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你们除了活着外就没有更崇高的理想吗,比如保护人类?”由于包厢里只有两把椅子,木先生去隔壁找椅子去了,房间里只有我和满身鲜血的魔女。
“难道人类就会把保护人类作为理想吗?别互相嘲讽了,大家都是一伙的。”魔女用手帕擦着袖上的血垢,然后把桌上半个石榴塞进提包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谁跟你是一伙的,”我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望着拍卖场上的三百多具尸体,我通过座位数大致推断的死亡数目。整个底层像个模特的垃圾库,一具具尸体像断了线散落在地上,其中一些人死得很安详,头靠着一侧坐着,像在沉思似的,另外一些人则死相令人不寒而栗,有抓着自己喉咙,想挣扎什么的,一些人裤裆外溢着尿液,其中最夸张的是那个拍卖会主持,他的尸体正倒在主席台上,喉咙含着话筒,口吐白沫,颇为恶趣味。
“因为他太吵了。”魔女有点小愧疚地向我辩解道。
“像你这样的杀人魔应该被骑士团的银枪刺死。”我忍不住为她的嗜杀愤怒。
“还说你不残忍,竟然希望一个淑女被活活刺死!而且,明明你身上也有相同的味道,”魔女拎着我的领带,细细嗅去,“像哥哥的味道。”
“不要靠过来。”我闪到椅子的另一侧,“我和你很熟吗?”
“不知道,”她拉着我的领带,舌头暧昧地舔舐着,“你明明不是我哥哥,为什么却有他的味道?好奇怪,哥哥……”
这不只是一只杀人魔,还是重度兄控……
等等,魔女怎么可能会有哥哥?她们难道也是子宫生育出来的?这可是重大情报!
我脑内开始思考魔女繁殖的各种可能性,就在这时,门外发出砰砰的声音打断了我思考,木先生吃力地把椅子拖到房间,在她的压倒性力量下,他完全从黑手党形象转变为了一名苦力。
“妈的,二楼就没有一把轻点的椅子吗?”他把椅子重重摔在地毯上,骂道。
“就当这是饶你们一命的代价吧。”魔女嘿嘿地笑,松开我的领带,我回过头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猎枪,弹匣里的银子弹全被碾成齑粉。
想想真讽刺,半小时前,我们还试图在这个房间和魔物殊死搏斗,半小时后,我们在相同的房间和魔物的首领一起举办茶会。
“那就开诚布公地聊聊天吧,”魔女笑嘻嘻地把一个猴子木偶放在圆桌上。
这个猴子木偶与其说猴子,不如说是一个毛发稀疏的类人木偶,泰山木偶更为恰当下,猴子木偶坐在一个木箱上,这个木箱大概两手宽,木箱大约是个音乐盒。总之很丑。
“快来~聊天吧……”就在我盯着猴子木偶出神时,猴子木偶突然发声,伴杂着刺耳的金属噪音。魔女向我示意歉意,然后拿出一根钥匙给猴子木偶上发条,然后声音正常了。
“呵——我想异种族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木先生不屑把黑袍遮住头,抱臂坐在边缘的椅子上。
“那就聊聊你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吧。”魔女打了个响指,木先生头顶上的黑袍呷得碎开,露出壮年男性的冷淡面孔,“为什么你只带着一个石币来到拍卖会,而你连一素火都没带。”
“啊,可能是我忘记……”我想对我的贫穷辩解什么。
“如果说谎的话,小非会炸呦~”
“呃……”
“我要杀一个人,来这里是为了踩点。”一旁的木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他在这里,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她提起了一杯红茶,做出了请喝茶的指示。
“这倒是,”木先生也举起自己一侧的茶杯一饮而尽,“目标算是提前完成。”
我也跟着端起茶,向两位大佬示好。
“毕竟嘿嘿,”魔女扫视我们两个,“这里只有三个活人,小迪埃,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我只是被委托来这里和他接头罢了。”我往木先生的肩膀点了点。
“这还不够,我不要听这些细枝末节的话,”她突然站起来,用慷慨激昂的别扭语气喊道,“我想听到秘密,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有我们俩个人知道的秘密,这才能更好的维护起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吗?
