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跑来了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是小女孩的父亲，或许是父女情深，他连询问一句都懒得，直接抬手推向萧一乔。
萧一乔被男人推了一把，又因为正蹲着，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暖暖，怎么了？”男人看着小女孩儿，细心检查着她有无受伤。
萧一乔站起身来，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这样的父爱他多久没感受到了？他突然后悔了，后悔方才没趁着没人将小女孩儿掐死！就把她当作母亲的新孩子——那个让母亲宁愿做高龄产妇，就算会死在手术台上也愿意将她生下的孩子。
他觉得，他能下得去手。
小女孩儿看到父亲过来，顿时觉得委屈极了，眼泪决堤似的流了出来。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中年男人声音洪亮，顿时引来了不少人。
于是那些路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甚至是辱骂着萧一乔，自以为正义、不论因果地为弱者发声，却忘了萧一乔于他们而言也还只是个孩子。
“G高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这教出来的不就是社会败类吗！”一个来接孩子的家长注意到了他的校服，“以后在学校可得让我家孩子离你远点！”
“要我说，这样的人就应该开除他，不然也是给学校抹黑！”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长能生出这么恶毒的孩子！”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将一天下来，甚至是好几天的不良情绪悉数施加在萧一乔身上，看着他眼神中的光一点一点消失，他们才畅快了点。
人嘛，获取快乐的方式五花八门，最便捷的就是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萧一乔安静地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外人觉得他坏透了，已经油盐不进、药石无医了，可他自己知道，那些刺耳的话，他都拿着刀一笔一画刻在心上了。
他的世界又裂了一条缝，他眯着眼去看，有很多光渗了进来，这光他曾经是渴望过光的，他渴望有人能陪他说说话，哪怕是骂他几句。可现在，他在黑暗里呆久了，已然退化成了一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那些光刺痛着他的肌肤，让他生不如死。
“对不起。”他终于妥协，那声本该对他说的道歉的话终究是从他自己的口中说了出来。
其实他也不想妥协的，可那些光照得他太疼了，他要被晒化了。
然而即使他这般示弱，那些人也没有轻易放过他。是的，他们恨不得将萧一乔剥皮抽筋，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并不是有多恨他，只是想“杀人”而已。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他们不依不饶，流着口水望着萧一乔被他们咬到只剩白骨的的灵魂，直到叫暖暖的小女孩儿带着哭腔开了口：“爸爸，是我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哥哥。”
周围路人愕然，悄无声息走掉，就连一开始振振有词扮演受害者的中年男人都只是灰溜溜带着女儿走了。
萧一乔看着他们的背影，自嘲一笑，他怎么能奢望那些人跟他道歉呢？
……
“在干嘛？”回家的路上，他掏出手机，给董攀发了条消息。
自从上次分别，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
“等你。”董攀秒回。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说服自己不找萧一乔的。可所有的那些他说服自己不跟萧一乔联系的理由一旦遇到后者绝无仅有的主动，就都变成了泡沫。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不过这次董攀很久没回——他接了个电话。
……
实验楼的教室里，二人的手机已经因为打游戏而没了电，根本没有办法再和任何人联系。
至于他们有没有真的想联系外界，这就不得而知了。
“我给邓存乐打这么多电话，他竟然一个都没接！”赵瑞悄悄抹了一把鼻涕——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冷的！
“他俩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哪还顾得上我们！”沈瑜弯曲着一条腿坐在桌子上，背靠着墙，“其实，就算在这里过一夜也没什么。”
“不可能！我妹发现我没回家一定会来找我的！”赵瑞信心满满。
“你确定？”沈瑜闭着眼睛，胸有成竹——他早让人和赵媛媛说了今晚赵瑞不回家。
本来赵瑞挺确定的，可沈瑜这么一问他又不确定了，毕竟自己也不是每天都在家睡，偶尔也会夜不归宿。
“就算媛媛不来，曹校离校前例行检查时如果发现这间教室开着灯，也会上来看一眼……的。”
他话音未落，沈瑜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没睁开，伸手就把灯关了，“是吗？”
光源突然消失，赵瑞顿时觉得瞎了一般，伸手在黑暗中抓了几下，“沈瑜，别闹！你快把灯打开！”
“开灯干什么？多影响办事啊！”沈瑜的声音蛊惑，挑逗着赵瑞蠢蠢欲动的心。
“你……你什么意思！”赵瑞后退两步，不小心撞上桌椅，他却顾不上疼，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今日邓存乐和丁辰宇说的那两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字。
“小心点儿！”沈瑜听见异动出声提醒，然后摸着黑悄悄朝他挪了过去。
“哎，哎，你手，手，摸摸摸摸哪儿呢！”感觉到身上有一双手在胡乱游走，他连说话都变得结巴。
沈瑜收回手，“不好意思，太黑了，我看不见，你……有没有受伤？”
赵瑞这才觉得腰后一阵被钝器戳伤的疼痛感，“哎哟！腰疼。”
怕他真的受了伤，沈瑜立刻手忙脚乱摸索着去开灯，想查看一下他腰上的情况，却又被他冰凉的手抓住，他说：“别开灯！”
沈瑜一愣，后知后觉笑道，“什么？”
“没什么？”赵瑞收回手，低着头小声道。
“手这么凉，你确定要收回去？”沈瑜说着，不等他回答已经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放进了上衣里，用胸膛的温热为他捂手。
赵瑞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正不知所措，沈瑜又凑上了他的耳朵，“你喜欢我，对不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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