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劫下,二十万阴兵荡然无存。
天阴,雨又停。
呵。
我呵笑一声。
脚步蹒跚地走着,咳嗽一直不停,我只觉得头晕目眩。
我好累。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上清雷法……”
吕老头撑着拐杖独站城楼,满脸恐慌地瞪着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凉风晃动,我的视线摇摇摆摆,手脚异常冰凉,步子不大不小,向着城门口走去。
南茅山,修得是驱鬼、降魔的鬼道,你吕老头也会怕鬼啊?
“你……”
吕老头目不转睛地俯视着我,嘴唇微张,喉头哽住了。
“你——为什么还不死!”
高台处,瘦弱老头的满腔仇怨化作滔天怒吼。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来,满脸茫然,牵动伤痛才低头看到,不知道何时贴身的衣衫浸湿透了,剑穿胸腔,血染衣。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果然很吓人吧?
我咳出一滩血,脸色惨白无比,终于体力不支,趴倒在地。
好冷。
好累。
头晕,视觉模糊。
真想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样梦就醒了。
我趴在地面上,抬起沉重的眼皮,城门大开,隐约看到有人朝我走来。
没有人说话,空气里似乎是安静了下来,只听见有序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在这阴沉天色中,起了风。
风声犹如凄咽一样,宛若风华女子守在我旁侧,独自哭泣。
风声幽咽,风吹脸颊。
水滴溅在我的衣上。
“你会死。”
风仿佛在和我说话。
“阿瑶……师傅我……只是有点累……”
我露出微笑,咳嗽断断续续。
风声,更大了。
“师傅累了……就让师傅,让我睡一会……一会就好……”
我有些睁不开眼。
“白云兄,你又不识我了。”
万花离跪在我旁边,身子微微颤动,似笑非笑,发出了低低的哽咽声。
“哟……这又是……哪家的姑娘啊?长得……真是好看……”
我勉强地仰着头,看着她笑了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不该拿剑刺你的……”
万花离低着头,一个劲地向我道歉,泪如决堤,竟然号啕大哭起来。
她可真美。
我伸出手想要擦拭她的眼泪,手脚酸软疲惫,却使不上力。
“后会……无期……”
语落,手下坠。
一条路,漫无目的地走。
我走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这条路的终点,那是一架石桥,桥头有个小面摊,摊主是个老婆婆。
人流似一条长龙,排着队过桥,小面摊却无人光顾。
“小伙子,你又来啦。”
我跟随着人群过桥,走到半路,突然有人喊住了我。
我不解地回头,只看见面摊上的老婆婆满脸慈笑地看着我,不由地讶异非常:“你认识我?”
“老婆子我在这里见你走这路走了十一回,喊了你十一回也不见你吃我的面,都成老熟人了,能不记得?”
老婆婆打趣笑道。
“老人家,我们好像才第一回见。”
我心头不禁起了疑惑。
“你都忘了,怎么又会记得?那你可还记得你从哪来,又要到哪去?”
老婆婆不以为然。
“不记得。”
我望着桥上排着长队的行人,心里空空无也。
“那就对了,小伙子,吃了面再走也不迟,这次要不要来碗面?”
老婆婆饱含希冀的目光瞧着我。
“那就来一碗面。”
我一时间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坐下。
等了半会儿,一碗清面就上了桌,我拿起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不去手。
“小伙子,快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老婆婆正在一旁催促。
“老人家你在这里做这面条生意多久了?”
我低头看着面碗。
安静,半天没人说话。
“为什么他们却好像看不见你?”
我又抬起头来直视老婆婆,指着过桥的行人。
“你该过桥了。”
老婆婆无动于衷,背过身不再看我,如石像一样动也不动。
“既然这里没有人看得见你,那你又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你……是在等我吗?”
我仍然不罢休,紧紧逼问。
“你以为你是谁呀!?王八羔子的,居然敢吃老娘的豆腐,你小子还早了几千年,给老娘滚回去!”
惊鸿一瞥,那人红着脸转过身来,小手猛地扇在我脸上。
啪——
“你啊,又说梦话了。”
我睁开眼,光线昏暗看得不太清,耳边响起阵阵划水声。
云水瑶托着我的背,拿着茶杯喂我喝水,甜甜淡笑。
茶水一入口,有苦说不尽。
“咳咳咳,阿瑶,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这么苦。”
我立马推开茶杯,皱起了眉头。
这一天拂晓,布帘微动,有风吹过。
昙花谷,一叶小船碧水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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