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依凌独自在原地石化，我褪去笑意，将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点在道陵君的咽喉位置。
道陵君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息在胸前化开，那令他痛到失声的恐怖瞬间消散，连一丝“余悸”也不剩下——简直就好像他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样！
“哈……哈……”道陵君大口喘息。
身体的痛苦消失，可是心里的恐惧却不减反增。
道陵君很快发现，自己好似瘫痪了一般，四肢全都动弹不得！
显然，这只是我暂时消除了他的疼痛而已，他的处境丝毫未变。
一旦令我不快，他又会立刻回到方才的“噩梦”中。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想起方才的经历，道陵君的声音不由带上了一丝颤抖。
噗，真没出息啊。
身为邪修的头儿，他折磨过的人一定不少。
只想欣赏他人的痛苦，享受折磨他人的**，却完全没考虑过自己也会落道这般田地么？
就算是站在“恶人”的角度评估，这个道陵比起犬腾，差得也真不是一星半点。
“是谁指使你的？”我的目的没有任何变化。
“我真的不能……等等！先别动手！”道陵君恐惧地抢先叫道，“黑无常……大人，您这个问题，我绝对不能回答！否则，我真的会死，会魂飞魄散的！”
“你这混蛋的态度倒是变得很快嘛！既然知道‘魂飞魄散’的可怕，之前还对黑无常大人下哪种死手！”
我还没说话，依凌的声音倒是先响了。
我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缓过来了？”
“缓过来了！”依凌怨念地对我咬牙道，“谁叫我倒霉，居然自己上了贼船？反正也逃不掉，那就干脆一条路走到黑算了！”
我笑笑：“不后悔？”
“后悔有用吗！”依凌没好气地瞪我。
“可是我很后悔。”
“啊？”
“第一个‘死心塌地’的部下，居然是你这个冒失的家伙。”
“喂！”依凌气急败坏地嚷道。
我重新看向道陵君：“你很怕死？”
“是个人都怕死，这不丢人吧？”道陵君为自己辩解。
“不，和丢不丢人没关系，”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你之所以会说出这种话，只不过是因为你搞错了一件事罢了？”
“搞错了？我能搞错什么事？”道陵君茫然地问。
“你错误地把‘死亡’当成了恐怖的最下限。”
我平静地说道，语气，就像在的叙述一件无比平常的事情。
咕嘟……
身侧传来依凌吞咽唾沫的声音。
“……”道陵君先是一愣，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渐渐的，他脸上的血色褪去。
——黑无常的意思，莫非是……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极度的恐惧在心里蔓延，他很想移开视线，可是这恐惧简直就像强力的粘合剂，逼着他死死对上我的眼睛。
他，躲不掉。
——不……等等！我为什么要躲？
——她只是个女人，还是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子，没理由会害怕的吧？
道陵君拼命在心中麻醉自己，企图让自己重新变回面对弱者时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
可是……
雄不起来啊……
他眼中那个少女的形象，竟开始向地狱恶鬼的模样转变。
他颤抖了起来。
“不，你做不到的，你想说你要让我生不如死？哈哈……那是不可能的……！”阴间的浓雾加上内心的极度压抑，道陵君眼前的幻象已经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分不清楚哪边才是真实，全凭着一点残存生前的“上等人”的自尊，梗着脖子强笑，“因为……”
“因为，勾魂任务需要在某个时段内完成，你认为只要挨过这几个小时，就可以脱离苦海。”我不紧不慢地接上他的话。
强撑起来的笑容凝固了。
毫无疑问，道陵君正是这么想的。
他了解一些地府的规则，甚至还曾嘲笑过地府也有“为保护恶人而存在的条例”。
地府是大道的从者，担负着维护生死秩序的职责，所以地府的规则也理所应当地比人间更为严格。
但凡规则，都一定有漏洞。
东天玄世界的人，也正是通过“合理”手段来规避掉惩罚。
大家都这么干！
但是……他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既然活人可以钻规则的漏洞，那鬼差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要不是四肢不能动，此时的道陵君浑身一定都得像筛子一样。
“黑、黑无常，你不能……”
“我能。”短短的两个字，断绝了道陵君的一切幻想。
他相信，黑无常这个女人，真的有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
干出那种事，居然不用遭受任何惩罚！？
不！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身为邪修的他，总是站在强势一方欺凌弱者的他，第一次如此痛恨世界的不公！
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道陵君的情绪几近崩溃！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黑无常！你别以为这样就会没事！就算我的事情你摆平，那件事……对！那件事，你是绝对瞒不过去的！”
“你想说什么？”依凌心里一紧。
“哈哈哈！我可是注意到了！那个小城里的蝼蚁们，居然在战争开始前就已经逃离了城市！”道陵君像疯了一样放肆地狂笑起来，“这些炮灰！我本是打算拿他们的命拖住你的！他们要感谢我啊，要不是被我注意到，拉入了计划，他们的贱命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价值！”
“别人的性命什么时候轮到你去评判价值了？你这混蛋，简直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依凌破口怒骂。
然而道陵君已经完全破罐子破摔了：“哈哈哈！是啊，若是不够坏，我又如何称得上是邪修？倒是你们，特别是你！代表天道正义的黑无常！那些本该死掉的蝼蚁，为什么会提前逃出城市？你不会想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让那么多该死的人活下去，比起我来说，你又忤逆了多少次天道！你倒是说啊！”
道陵君奋力抬起头，双眼睁得大大的，唾沫横飞地向我发出疯狂的嚣叫：“黑无常！身为鬼差的头目，你居然敢违公然背天道的意思！”
“这可是大逆不道！”
“哈哈哈！这件事，无论你做什么也不可能掩饰得了！”
“等着吧！回到地府的那一刻，就是你被拿下的那一刻！你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惩罚，你会身败名裂！”
“你！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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