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栏玉砌,绿柳青溪,一道白色身影自黄昏的天际缓缓落在白色长堤上,衣袂飘飘,宛如仙女下凡。
几个身着白衫的弟子见掌门回来,急忙上前拱手拜礼道:宗主。
水歆涧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便沿着那白白的长堤走向易水宗。
白色建筑前,大理石铺成的空地上,陆陆续续,整整齐齐站满着易水宗的弟子。
水歆涧面无表情走过那人群让出的道,仿佛习惯的成为自然,不得不承认,在这里,她是一宗之主,她是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
云姑见到水歆涧,上前说道:宗主,你终于回来了。
水歆涧轻轻的应了一下,便倚着厅堂之中的椅子坐了下来,眼波流动,只见厅堂之上,除了云姑之外,温梦菲,诗莹,柳逸他们也在,
诗莹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宗主,是否有苍高的消息。
水歆涧冷冷的看了下诗莹,淡淡的点了点头。
诗莹身子一震,惶惶声道:那他现在如何。
水歆涧见诗莹神情紧张,却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并不回答。
温梦菲心里一直看水歆涧不爽,整天一副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现在竟还冷落师娘,一时性起,大声说道:我师父现在怎么样,快说。
水歆涧狠狠的瞪了一眼温梦菲,那冰冷的眼神,令温梦菲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云姑急忙说道:宗主,温姑娘也是心切。
水歆涧并不理会,只是淡淡的说道:苍高已死。
“什么”诗莹犹如晴天霹雳,惊呼一声,一时没站稳,幸好温梦菲及时扶住。
温梦菲泪光闪动,难过的看着师娘,伤心的说道:师娘,师父。。。
诗莹看着温梦菲难过的神情,心里只觉得悲痛,缓缓的说道:其实,我心里多半已猜到,只是。。。
温梦菲早已泪流满面,不待师娘说完,便扑入诗莹的怀内,痛心的说道:别说了,师娘。
诗莹紧紧的抱着温梦菲,口中不住喃喃道:生死由命,你师父也不希望你难过。
温梦菲失声叫道:师娘。
大厅之上,两师徒悲痛的拥抱在一起,此刻是那么的深情,那么的毫不掩饰,只是静静的,静静地只听到哭泣声。
突然这寂静之中,响起水歆涧冷冷的声音:早知如此,何必追问,到头只是徒增痛苦。
柳逸不满的瞪着水歆涧。
云姑面色为难的轻轻说了声:宗主。
水歆涧也不瞧他,起身走进厅里。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山谷的夜还是那么的清静,那么的不知忧愁。
白天宗主的话着实令人心碎,云姑正准备去安慰温梦菲她们,却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云姑打开门一看,竟是柳逸,心里不禁欢喜,瞧了一下四周无人,便赶紧让柳逸进来,牢牢的关上门。
云姑上下打量着柳逸,越看心里越欢喜,越看越得欣慰,竟看的有些痴迷。
柳逸心里疑惑,为什么云姑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么亲切,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云姑,我是来向你告辞的。
“告辞”云姑心一惊,恍过神来,不明白的说道。
柳逸扶着云姑坐了下来,说道:我们商量了,竟然已经知道苍高的消息,便没有必要留在此处。
云姑轻轻的“哦”一声,其实她心里也希望柳逸能尽快的离去,虽有些不舍,但好过在此处时时有性命之忧。
云姑握紧柳逸的手,问道:那你们有什么打算。
柳逸说道:我打算跟温儿一起去趟北疆,查查她的身世。
云姑心里酸楚,今日尚在眼前,明日却要相隔于千里之外,眼内竟有泪光,说道:没想到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柳逸说道:云姑,不必担心。
云姑神情悲戚的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我怎么不担心。
柳逸见云姑大概是伤心糊涂了,安慰道:云姑你说的,我怎么有点不明白。
云姑紧紧的握住柳逸的手,泪流满面,极力压抑内心的情绪,同时也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柳逸只觉得六神无主,天昏地暗,刚要大叫出来,却被云姑急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巴,只剩下两双惊讶的眼睛盯着云姑。
云姑脸露惊慌之色,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大叫。
柳逸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点了点头。
云姑缓缓松开手,见柳逸吃惊的神情,便颤微微的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竟与柳逸刚来易水宗交于云姑有几分相似。
柳逸急忙从怀中掏出那块始终在身的玉佩,仔细对照,竟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上面刻的字不同,其他简直如是一物,柳逸的手微微颤抖。
云姑说道:这玉佩上的字是你爹刻上去的,我的是叶青,你的是云淡,正是我与你爹的名字。
