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精灵——艾草姐慌了神。
“小姐，不好了！天城先生要和水手先生决斗！”
“我知道。见证人是我。”
“什，什么！这不是吃牛排的时候了吧！您用刀的姿势也不对。不，比起这个——”
“一起吃吗？”
“一，一块就够了。不对！我是说快去阻止他们啊！”
“天要下火雨，公主要嫁给巨龙……我阻止有什么用。”雨燕沉下心跟牛排搏斗，不去管因为这个突发新闻喧嚣起来，舞也不跳了，叽叽喳喳聚在礼堂一角的小贵族们。
“可，可是，如果是天城先生和那位水手的话……”艾草扯着雨燕的衣角。“那不就是说，像是骑士争夺心爱的贵妇人那样——”
“想太多了。”
“可是怎么想都是——”
“好啦，比起这种事，担心下输掉决斗的一方比较好。嘎吱嘎吱。”雨燕嚼着筋道多汁的牛排。
“担心……但这不是担心的程度了吧。”艾草犹豫着，“那位水手先生身上没有一丝魔力的气息……而天城少爷他……”
“反了。”雨燕迅速把牛排都解决光，理顺金色的长发站起身来。“你该担心的人反了。”
“哈啊？”
“哼，‘势均力敌’。”雨燕回忆着水手少年说过的话，用力地咬着牙，“不可能就这样的吧。”
“我听糊涂了，什么不可能？”艾草姐疑惑地揉着太阳穴。
“没什么，听着艾草姐，”雨燕回身看向女仆，“要是天城赢了，咱们立刻告辞，开船走。”
“诶诶，不至于吧！那个橙耀少爷这么讨厌吗？”
“完全不是那回事……”雨燕摇摇头，看向身侧。只有一个小贵族还留在桌旁——就是来的时候昏昏欲睡，刚才却精力十足连跳了三场舞的，绿斗篷女孩。
又趴在桌子上不动了。睡着了吗？雨燕在礼堂门口找到她家的仆人，是个沉默不语的中年健硕妇人，和主人一样是深绿色系的衣服。
“您好。”雨燕向妇人致礼，“我想找您的主人说话，您能帮忙叫吗？”
“请直接去，尊敬的小姐。她睡得向来不沉。”
雨燕小心地靠近女孩，从侧面捅了捅她的肋骨。
“天亮了吗？”那女孩揉揉眼睛，看到了雨燕，“啊，雁歌小姐。和我跳舞吗？”
“女生跟女生……厄，以后有机会的吧。”雨燕翻翻眼珠，想着都是水晶城的人，总有机会再见到。
“噗噗”，女孩捂嘴笑了两声，“是开玩笑的。”
“……哦。言归正传，记得你是结界师‘沃特梅伦氏’的子弟？”
女孩点了点头。
“嗯。那么，请您帮我布置‘结界球’好吗。”
——结界球，是水晶城在训练中常用的结阵魔法。可以将肉体损伤转为结界的魔力损耗，即使是致人死命的攻击也能抵除。对决斗来说再适合不过。为避免两个男生脑筋发热提出生死斗，还是在他们过来之前布置好吧。
绿斗篷女孩想了一会。
“……不会用。”
“可——”
“开玩笑的。布置在礼堂中央就好了吗？”
“当然好……”跟不上节奏的雨燕按着额头。
“好的。持续时间三刻钟，范围半箭，不对，五分之二箭。”女孩站起来，嘟囔着魔法的参数，“能源上，支撑两个魔法师决斗的数值。”
（一箭是80米。刻钟就是我们那个刻钟。）
……咦？她怎么知道是决斗？刚听到的吗？
女孩蹲在礼堂四角的地上，把一枚长的绿水晶掰成四段，分别放置。走到中央，咏唱古代魔文的咒语。
“FEU GE BO SEP VJI IESVJ CMITT AT”
蓝色的，意味着水属性结界的半透明薄膜从四周升起，最初似乎是方形的，随着展开逐渐地变为球体，包覆了整个礼堂，只在小贵族们驻足的墙边留出一块空地。
女孩的魔力似乎并不十分充裕，她念诵完，略略喘息，隔着斗篷向雨燕露出微笑。雨燕颔首道谢。
两人，还有依然忧心忡忡的艾草都走出结界（那扇薄膜像是清凉的水雾）时，决斗的双方也登场了。
……时间回推。
