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如火的骄阳正肆意烤灼着这黄褐色调的西部小镇。
沙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黯淡的光,腾腾的热气让四周的空间都仿佛有了些许扭曲。
“欢迎来到砂烟镇”在小镇唯一的一条柏油路旁的牌子上这么写着,那牌子上砂烟镇的‘镇’字已变得有些模糊,而其上那蓝漆早已被风沙冲刷得没了踪影,只剩下了“砂烟钅”和牌子上的黑得发红的铁锈清晰可见。
由于是正午,高高在上的“无情烈火”普照着大地,只有傻瓜和蠢蛋才会在这种时刻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阳光能触及到的地方,这是整个小镇显得毫无生气的原因……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砂烟镇是一块富饶之地……也许在几百万年前或是几亿年前是。因为这又热又干旱的鬼地方的地下埋藏着数不胜数的宝藏:煤矿和石油这些在别处视为珍宝的东西在砂烟镇就像是路边的石头和脏水一般;金银这种奢侈品在砂烟镇的地下也如铜铁一般廉价,毫不夸张的说,你在砂烟镇之中随意捡起两粒沙子,你都能看到它们闪着金光与银光。但投资大量人力物力的企业家和远道而来的探险家可不是为这些世俗之物而来,这里的地底深处埋藏着比看似富饶的浅层更加富有价值的东西……至少那些企业家和探险家是这么说的,不过从他们愿意花大价钱雇佣砂烟镇之中的青壮年向地下深挖来看似乎有极大的可信度。(这便是这小镇显得毫无生气的原因之二。)
但我们的故事可不是讲那些无聊的挖矿人的,谁会在乎那些闷头工作的家伙会挖出什么东西来?现在让我们把视线转回地表,转回砂烟镇。
在晚上,砂烟镇中最嘈杂的地方是哪里?那地方叫酒馆。
每到那骄阳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俯身弯下腰的时候,酒馆之中总会坐满了人,他们有的会用自己一天辛苦工作所得来的报酬给酒馆老板来换取一杯冰啤酒,并设法向他多讨要一些冰块;有的会花钱请坐在角落旁的吟游诗人高歌一曲;还有的直接随便找个好位置坐下来便开始闲聊起来(酒馆老板并不排斥这种做法,他有时甚至还会加入他们的闲聊。)。
但今天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因为在这种烈日当头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儿冒着被晒晕的风险去酒馆里喝一杯或是找酒馆老板谈天,而吟游诗人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到达这个炎热的鬼地方更别提请他高歌一曲了。但此时的酒馆之中竟有两人谈话的声音……
“白探员,白老弟……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一看似牛仔打扮的青年小伙子正双手合十,冲着一身体面打扮的酒馆老板请求着什么。
“你这忙不是我不想帮,那可是占据通缉令榜首的“硬骨头”,你要是死到我这酒馆里吓到我来我这儿的客人们怎么办?”一身体面打扮的酒店老板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皱了皱自己的眉头。
“没事儿没事儿,我死在你这儿绝对不要你一分钱丧葬费,你随便找个地儿把我的尸体一丢就行,但是这事儿你一定要……”没等牛仔打扮的人说完,酒馆老板便将一杯冰啤酒“哐”地一声放到了这牛仔打扮的人的面前。
“这杯我请。杯中旋转的冰块时不时敲击一下杯壁,发出了‘叮叮’的声音,“我没说钱的事儿,你死我这儿我可不好打扫……”
“不心疼钱那就好说,那家伙应该没什么脑子,所以我们用‘智取’,等那家伙一来,我就假装跟他抢酒喝,他点啥我就要啥,你只管说“只有这一杯了”就行。到时候我只上五发子弹,还不信说服不了这通缉令的“头牌”!”牛仔打扮的人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连里面的冰块都放到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几下咽进了肚。
“你可别失手把自己弄死了,‘艾斯克利姆’警长。或者说……‘冰啤酒’?”
那炽热骄阳发出的光芒早已无法与之前相比,原本傲视大地的它现在渐渐开始将自己的地位和大地放平了。
“所以说之前那都是你们给我下的套?!”独眼龙…不,现在应该叫‘柯尔特’,他正大声呵斥这一群像是土匪打扮的人:“都给我麻利点!”
