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n Sie ist die Deutsche sola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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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6.28
可是当卡尔入伍之后，他才明白所谓的和平简直就是比纸还脆弱。
和德国有协约的奥匈帝国继承者费迪南大公在塞尔维亚巡视的时候被刺杀了，这也代表着一场牵扯了整个欧洲大陆的战争就此爆发。虽然现在德国还未向任何一个国家宣战，但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凯瑟琳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当时卡尔跟凯瑟琳说自己加入了军队的时候，她急得都哭了出来。最后还是卡尔答应她，假如真的上了战场，他不会去做傻事，而且自己也会尽力去争取一个后勤人员的工作岗位，这样她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既然是军人，握枪是难以避免的了。
半年的军旅生活让卡尔坚韧了不少，也让他对于各种战斗技巧熟悉了大半。要是真的去打仗了的话，自己也是有点底的。总不会连枪的扳机都扣不下去。
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整个军队都已经戒严了。
1914.9.4
急行军让卡尔有点吃不消，但是这里已经是前线了。渡河后的军队正在暂时休整，可能这几天都要一直行军了。
已经，快要胜利了。
这里是法国的马恩河，是西边的战线。之前，西线就已经有几百万的士兵在此处激战过。之前法国和德国的边境上，遍地都是积满了污水的弹坑和烧焦的树。废墟之中的土地看上去特别地荒凉，放眼望去，让人心生寒意。
“这里也应该不能幸免吧……如果在这里会战的话。”卡尔的话似乎带着些凄凉。但是作为一个士兵，他需要麻木掉自己的情感。不然，上了战场以后可能腿就会发抖。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面传下了命令，要在这里扎营住一晚，明天继续行军。卡尔松了一口气，累了一整天的腿终于可以短暂地歇息一下了。
之前的几次已经在比利时打过几场仗了，但是卡尔一向都是消极迎战，连子弹都没有打出去过。而这次，自己的部队已经像一把尖刀一样，深入到了法国的腹地了。巴黎离自己已经不远了，所以，这次可能是自己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战争了。卡尔内心想着，不由得心跳加速了起来。他不得不深呼吸来平息掉自己的情绪。今天还得早睡，凌晨要值夜班。
暮色渐浓，黑暗爬上了天穹。
这注定是不平凡的日子。
1914.9.5
“我们看到埃菲尔铁塔了！歼灭掉法军！胜利是属于德意志的！”
卡尔根本就没有看见，但是他的内心也跟着其他的士兵一起澎湃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将军队掉头的指令传达了下来——自己军队的右后方侧翼被法国的第六集团军袭击了，而指挥官下令要让自己所在的部队调头去迎击。所有人都急匆匆地往目标的方向行军，卡尔也不例外。他扛着自己手里未上膛的毛瑟短步枪跟着大部队一起跑动了起来，向着战场进发。
这是一场恶战。
在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地时候，终于听见了枪声和炮声。深信自己快要胜利的德军虽然十分疲惫，但是一个两个都强打起了精神，以高涨的热情去投入战斗中。可是卡尔不一样。他一心只想着，当年那个收留自己的法国绅士，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勒贝尔先生……你在巴黎吗？如果在的话……
赶紧离开啊。我们的军队……距离巴黎已经不到二十英里了。
请一定……要活下来啊。
卡尔想着，突然间一发子弹砰地擦过了他的钢盔。巨大的冲力让他向后方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卡尔的思绪马上就被拉回到了战场上，他赶紧摸索着掉在了地上的枪，接着匍匐着站了起来，压低了身子，往前冲去。
——自己的军队死死地抓住了优势。只要这样子下去，这股法军肯定会被消灭掉的。
卡尔带着这样子的想法，上了膛。毛瑟步枪的准心在他摇晃的手中渐渐瞄准了一个不远处站在战壕外的冒失法国士兵的胸膛。
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莫名的声音告诉他，右手给我用力。
用力。
用力给我去扣扳机。
给我打出来这发子弹。
——枪响。后坐力压在了卡尔的肩部，准星猛烈地漂移了起来。卡尔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敢久留，马上就找到了一棵烧焦的树作掩体，拉动枪栓，接着继续瞄准，射击。
但是不管重复了多少次这种动作，对面的法军人数根本就没有减少。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5发子弹一次又一次地打完，卡尔把印有“Kar.98b”的步枪枪口垂了下来，大口喘着气。在交火暂停的时候，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剩下的子弹。还有7个弹夹，其中有三个是从躺在自己旁边的德军尸体口袋里摸出来的。再这样打下去，就算是有优势，也根本没办法获胜。
“可恶……对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整天，卡尔都是在充满了硝烟和血腥味的掩体后面射击，上膛，射击，上膛，射击，装弹，还有从尸体身上摸出来一些弹夹或者子弹，继续重复这些步骤。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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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9.9
卡尔所在的部队后撤了。前几天喊着“胜利是属于德意志的”的军官，好像已经死掉了。
这是一场血腥的战斗。卡尔不止一次在途中吐了出来。到最后，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吐出来了。有的时候，他还得忍着不吐出来。
好歹是吃过的饭，要是吐了出来，可能自己会饿到晕倒过去。
就算自己所在的部队占优，但是，英法联军从原来自己所在的位置穿插了进去，将自己所在的第一集团军包围了起来——原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为了掩护第二集团军。可是自从被法国军队袭击以来，自己就被调去了这边。
不管怎么说，被孤立的集团军没有那个胆量，更没有那个能力去谈什么进攻巴黎了。胜利自然也收入到了法国人的手中。
卡尔撤退那一天的晚上休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充满了悲伤。
他坐在了一堆之前被轰炸过的瓦砾上，哭了起来。他念着凯瑟琳，勒贝尔和艾拉三人的名字，在远离他战友的地方，独自一人抽泣了起来。
因为他杀了人。他其实明白，也看得很清楚，在四天前的那一天，那个冒失的法国士兵，在火药冒出的焰完全盖住自己的视线之前，他的胸口就已经开了一朵花。
血红色的。
而且卡尔还不止杀了一个人。在这几天的战斗中，他渐渐麻木了自己的知觉，变成了一个单纯用来击发子弹的机器。
——他很讨厌这样。因为，这不就是和害死自己姐姐的人，是一样的了么。
但是连卡尔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哭。他只知道，自己很悲伤，很悲伤，心里面像是空了点什么。
他想家了。
想起了一年多前在法兰克福的，说着一口流利德语的奇怪法国人。
想起了那个自称自己是女仆长的法国医生。
想起了自己那浇着花却说是淋葱的，穿着女仆服的自己的妹妹。
还有想起了穿着一身干净西装，在平和的下午和大家一起安静地享受着红茶，翻着书的自己。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东西？卡尔也不知道。
这或许是在烟火之中莫名的感情吧。
*1914年9月5日至11日，马恩河战役。德军和法军总共牺牲超过了六十万人，使德国在西线速战速决的计划被打破，西线转入了漫长的阵地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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