拜托,在进入拍卖会场前,我都不知道魔女是真实存在的,有个屁的友谊啊。
“比如说。”木先生捋了捋略灰的棕色鬓发。
“你们的本名。”
“无可奉告。”我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道。
“即使我威胁要杀掉你们也不说?”
“我可以说,但绝对不要威胁我,我绝不向敌人妥协,活了三百年的丑八婆。”木先生冷言道,还不紧不慢从袖口里掏出梳子,清理着他苍鬓上布屑。
他还没说完,我就倒吸口气,忐忑地看了看对面的魔女,她脸上已经露出诡异的笑容,心中一惊,现在我想直接掐死木先生。拜托,魔女只要打个响指我们全都下地狱好不好,说话稍微客气点又不会死……话说,魔女长得如此萝莉,A罩,1.5m的身高,娃娃音,万万没想到竟然已经三百岁了……
“您怎么可以抱有这种想法,你不说就是了,没人强迫您呀。”魔女改用敬语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啊,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说。”我笑了笑,直到我的名誉能配上之前,我绝不会再说出那个名字。
“木屑”这个假名字倒是一目了然,但我不清楚魔女是怎么看出我名字是假的。
“您也不肯说,我有点不高兴了,”她鼓着腮,把茶杯放下,“如果下个问题再不老实回答,我真的会考虑杀掉你们的。”
“你们来到这座岛是为了什么?我要最本质的原因,当然,我不是要威胁你们,你们可以不说,但相应地你们回答了也可以问我问题,我一定如实回答。”魔女把茶杯放下,语气变得严肃,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娃娃音,当然不会有人会对杀人魔产生亲切感。
“我要推翻魔法师的统治,剥夺他们的特权。”木先生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扶住茶桌。
“然后我向你提问,你和魔法师及魔法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哈,这个……”魔女挠了挠脑袋,鼓着腮,“关系很复杂,魔法就像是我父亲的情妇,至于魔法师……魔法师就像是我父亲的情妇所生野种私生子所单相思的女神的儿子……”
对于这个回答,我下意识思考她所说的话,她的话好像另有所指,魔女的父亲是什么?魔王?魔王的情妇……不对,说不定魔女的父亲是指某种力量……还有哥哥……
真是头大……
“那你算是讨厌魔法师吗?”
“不讨厌,只是觉得那个野种私生子真是太愚蠢了。”魔女晃晃脑袋,“这已经算是第二个问题了,嗯——算是我的小奖赏。”
木先生表情很复杂,想必是也是和我一样思考魔女的含义。
话说,为什么木先生要问这个问题,我意识到这点。
“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弯下头,“迄今为止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这座岛上的人都反感魔法师,过去这里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虽然我知道他们是非法组织,但对他们的理解只限于打着劫富济贫招牌的杀人放火发财而已,如此痛恨魔法师让我想到这起连环杀人案里的受害者毫无意外都是魔法师。
“嗯,小迪埃,在此之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吗?”魔女笑眯眯地打断我,漆黑的眼神像是无月的星空。
“我——”我自知躲不过去,摊开双手敷衍道,“我牵涉进了一场命案,连环杀人案,来到这里是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名。”
“也就是说,你是无辜的呦。”魔女手捂着嘴,笑着说,“无关系,在座的各位都不会说出去,不如说各位甚至可能走不出去。”
“嗯,无辜的。”我说道,然后瞥了眼猴子木偶。
“但是你确实和命案有关,是吧。”木先生盯着我,“刚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个不知深浅的毛小子,现在看来你确实具备着真正的‘勇敢’。”
“我迄今为止都没有杀过人,至少没有亲手杀过人。”我感到自己正在被误会。
“哈哈哈——难怪难怪!”一刹那间,魔女对着我歇斯底里地狂笑,她**的面孔扭曲蜷缩着,非人的特征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你没有杀过人……哈哈哈……没杀过人……哈哈……那就解释得通了……”她捂住肚子,像是要把肚里的胃液都咳出来似的。
