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人为刀俎
斯维塔按响了门铃，就像去别人家做客一样。
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帽子的大男孩，斯维塔注意到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对斯维塔的到来似乎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做了个“里边请”的手势，示意她跟着他走。
这幢小楼里可以说是别有洞天了。从门口就开始了的精细装修凸显了主人强大的经济实力，不长的走廊两边挂了几幅油画，而地上全都铺着地毯。那个年轻男孩把斯维塔带到了空无一人的客厅，随后走到客厅一侧一扇紧闭的门前，有节奏地敲了敲门，停顿了一小会儿后走了进去。
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独自被放置在一端的扶手椅。扶手上似乎镶着珠宝，这大概是主人的位置。它一旁的小桌上则摆着一支斯维塔非常熟悉的手枪。沙发、茶几等本应出现在客厅的东西挤在一个角落里，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倒是非常精致，但这里没有人有心欣赏它的细节。
斯维塔就站在一开始进来的地方，等待着正主的出现。正主让她等了十分钟——这是一个步伐缓慢、穿着黑色西装的光头中年男人。他瞥了斯维塔一眼，然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扶手椅。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痕，似乎是刀伤。
“斯维特拉娜·米尔诺娃？”
“是的。”
“你果然来了。”中年男人轻哼了一声，“你的安德烈·米尔诺夫先生信誓旦旦地说你不可能会来，还写了一份遗言，委托我们代为转达。不过，既然你来了，我们也用不着转交遗言了。”
“他人呢？”斯维塔表现得非常镇定。
“他被我们关在楼上，放心，他很好，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你见到他。我们得先谈谈。”中年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手枪，慢慢摩挲着，“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杀死普加乔夫的那个姑娘究竟有几分本事。”
斯维塔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先别忙着否认，这可都是你父亲告诉我的，一开始我都不相信。不过现在看来她站在我面前，不是吗？”
“你想怎么样？”斯维塔绷紧神经，做好随时发生战斗的准备。
“为我所用。”
“为什么？”斯维塔依然不动声色。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的手里依然握着那把枪，“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弗拉基米尔·布尔卡洛夫，或者‘扎伊察’，伊尔库茨克的掌控者。”
斯维塔沉默了。她正在思考。她非常清楚刚才听到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是一个雄踞一方的庞大组织。但她同样清楚，加入他们意味着什么。这种生活他已经经历了25年了。但问题是，她有拒绝的空间吗？除非她此刻不计后果地从这里逃出去，然后迅速逃离伊尔库茨克并开始隐姓埋名——他们的势力范围应该还不会太大，不然没有其他的选择。
“不得不说，您这种以亲人相要挟的行为可不怎么光彩。”斯维塔把“光彩”两个字咬得很重，“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条件了。我不保证同意。”
“爽快。”布尔卡洛夫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会放了你父亲，再给他一笔钱。要知道他可是刚刚丢了工作。而你，会前往莫斯科的杀手学校培训。克格勃的退休教官。怎么样，这条件不错吧？”
“换个条件吧。”斯维塔冷漠地说，“我可不需要培训。”
“哦？”布尔卡洛夫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莫非米尔诺娃小姐是专业的？”
“您手上是捷克产的CZ75，如果没改装过的话——我也不相信大费周折地培训一个新人有什么意义。”斯维塔直截了当地说，“此外，别以为我没有准备——如果我不想活着出去，您也一样。没人搜我的身，不是吗？”
“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布尔卡洛夫大笑着张开双臂，“那我们来换个条件，我雇佣你怎么样？”
“我有一个女儿，”中年男人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她比你大不了几岁，但她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四个月前她被人投了毒。投毒的人我抓到了，也杀掉了，可是医生只能保下她的命，救不了她的声带。”
“我可以把她送到莫斯科去。你来保护她两年，怎么样？姑娘们的事情，由姑娘们来解决，这再合适不过了，当然，报酬按市价来，我可以用美金支付。”
斯维塔内心稍有些不满，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布尔卡洛夫提的这两个条件，一个是“成为我的人”，一个是“成为我女儿的人”，这两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很想选择三——全身而退，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相比之下，她只能选择看起来更好一些的方案。
“我选二。您先放人，我们再商讨细节。”
“十分明智的选择，米尔诺娃小姐。不过，先签了合同。”
“至少我要先看到人。”
“这个没问题。伊西多尔，带米尔诺娃小姐上楼。”
斯维塔跟着那个年轻男孩上了楼。楼梯很隐蔽，藏在单独的一个房间里面，斯维塔甚至毫不怀疑这样的房子一定有完善的地下室系统。她第一次看到了这幢楼房里的警卫——就坐在二楼的一扇铁门门口。他挎着一支大概产自捷克的冲锋枪，不过斯维塔不能分辨出具体型号来。
她确实看到了安德烈——被关在小黑屋里面，仅有一道铁门能透过光。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他看起来还好，只是脸色有些差。他惊讶地看了看斯维塔，什么都没说。
“我来接你回家了。”斯维塔简单地点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布尔卡洛夫正在吸烟。“怎么样？”他边说话边吹出一圈烟雾。
“现在让我们谈谈报酬和细节问题。”斯维塔冷静地回答道。
或许斯维塔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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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伊西多尔变成龙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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