柳逸此刻只觉得心中有万般思绪,都化做那一句声嘶力竭的话:娘,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姑紧紧抱住柳逸,满眼泪水,颤声道: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灯火照在这两个深情拥抱的人身上,这次不是分离,而是团聚。
可惜温馨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这仿佛是一条不变的定律。
那扇门被重重的推开,毫不留情也绝不手软,站在门外的是一张被悲伤,愤怒所扭曲的脸。
云姑看见那张脸,目光惊慌,仿佛看见来自地狱的魔鬼,柳逸看见那张脸,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那张脸还有这种表情。
云姑重重的推开柳逸,呼喊道:快走,宗主要发疯了。
柳逸拉着云姑的手,说道:你呢。
云姑奋力挣脱那手,厉声斥责道:赶紧带着她们一起走,宗主不会伤害我的。
柳逸心里难舍,说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云姑眼神决然,厉声喊到:你若再不走,我便与你断绝关系,你永远别叫我娘。
柳逸一狠心,忍着泪水,冲出门外。
水歆涧见柳逸要逃,刚要伸手去抓,却被扑上来的云姑死死的抱住,不能动弹,云姑嘴里哭喊着:不是这样的,师姐,不是这样的。
水歆涧看着柳逸的身影渐渐模糊,气愤万分,体内真气涌动,硬生生的将云姑震的后退好几尺,重重的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水歆涧的面容扭曲,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悲伤,目光狠狠凝住云姑那张脸,双手紧紧握着,竟渗出一丝丝的鲜血,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努力压抑心中的愤怒。
云姑神情悲戚,颤声道:师姐,你冷静点,听我说。
水歆涧凄厉的说道,不,是吼道:你骗我这么多年,竟让我冷静。
云姑嘶声道:我是怕你接受不了,才骗你的,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也不好过。
水歆涧语气像冰片般冷利,一字字说道:你骗我,还说为我好。
云姑大声的说道:其实那时他爱的是我,不是你。
水歆涧突然掠到云姑的面前,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她的脸上,大声说道:你胡说。
云姑忍着痛,失声大叫道:不,他那时爱的就是我,而不是你。
水歆涧一脚重重的踢在云姑的身上,云姑在地上滑过,重重的撞在木板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散架般疼痛,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
云姑看着满脸愤怒的水歆涧,笑道:原来你也会生气,你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吗?
水歆涧目光阴森,冰冷的说道:为什么,你说。。。你说。
云姑强忍着痛,虚弱的说道:因为他说你在一起得时候,你不会笑,不会生气,就像一块冰,不,冰还会被捂热,而你却怎么捂都捂不热。
水歆涧目光渐渐暗淡,悲伤的说道:你说,你再说。。
云姑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弱弱的说道:所以他便向我吐露苦衷,渐渐的我们两开始熟悉,开始产生感情,于是。。。
水歆涧痛苦的叫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刹那之间,她整个人竟变了,刚才还是一个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人,听此一番话,竟似一位被人抛弃的可怜女子,痛苦的不能理喻。
水歆涧的眼内似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往外逃,竟是泪水,这冷冰冰的脸竟有着一丝泪痕。
云姑看着水歆涧脸上的泪痕,不禁惊呆,她竟然哭了,她竟然哭了。
水歆涧的体内只觉得有一股血气翻涌,喉咙感觉一股腥甜,竟吐出一口鲜血。
云姑失色道:师姐,你怎么了。
谁料水歆涧竟痴痴的笑了起来,嘴角的血丝令那张苍白的脸显得更加吓人,痴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冰冷无情吗?
云姑黯然道:为何。
水歆涧的眼里满含幽怨,怀恨,冰冷的说道:因为我练的静水心经,不能动心,不能动情,心如水般静才能练成。
云姑怔了怔,悲痛的喊到:师姐,你。。
水歆涧的手深深的掐进手心,一丝一丝的血滴在地上,牙紧紧咬着嘴唇,嘴角的血留的更多,脸上的痛苦一分一分的增加,她正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情绪。
云姑挣扎的身体,想要爬过去,却是动也不能动,只能大声的喊到:师姐,我错了,我错了。
水歆涧狠狠地看着云姑,吃力的说道:既然知错,还不赶紧自行了断。
云姑身子一颤,流泪道:师姐,原来你这么恨我。
水歆涧只是静静的看着云姑,那眼神有些怨毒,有些感伤,有着痛苦,有着怀恨。
云姑黯然道:若我得死,师姐能够解恨,我愿意。
水歆涧脸色痛苦,双目渐渐充血。
云姑见水歆涧不言语,知其心意已决,慢慢的阖上眼睛,轻轻的说道:师姐,我走了。声音渐渐的微弱,终于再也没有言语。