为什么要这么激动,我没杀过人有那么好笑吗?魔女的反应果然和凡人不一样。
“对不起,小木……您的茶会到此结束吧,我要和这位小迪埃单独聊一会……”
有毒吧,为什么要和我单独聊天?仅仅因为我没有杀过人。
紧接着木先生站起来,收拾了下他破碎的斗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随着一道黑光,他整个身体都融入了黑暗中,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戒指……”我想到了每个受害者身边的戒指。
“哦,你们外岛人没见识过吗?”他从黑暗中展示自己的戒指,漆黑的宝石镶嵌在上面,“这枚戒指印刻了吸收光的魔法,佩戴它能让没有学过魔法的人也能短暂使用魔法。”
“我知道。”我回想起了觊兰给我的小册子,那些戒指都出产于五十年前,“这些戒指很贵吧,而且容易损坏。”
“那当然,这里的平民只会在结婚时才会购买魔法戒指作为订婚信物。虽然理论上可以无限次使用,但实际使用超过五十次就会损坏。”木先生倒是耐烦地解释给我听。
“但魔法师就能肆意地垄断魔法戒指贸易,岂有此理!难道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就不能使用魔法了吗?他们的傲慢迟早有一天会拴紧他们的脖子!”木先生又愤慨地延申下去。
“呵呵,小木,不要再说了。”魔女打断了木先生,“没看到迪埃在思考吗?或许想到自己母胎单身十八年吧,嚯嚯,时候也不早了,您也早点回家吧。”
“哼——”木先生没有再说什么,再次发动了魔法戒指,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对了,小子,要是安延问起来,你就说我表示反对,知道吗?”
“哦。”我应和一句,转身才发现魔女一直在凝视着自己,眼神就像深邃的海底,糟糕,现在可不是思考线索的时候,不要忘了,还有魔女在这里,我现在还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是每当看见魔女可爱的脸庞,心里怎么也激不起恐惧。
“你的问题呢?小迪埃。”
“诶?”我猝不及防。
“我是说话算话的,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我绝对如实回答。”
问题?我咽了咽喉咙,
“芬妮小姐去哪了?”我低声问道,之前在笼子里的芬妮小姐是魔女,那芬特警长真正的女儿在哪里?总不能警长也是魔女假扮的吧。
“哈哈,她嘛……”魔女眼中冒着红光,“一直在这个房间。”
“啊!”我瞪大着眼睛。
“呜……救救我……求求您……”在木偶的底座下,我清晰地听到女孩的抽泣声。
“她的身体被我藏在‘那里’了,这样她可以无需空气和食物存活。”魔女解释道,“至于灵魂,我打算装在玩偶里,先把她调教完成。”
“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她可是一个孩子!”魔女杀了三百人我一点都不生气,但她要杀死一个十三岁女孩时,我却不能保持片刻的冷静。
“芬妮已经是哥哥的禁脔了,你不能抢!”魔女可怜巴巴地说道,“不然他会失望的。”
“你哥哥?你哥哥要做什么?”我想起来她是个重度兄控。
“哥哥最后的愿望就是开后宫,所以我要搜集全世界的美女去满足他。”
“他这个疯子,”我用力打碎茶杯,站起来,“你哥哥是谁?魔王吗?要女人做什么?”
“你……您即使有哥哥的气味,也不能如此污蔑哥哥。”魔女的脸色变得消沉,“他比地狱里的所有的存在都要高尚,或者说,地狱就是为了他而成立的。”
“……”我压抑住自己的激动,仔细琢磨魔女的话语。
“先生……请救救我……我听到您的声音了……”木偶底下再次发出芬妮哀求的声音。
“不用担心,迪埃,”魔女恢复了之前的娃娃音,“不会搜集很多的啦,毕竟不能竭泽而渔,要慢慢等大美女生出小美女才行,这次只是芬妮要卖作奴隶,我才紧急出手的。”
我瞥了她一眼,确实如木先生所说,异种族之间是无法沟通的,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像是被快刀削过般一痛,我盯着猴子木偶底座,
凭我的实力是救不回芬妮的,这点我很清楚,这个事实让我苦涩到了极点,
“对了,魔女,你必须给我发个誓。”为此我要避免和她战斗。
“嗯?迪埃怎么脸色那么奇怪。”
“不准对名字里还有青青,包括含有同音的名字的女人出手。”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诶呦——”魔女再次露出狡黠的微笑,“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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