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零号死神与天使尼斯洛克进行赌博，是为了摆脱死神的称号，升往天堂，这样子就不必沾染【罪恶】与【血腥】，他厌恶那些脏东西。在消灭恶魔、收割人类灵魂时，他总会产生一种深深的，不明源头的恐惧感。
世上所有不利情况的发生，都源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2
2017年12月23日晚上7点10分。
零号死神出了公园，沿大道直走约100米，过了三个红绿灯，右拐进一条亮堂的深巷。
巷头的墙壁上尽是怪里怪气的涂鸦，巷尾则传来醉汉与赌徒们的吆喝声。酒馆、拳击场、地下妓院，狭长的巷子里挤满各种为人类发泄欲望的场所。
一块小石灰不偏不倚地从墙壁脱落，落在零号的肩膀上，随即招致一阵狂乱的拍打，直至颜色退散。
他讨厌白色。
久远浑浊的灰尘，裹起淡淡的酒精味，钻入零号死神的鼻孔里，他打了个喷嚏，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中缓慢移动。
零号表情冷淡，除了大笑时，大部分时候他都显得很憔悴的样子。他的目光不断地徘徊于巷尾的一家小酒馆，踌躇片刻，敲了敲门。
然而许久都没人回应，零号的脾气上来了，正准备踹门，却见业已生锈的把手“咔哒”一声转动起来，某个怯怯的声音从门后的缝隙中挤出来。
“请…请进…”
刚踏进酒馆，零号便察觉到不对劲。
又有人在打牌时出老千了。
3
这家位于小巷子深处的酒馆名为【阿喀琉斯】，原先是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婆婆在打理，她的孙女也经常来酒馆帮忙，老婆婆死后，她的孙女自然就继承了这家酒馆。
顺带一提，老婆婆的灵魂是零号死神收割的。
由于年代久远，殷红色的地砖早已丧失原本的光彩，空玻璃瓶与烟头毫无章法地散落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室内更是烟雾缭绕，赌徒们的嚷嚷声此起彼伏，甚至还有人在唱RAP，好不热闹。
当然，打烊以后店长与店员们会进行打扫。
零号瞟了一眼围在赌桌前唾沫星子乱飞的男人们，嘴角微微上扬，随后径直向吧台处走去。
小酒馆的店长名为塞尔吉奥·克蕾丝蒂，是一位20来岁的女青年，周边的小混混们习惯称她为“大姐头”，甚至还围绕她组了个帮派，说起她的光荣事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酒馆的吧台紧挨两扇大大的落地窗，零号抽出吧台前的高椅，还未开口，一瓶冰可乐便递了过来。
“需要我的帮助？”
女士香水的气味竟盖过了烟草味。
克蕾丝蒂身着黑色的连衣裙，嘴里叼着烟斗，精致的卷发如同瀑布一般垂落于零号的眼前，她的睫毛不长，但又密又黑，褐色的眼瞳点缀于矜持的面孔上，使得目光流转时就像带着闪电，至于她的胸部…每天都要忍受赌徒与酒鬼们的下流目光。
克蕾丝蒂的另一层身份是【女巫】，即：使用巫术、魔法、占星术等超自然能力行事的女性。
这正是零号来到【阿喀琉斯】的原因。
大部分死神不愿意在人类面前现身，人类也无法通过肉眼看见他们，在死神的眼中，【人类】与【恶魔】是一种货色，但零号是个例外。
零号无法使用消耗大量灵力的死神术式，对于灵魂的跟踪能力更是奇弱，只得求助于女巫们。
“确实如此…”零号死神深吸一口气， “我有五个目标需要【抹消】，请您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克蕾丝蒂放下正在擦拭的酒杯，利索地从吧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根蜡烛、一本黑皮书、一罐柠檬汽水以及一把小刀，零号便将写有目标详细信息与照片的名单递给克蕾丝蒂。
如果名单上的“人类”有稳定的住所，零号死神很容易找到他们，但事实是他们已经变成恶魔，追踪行踪不定的恶魔对于能力不足的零号死神而言是件难事。
恶魔可不是愚蠢的野生动物，他们控制宿主的大脑，使其身体更加强壮，并且会变得更加狡猾，占据了人类身体心神的恶魔比纯种恶魔以及某些被人类的意志力控制住的恶魔更加强大。
虽然首席权天使尼斯洛克动一动指尖就能消灭恶魔…问题是，他可没那么有耐心，一旦动手，大半个罗马陷入火海便不可避免。
只有运气不佳的零号死神愿意乖乖接受他的委托，若是换作其他死神，他们没有像零号那般升往天堂的强烈欲望，断然不会与尼斯洛克赌博，更不会接受这项任务。他们按部就班地收割灵魂，讨伐恶魔名义上是他们职责的一部分，但危险系数太高，再加上近一个世纪以来，恶魔的出现率大大降低，大部分的死神早已忽视了恶魔的存在。
4
克蕾丝蒂用烟斗上的火点燃蜡烛，撕下黑皮书的一页纸，拉开汽水的拉环，将纸张浸入， 10秒钟后，她取出沾湿的白纸，放到蜡烛的火苗上点燃，纸张的灰烬四散开来，克蕾丝蒂用小刀在右手食指上划一道口子，将沾血的小刀放到火苗的上方。
紧接着克蕾丝蒂像是魔怔了，瞳孔放大，嘴中吐出某种意味不明的语言，右手更是不停地在颤抖。
“GYUR！YUIOP！”
零号有些担心她下一步会把刀子捅进自己的胸口。
这是一种被简化了的，来源于南美洲的古老咒术，当地原始部落的祭司常常使用此种术式寻找迷失的儿童与牲畜、物件。
“额…怎么样？”
克蕾丝蒂缓过神，拍拍脸颊，从抽屉里又掏出一张有些年岁的罗马市地图。
“我有地图，而且是全新的。”
“不，一定要用这张旧的。”
克蕾丝蒂右手指上的血迹还没干，她在旧地图上做了几个正方形的标记，标记出恶魔们的活动范围，之后把旧地图连带几支粉笔一并塞到零号的手中。
“你是让我用女巫的术式？”
“时间紧迫，只能这样，我在粉笔上施过法，你用女巫的瞬移术式，转移到目的地。”
女巫的帮助只是提升了零号找到恶魔的概率，接下来要看他的具体操作。
不过临走前，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赌桌那边快打起来了，克蕾丝蒂反应过来，正要出手，被零号阻止。
“美丽的小姐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这种倒霉事儿应该是我这样的绅士去做。”说罢零号将不知从哪取出来的玫瑰递给克蕾丝蒂。
5
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你丫的出老千！”
“我没有！”
零号面无表情，缓缓走到赌桌前，脱掉靴子，撩起裤管，把满是腿毛的左腿翘上赌桌，横在两个赌徒青年的中间，斜着头瞅了他们两眼，两个赌徒和旁边起哄的流氓们也都不作声了。
然后零号皱起眉头，大吼道：“妈的，有完没完，给我安静点！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吵！我可去你们的！你们【阿喀琉斯帮】都是弱智东西吧！”
“你说什么？”
“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还有资格批评我们？！”
“竟然骂我们【阿喀琉斯帮】，揍他！”
“好啊，够胆你们就来，来，往这里打，狠狠地打！”零号丝毫不在意克蕾丝蒂担心的眼神，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流氓的架势。
只有被骂的时候这帮家伙才会出奇地团结。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说话的是先前帮零号开门的酒馆伙计，卡米洛·利奇。
【阿喀琉斯】酒馆今天一如既往地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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