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也不知为何,竟说起了婚嫁之事。有熟客打趣道,也二三十岁的人了,再不找个伴儿,也不怕“那话儿”抽抽了。郭厨子笑骂,滚犊子,你要是再打个四五十年的光棍是不是就改找男人了?说来也怪,这郭厨子,也是这一带的富户,境况又干净,按理说说媒的总不能少,可听他自己说却并无人来牵线。听他的语气,也不像是在框我,我自个儿寻麽大概当地重文轻商的缘故罢了。
不过倒也真有上心的人:郭厨子的一个朋友,养鱼为业。租了侯老爷家的水糖。本应赏景观荷的去处,如今却租去养鱼,可见这侯家,也是没落到了一定地步了。侯家有好女,自明为玉颜。相貌姣好,当初也有不少人千红搭桥,可未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侯老爷一言不慎,为党祸牵连,耗尽家财,方勉强保命,这玉颜亦是无人问津。渔人听闻如此,乘交鱼租时顺便一提。谁知无心插柳,这请贴当日就递到了水居。“这几乎是在卖女儿了,这侯老爷如今怕是撑不下去了。”我暗道。侯姥爷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近日更是江河日下,时日无多。着急将女儿托付出去,也无可指责。只可惜这人世无常,令人感叹。言归正传,这侯氏府上,是非去不可的了。
时值天旱少雨之时,天空渺远苍茫,偶有几丝白云,少晌即逝。郭厨子今天少有的打扮了一番。毕竟上门访女,就不能像与我们游玩喝酒一样的不拘小节。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出门。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把身上平日的油灰洗去,再换上一袭青衫,便于那赴京赶考的士子无异。人靠衣冠马靠鞍,这郭厨子的一身行头,倒真显出几分英俊不凡唻,又或许是我没见过他这副打扮,耳目一新的缘故。他自己反而有些不自在:“老楚,你说俺…俺是不是有点有点娘们儿?”我笑道:“还行,别没自信,第一次紧张归紧张,总不能怯了场不是?”话虽这么说,我们同行的几人,亦是十分注意仪容,生怕掉了郭厨子的排场。
小城不大,说笑间便到了侯府。
侯府与其说是府邸,不如称之为私人园林一入高门,亭台水榭,回廊假山,虽说因为无人打理而风华不在,然观之还是让我们这种平头百姓眼前一亮。可见这侯府前身是多么显赫,只因一言不慎便破落至此,令人唏嘘之余又不禁对仕途之险,心生畏惧。心下正想被仆人引入一座临水楼台喝茶,等候安排。同行的朋友,除我对茶道略知皮毛,其他人皆是一饮而尽,看得周围侍女秀眉微颦。正在这时,一人自远行至。未曾走进,我就认出了来人。
“侯老爷有请,郭生一人即可,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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