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来，黑云翻腾盘旋在上空汇聚不散。
一粒粒尘埃漂浮直上。
地面隆起，断裂，升天。
半空中立起一道屏障，延绵百里。
我站在这片天地里。
“你——究竟是谁！”
背后城楼高台处，传来吕老头不敢置信的嘶声质问。
滴答脆响，一点水滴从天而降，落在我的脚下。
下雨了。
我抬头看着天，还是这片天，不由地伸出手来：“我呀？”
我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我想得有点久。
烟雨迷蒙，我闭上眼，沐浴在风雨里。
上空一道闪电划过，天地如同白昼，照在我脸上，映出笑容。
雷霆万钧巨响，二十四道天雷滚滚接连落地，天威浩荡。
扬州城外，只有一人。
我放下手，睁开眼：“一个不入流的小说家。”
太和武当山，碧天晴空，紫阳巾广袖道人坐在蒲团上，正为满座的门徒讲解道法奥秘，讲到艰涩难懂之处，她突然面朝东方眺望，话语戛然而止。
座下道童立即行礼躬身询问：“弟子愚钝，仍然不懂三生万物的道理，还请师祖续说。”
良久，座上无声。
道童抬起头，满座门徒皆是面面相觑，上座已无人。
不经意里有人指天惊呼：“师祖！”
众人跟随着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只白鹤乘风东去，鹤背上有人。
中州隔海处有座东山，山分有两头，涂山也。
涂山幽深谷里，石台上方，蔓藤根生缠绕了一把剑，通体墨黑，锈迹斑斑。
“老伙计，你主人把你托在我这，大致是不要你了。你若真的有灵的话，倒不如自个亲自去寻他来得妥当。”
——这样我也就有了借口，好去找他。
这人靠在石台旁边，一句话说了千百遍，成了习惯。
“你说，他还会不会回来，只为了看看我？”
涂山雨灵摘下脚边的一朵花，低头细数花瓣。
“就算是……来看看你，也好啊……”
她拔光了花瓣，叹了口气，剑是不会说话的。
日复一日，她寻思着待会午饭该吃什么好，刚起身，石台竟然剧烈颤动起来。
涂山雨灵回过头一看，顿时笑着往谷外跑：“唉？老伙计你别跑啊，你走了，我怎么好跟他交代？”
树下落叶处，石台龟裂，剑，不见了。
深渊地底，封魔万劫大阵。
黑暗，漫长的黑暗，伴随着无尽的痛苦。
锁链穿透心头，只是挪动一步，血肉撕裂，剧痛难忍。
忽然黑暗里响起了一阵闷响，不一会，有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到她的脚下来。
那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头颅。
“王……”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压着嗓子在喊她。
她仍然不为所动，垂着头。
“我们还能重来。”声音还在继续。
王是不败的，没有人能打败王。
除了王自己。
火焰燃烧，黑暗中亮起一点光明。
潮湿昏暗的山洞里，浓郁的血腥味弥漫，骷髅堆砌成山，梳妆台前坐了一人正低着头。
女子照着镜子抹血画唇，身穿大袍，姿色妖艳绝美。
“你说，我现在像不像人的样子？”
她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问。
张口獠牙的巨兽匍匐在地，抬起头，终于忍不住地冲着女子咆哮：“王……我们可是妖！为什么要学人的模样！？”
“你也没有心，你不懂。”
女子捂着心口，低低道。
脚边，又滚落了一颗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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