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几个人在黑黢黢的矿坑里走着。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举着一枚发光石,跟在后头的人便随着那淡淡的绿色光芒,向周围张望。这矿坑已经废弃了十分的年头,但四下里却干干净净的,空气也并不浑浊,虽然仍缠绕着一股子难以散去的古怪臭味,就好像将一枚煤矿扔进火力烧烤。
矿坑里没有留下当年在这底下劳作的矿工们的生活痕迹,就像被什么人可以清扫了一遍,一丁点儿都没有留下来。又隐约能见到某种小兽的爪痕,和听着在黑暗里悉悉索索地逃窜声。一行人走着,一句话也没有人说,偶尔从脑袋顶上传来细细的“咯咔咯咔”声响,反倒让这片漆黑显得更加的安静,最终有些许怕人了。
走在前头的男人终究有些害怕,便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去,窥探跟在身后的两个男人。站得近一些的,是位年迈的神父。穿着圣职者常穿的那套黝黑袍子,背着手,慢腾腾踩着步子。白花花的脑袋就随着那步伐,静悄悄在半空里抖着,似乎隐约间能看到在那张平整的脸孔上,泛起淡淡的光晕。老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冲着男人淡淡笑了笑。
他也笑着回应他,向底下缩了缩身子。但立刻,更后头的黑暗里传来了“咔”地一声轻响,拽着那男人的脊背使劲抖了抖。他立刻将脑袋转回去,紧紧将手里的发光石更向上头举了举。直直绷着耳朵,警惕着身后的声音。直到过了好久,也没有更大的声响来,才长长舒了口气,更加紧了些脚步去。
看到手下诚惶诚恐的模样,那男人得意地浅浅笑起来。“呼”地将手杖从地上抽起,在半空里打了个转儿,搭在铁打的左臂上,发出“锵”的脆响。手下人又打了个抖,但这次连转过脸来都没有胆量,只是哆哆嗦嗦地把发光石举得更高了,颤颤巍巍喘着气。
那模样让这个男人更加满意了。
他们又无言地向里走了好一段儿,忽然,走在前头的男人脊背上猛地打了个抽子。到抽了一口气,顿下脚步来,结结巴巴地说话,眼睛却随着高举的发光石,往悬在上头的黑暗里张望过去,“老……老板……您看!”
被唤作老板的男人,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扭了扭。靠在左臂上的手杖划拉起“呼呼呼”的风向,用力嗑在地上。机械臂嘎吱嘎吱举起,捏着圆顶帽的沿儿挪了挪,他从神父身旁跨越过去,抬起细细眯在一起的眼睛,随着那光向上看过去。
在矿洞最里头,紧紧竖立在那浓浓黑暗里的,是一座巨大的门扉。是由整块黑曜石打磨成的,冰冷冷嵌在狭窄的通道当间儿,磨得并不光滑,那坑坑洼洼的表面将光吸收,就像那深深的黑暗,化作了一堵有形的实体,拦在这队人的步伐前头。
“唔……”老板闷闷哼了声,靠近到那门扉边上,机械臂噼噼啪啪响着,尖细的指尖儿“嗒”地一声,扣在那岩石上头,“嘎吱嘎吱”剐蹭下细细的粉末。那刺耳的声音就在这黑暗里四处逃窜,不一会儿,便能隐约听到远方有哗啦啦地拍打翅膀声。男人高挺的鼻梁使劲抽了抽,将细细眯着的眼睛贴近到那黑暗上去,好一会儿,才撇下嘴,抵着下巴,轻轻“啧”了一声,退下步子来。
“这是什么?”他转过脸来,却没有在看那些傻乎乎楞在后头的手下人。
被问到的人这时候正佝偻下瘦小的身子,盯着自个儿脚尖儿看着。那上头趴着一只滑溜溜的小生物,正紧紧啃着他的鞋尖儿,刷刷刷摆动着尾巴。听到声音,老人慢慢挑了挑眉头,便将脚尖儿举起来,带着那生物在半空里摇晃着,轻轻蹬了蹬脚跟。小动物便“嘎吱”尖叫了一声,摔落下来,刷拉一下消失在了黑暗里。神父这才挺了挺腰杆,迈着软绵绵的步子,从举着发光石的男人身旁绕过去,站在那黑曜石前头,伸出枯瘦的手来,轻轻拍了拍,“这是一块石板,”他望向边上的男人,冲他点了点头,“漆黑的宝石。”
“它很重要吗?”老板扯了扯嘴角,咧起一副不好说是不是笑容的表情,“如果不,那就炸了它。”
“不,它不重要,”老人的手心儿仍紧紧挨着那门扉,向前踏了一步,几乎整个身子都贴上去。他顿了顿,撇下嘴来,继续说,“但你也不用炸了它。”
“矿井之所以会被废弃……”
“是因为发现了它?”老板细细眯起的眼睛,压得更细了些,那冷冰冰的笑容在坚硬的脸庞上微微抖了抖,像是留意到会发生些什么似的,向后撤了一步。
“是的。”神父点点头,贴在门扉上的手掌抽开。就随着这动作,那硬邦邦的黑暗里忽然抽起一阵闪烁的光芒,接着,便见到那道光连成了一道细细的线条,在半空里扭动着身躯。终于,能量连接成了一道符文,在黑暗里迸发起耀眼的光芒,就在一瞬间,消失无踪了。
神父白花花的眉毛挑了挑,举着的手背下身后去,慢慢抬起脚,“咯咔”一声闷闷踏下去,走进那黑暗里。
男人们都瞪大了眼睛,傻愣愣看着那个老人,一步一步慢悠悠向着坑道更深处挪下去步子。直到靠在边上的老板,用力咳嗽了一声,恶狠狠向这边瞪了一眼。那个举着发光石的手下人才像是从梦里惊醒了一般,猛地抽了下身子。有些胖的胳膊微微摇着,男人“啪啪啪”向前跑着,小心翼翼从神父身边挨过去。他瞪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将手里擎着的光更向里探了探,却深深看不到头。男人咽了口唾沫,使劲抽了口气,便将举着光的胳膊往里缩了缩,沉沉向地下埋开步子来。
老板便从墙壁上站起身子,轻轻用手杖在地上敲了敲。削瘦的下巴飞快地向黑暗底下抽了抽。跟在后头的手下眨着眼睛,不情愿地低声抱怨着,但还是大步举着脚,跟着前头的光向里头走。
老板是最后一个迈开步子的人,细细眯起的眼睛底下,望着那个在人群当间儿慢腾腾迈着步子的雪白老人,闪烁起一阵尖锐的闪光来。神父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便稍稍转过半边脸来,冲着男人短短做了个鬼脸,竖起大拇指,在自个儿肩膀上轻轻点了点。
老板第一次将眼睛睁大来,跨起的脚步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他抽了抽鼻子,盯着老人花白的后脑勺,嗑在地上的手杖猛地抬起来,向自个儿身后的黑暗里抽上去。只听着“咔”地一声轻响,杖子在硬邦邦的黑暗上打了个跳子,被男人握着,砸向脚边上的泥土里去。
老板愣愣望着那手杖,忽然,冷笑起来。轻轻将它的金属头儿从泥土下拨出来,刷刷在膝盖边甩着,扬起步伐往前头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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