第二个问题呢?”程味平问。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走?”唐家德直接问出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还有你。”程味平如实作答。
“你现在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吧!”唐家德没有问问题,露出了殷切的目光。
“你看了我留给你的信了吗?你还不懂?我会回来是因为你已经结婚了。”
“结婚?我可以离婚,我和她是政治婚……”唐家德连忙辩解。
程味平摇头:“你好像还是没懂,那封信里我已经说明了所有原因。”
“是你不懂!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火箭都载人上太空了!你还这么迷信,神神叨叨孤星那套!我不信你是孤星,我的腿也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把所有事都往你身上靠!我们可以像以前读书那样。”
“唐家德,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程味平坦然地说:“忘了吧!和老婆好好过日子,别想以前的事了。相识一场,我帮你算算?”她平静地望着唐家德,她深潭般的目光将唐家德一腔情绪扑灭在心底。
沉默良久,唐家德摘下眼镜,点头将自己的手朝上递到程味平面前。他的手很大,上面的掌纹简单不乱,手中心有一道伤疤横亘在姻缘线上。程味平只是看,没有过多动作,她抱着的婴儿却伸出小手去够唐家德的手。小手和大手碰到一起,感受到那手中的温度,婴儿啊呀一声发出欢喜的叫声,见状程味平也不由得露出微笑。
唐家德看程味平笑了,心里暗叹,问:“怎么样?看出来点什么?”
“你命很好,没什么大问题,属于财运环绕的人。你事业会很好,感情早年会有一劫,过了这个劫,结婚之后夫妻和顺,还会有一子一女。你还可以问第三个问题!你可以问所有问题,包括怎样做大你的家产。”程味平笑道:“我知无不言。”
“那就先留着,有机会我再问!你记着,你欠我一个问题!”唐家德伸出手指强调道:“不要忘了。”
程味平抿嘴答应下来。
唐家德如释重负:“问完你的问题,你要怎么弄这孩子的户口?上你的户口吗?”程味平回答:“就上我的户口,关系的话,母子吧!”唐家德又瞪起眼睛:“母子?亲生孩子吗?”程味平举起三根手指:“第三个问题……”唐家德连忙摇手:“这不算,你可以不回答,那……孩子叫什么名字,你总得告诉我吧?”
“名字吗?”程味平看了一眼婴儿,婴儿若有所感也抬头望着她。
两人目光对视,一双漆黑如古井的瞳孔被一双明灯照进来。
“他的名字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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