云一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翻箱倒柜。
剑，就绪。衣服，最轻便的就好，以印象中晨辉贵族的战斗风格来说，粗糙的肩甲和臂铠不会增加多少防御力。老爸打造的就不一样了，但自己这次出门有离家出走的意味，也顾不上装备齐全。
魔法……嘛，短时间内只能打出一发。虽然连续发动就赢了，但办不到的事就是办不到。
最后，云一选定的装束是——看起来很沉重的黑钢长剑，比起砍，更像是用来砸人的。稍微顾及了美观的黑褐色冒险者装扮。听上去就像是“黑衣剑豪”的风格，但云一知道自己的剑术并没那么了不起。
咚咚咚的敲门声。云一开门，缠着绷带的水手长冲进来，看到他这副打扮倒吸一口凉气。
“别去。”
云一苦笑，“放心，我算计过了，是势均力敌。”
“不是这回事！”小伙子拼命挠着头，“我知道没问题，你应该也是魔法师吧？什么三级二级的。”
“暴露了吗。我没想掩饰，只是没必要说。”
“我知道！不过重要的是，厄，”小伙子脸红了，“你跟那小少爷打架，总觉得就像是，我没本事，要你帮我出气……之类的……”
“好，那我不让他跟你道歉了。”
“不是这意思啊！”小伙子拽住云一不让他走，“我是说你输了受伤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说——”
云一叹了口气。“知道了，但还是让我过去吧。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可是，势均力敌这说法。”
“这个啊。”云一想开口，又放弃了。只是微笑着分开小伙子的手，“看结果吧。”
走进礼堂。
站在角落的精灵少女——雨燕，看了云一一眼就移开视线，去和银发女仆说话。小贵族们一副好奇的样子守在结界外。水手们和船医在前后门外隐藏着，传来担忧的视线。
至于对手天城，他只是换上了适合战斗的轻便装束，同样没有披甲。两把沉重明亮，相对于少年的体格过于巨大，说不上是武器还是刑具的单手斧，斜插在脚边。
他似乎对头顶的蓝色球状结界不太满意。
“女孩子们擅自弄的。”他伸手比划结界，像是在澄清，“撤掉如何？”
“还是算了。”云一笑笑，“我只希望您反省，不想杀人。”
“我倒是很想砍掉某个说大话的脑袋。”天城眉毛一皱，拎起一把斧子，另一把则留在地上。“开始？”
“条件呢？”
“……我赢的话，就要你撇清和雁歌小姐的所有关系，终生不再见她。”
云一瞥了一眼精灵少女。雨燕打了个呵欠。
“我尽力避着她吧。她来找我就没办法了。”
“哼，狡猾且无趣。”天城点头算是认可。
“我的话。”云一说，“我这有木板、锤子和钉子。”
“……？”
“我赢的话，你去把刚才打烂的船舷补好。再帮礼堂拖一遍地。就这样。”
“……你在调侃我吗？”
“嘛。”
——用平民的方式为过错负责，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对小少爷来说更有“意义”的惩罚，云一没力气也没心情去想了。
“那就开战！”雨燕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结界破碎为限，不可出圈，战法无禁。向魔法师的尊严发誓！”
天城闷哼一声，将斧子举到眼前。“我以晨辉的光荣起誓，堂堂正正歼灭敌人。”
云一想了一想，横剑当胸。
“‘以先知之名，向我自身的未来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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