水歆涧看着云姑渐渐的断气,一声悲啼,忍着痛苦,神情悲戚,慌乱的冲出屋外,消失在那令人不安的黑暗之中。
在这幽谷不安分的夜里,有几双脚步急匆匆的行走,突然其中一个脚步停住,只听见那人焦急的说道:我要回去带我娘一起走。
一位女子担忧的说道:那水歆涧疯了,你回去岂不是危险。
柳逸果断的说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带着我娘马上就回来。不待温梦菲,诗莹回答,柳逸的身影已朝着易水宗的方向跑去。
柳逸手心紧紧的捏着,心里暗暗的默念道娘你千万不能有事,一路三步并做两步,直朝云姑的住处跑去。
待到柳逸看到屋里灯火依旧,屋门开着时,一步迈入门中,映入眼帘的是云姑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旁边一滩血红的鲜血。
柳逸大叫一声:娘,你怎么了。便掠至云姑的身旁,紧紧抱着那尚有余温的身体,大声的叫唤,不住的摇晃,可惜那双阖上双眼始终没有张开,柳逸神情悲戚,泪水早已湿润脸庞,在云姑的耳畔轻轻的说着:娘,儿子现在就带你走,我们一起走。
说罢,柳逸轻轻抱起云姑的尸身,缓缓的走出房门。
黑暗中,温梦菲,诗莹见柳逸缓缓的走过来,刚要说话,只见柳逸神情悲哀,泪流满面,手中抱着云姑的尸身,心里已明白,满脸悲伤的看柳逸。
柳逸并不理会她们,只是默默的往前走,仿佛此时此刻心里只想着把云姑带离这个地方,其他都不重要。
这一夜得易水宗,也许对一些人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夜而已,而对一些人来说,这一夜是平静的,是心中难以抹去的一道伤疤。
清晨曙光依旧,像往常一样,叫人想不出有何差别。
不同的是易水宗却乱成团,云姑消失的找不到踪影,温梦菲,诗莹她们早已是人去楼空,更令人惊奇的,是宗主水歆涧竟昏迷不醒,全身湿透的躺在清溪岸边,谁也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谁也解释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剩下胡乱的猜测。
枯草丛边,一方青塚,一名面容俊秀的男子缓缓的跪下,眉宇间带着不可掩饰的悲伤,跪在那一方孤零零的的青塚边,周围清早虫声啁啾,似在悲歌一曲离别的殇曲。
“人死不能复生”温梦菲轻轻的安慰道。
诗莹此时的内心更加的悲痛,眼前逝去的人尚有亲人为其掩埋,而自己的丈夫却不知葬身何处,更别谈能亲自安葬,想到此处,不由得流下泪来。
温梦菲见师娘触景生悲,轻轻抱住诗莹的肩头,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柔声安慰道:师娘,不要难过。
柳逸面色沉重,一言不发的笔直站了起来,对着那方青塚缓缓的说道:娘,你安心的去吧。便转身拉着温梦菲的手,悲伤的说道:温儿,我们去北疆吧,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温梦菲温柔的点了点,轻声说道:师娘,我们走吧。
诗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俩去吧,师娘不去了。
温梦菲身子一颤,颤声道:师娘,那你要去哪里。
诗莹缓缓的说道:师娘年纪已大,北疆路途遥远,师娘打算寻一处安宁的地方,过着平淡的生活。
温梦菲紧紧拉着诗莹的手,念念不舍的说道:师娘,我舍不得离开你。
诗莹含着泪,轻轻抚摸着温梦菲耳边的发丝,轻轻的说道: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离开师娘,去寻找自己想要的,想知道的东西。
温梦菲这次没忍住眼里的泪水,语声激动的,颤抖的叫道:娘。
诗莹怔了怔,刹那间,只觉得一股温暖涌上心头,热泪盈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地抱住温梦菲,不舍的放开。
柳逸看着师徒情深的样子,说道:师娘,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温儿的。
诗莹满脸泪水,欣慰的点了点。
温梦菲轻轻松开诗莹的肩头,缓缓的跪在地上,脸色悲伤,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失声道:多谢师娘,师父的养育之恩。
诗莹深吸一口气,逝去脸上的泪痕,双手颤抖的扶起温梦菲,冷冷地说道:你们走吧,师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温梦菲两眼湿润的看着诗莹,那一张被泪水林浸湿得脸,在这清冷的早上,在这带着寒意的薄雾间,显得楚楚可怜,惹人疼爱。
柳逸见温梦菲不舍的离去,拉着她的手想要往前走,诗莹亦侧过脸去,不忍心目睹这一场离别的伤情。
温梦菲深情看了一眼诗莹,缓缓转过身,默默的跟着柳逸慢慢的向前走。
秋日的清早显得那么寒气逼人,令人不能久站,诗莹泪眼模糊的看着那两个默默离去得身影,缓缓挪动脚步,走向不知道是什么方向,亦不清楚该走到何处的方向。
曙光渐渐的清晰,那一丝丝的温暖驱除着秋日清早的寒意,雾气渐渐的消散,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两个渐行渐远,渐行渐模糊的身影,怀着离别的悲伤,怀着逝去亲人的酸楚,踏上了前往异乡的路途,去寻觅那隐藏的未知,去淡忘心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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