柯尔特,全名为柯尔特▪查尔曼。
他曾是这无法之地中最逍遥法外的恶棍头子,通缉令上悬赏最高的“头牌”。因为他瞎了一只眼睛,所以人们都称他为‘独眼龙’或是‘独眼龙▪查’,但那都是过去了。
现在的柯尔特,已经加入了所谓“正义”的一方,他因为在和这无法之地新来的警长的比试之中败下阵来,被警长说服并成为一名正式警员。现在的他正大声呵斥着他手底下最忠心耿耿的几个部下帮警长进行警局的修缮工作,这破烂的建筑已经至少有20年没被人触碰过了,窗户上的玻璃早就变成了数不清的碎块,房前屋后也全都是那些不法分子们写的“粗言秽语”,那木头房梁也被白蚁啃食的脆弱不堪。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这西部荒野里已经有大概20年处于无人管辖的状态了,没有警察敢过来啃这块“硬骨头”。
为什么是“最忠心的”几个部下呢?因为那些跟独眼龙…柯尔特混的手下们一听他成了‘条子’,原本笑嘻嘻的拍着马屁的手下们突然脸色一转,纷纷掏出了左轮枪,要不是柯尔特这几个忠心的部下保护他,他早就死到自己老窝里了。当然,因为这几个人值得信任,所以警长也把他们变为了警员,毕竟人多力量大嘛。
警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那一头金色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独眼虫’!你也别闲着啊!快来帮我把这断掉的房梁搬出来!”他正吃力地拖动着半根圆木一样的房梁,这房梁已经腐朽不堪,上面的虫眼之中时不时还会钻出几只蚂蚁或是蛆虫。
“你这该死的“冰啤酒”!”柯尔特掏出了那把银晃晃的左轮枪,“不要叫我‘独眼虫’!”话音刚落,柯尔特便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三发子弹,那三声“砰”声几乎是同时发出。
三颗子弹无一例外的避开了‘冰啤酒’警长,将那房梁射穿并均匀分成了易于搬运的小块。
‘冰啤酒’警长,全名为艾斯克利姆▪格鲁德。
是20年间唯一一个敢啃“硬骨头”的人。像是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似得,明明有更加优越的条件他不去选择,反而来到这西部的砂烟镇当这小地方的警长,这儿可是20年都没人管辖的“无法之地”,警察在这鬼地方只有被杀的份儿。
不过目前来看他有个好的开端:他先是和自己的挚友‘白探员’下套捉住了“独眼龙”这条大鱼,并成功得到了独眼龙的帮助,使他在西部的第一步迈的稳健又扎实——毕竟能在枪法和计谋之上胜过通缉令上的“头牌”的人肯定不好惹,这一点那群无法之地的家伙们还是明白的。
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白探员终于回来了,他拉着一辆手推车,而那辆手推车上载着一个大橡木桶和数个做工精致的木头酒杯,看白探员那卖力的样子,这大橡木桶里应该装了不少东西,并且是正巧能解众人“燃眉之急”的‘好东西’。
“格鲁德!休息会儿吧,我带了刚酿好的啤酒!”白探员那单片眼镜的镜片已被他汗水所形成的雾气搞得看不真切,他终于将这手推车拉到了那破烂不堪的警局前,映入他眼帘的是‘冰啤酒’警长圆润的屁股——警长刚把那几块房梁从屋内运出来。
“喂喂喂…我好心把这啤酒拉过来给你们解解渴,你就用这种‘方式’来迎接我么?让我看你的屁股?”白探员不知是被这炎热的天气搞得有些中暑还是被警长这“华丽”的出场方式晃晕了眼,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白探员,原名白烨,他来自东方的某个国家,据说是个家产不可估计的富商之后。他是他三个兄弟中最有经商头脑和交际手腕的,但他却不想继承父亲的家产,在多次与父亲意见不合之后离家出走,也是在那时认识了‘冰啤酒’警官(虽然那时他还不是警官)。‘冰啤酒’警官来西部的路费就是他帮忙报销的。他喜欢酿酒和调酒,至于喜欢到什么程度…在‘冰啤酒’警官还没扎根砂烟镇的时候,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下了当地的一个空房子并开起了酒馆(用他自己离家出走所带的“零花钱”),然后用自己独特的酿酒技术俘获了当地所有人的芳心。但他并不会喝酒,沾酒就醉……可他就是喜欢没事儿来两口。
至于为什么称他为‘白探员’,因为他自称自己为“侦探”,并且他之前的确帮警长破了几个棘手的案子,所以白探员的名号因此而生。
“不不不,你还没有到我能用屁股“迎接”的身份地位,不过谢谢你的啤酒,白老弟!”‘冰啤酒’警长将所有酒杯全部斟满,“大家手头上的工作先放一放吧!今天酒馆老板请客!”随后他又端起一杯啤酒给了柯尔特:“喏,这是我欠你的。”柯尔特嘴角轻轻向上一扬,随后一饮而尽:“你欠我的是一杯“冰啤酒”,而这啤酒里可没冰块!”警长只好配个笑脸。
“我可没说请客啊!格鲁德,你过来咱来商量商量价格,这成本费、加工费、还有路费……”白探员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像在用算盘算账似得。
警长连忙按住了白探员的胳膊:“咱俩都多少年的交情了,难道一桶啤酒还不及我们的交情?”“我是在算你这警局还有几个窟窿需要补,谁会跟你计较这一桶“残次品”啤酒的价格啊。”
警长笑了笑,拉了拉自己的帽檐。
“干杯!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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