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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偏差

四十一、偏差

她抵达五柳村后,便在村口附近埋伏。守了几晚,总算见到一个约三十岁的麻衣男子独自走夜路回村。她祭出一道「泥沼符」,只见地上现出一个直径一丈的泥沼,把男子吸了进去,活活把他淹死于泥浆之中。

沙无情收回符咒,再把男尸纳入低温的「藏物符」中,每隔几天便以几张「土遁符」回到镇魃城去,完成工务和出席重要会议,制造不在场证明。同时她以钱无义的外貌制成三张人皮面具,戴在沙世杰、沙无心和沙无灵脸上,让他们全部变为「钱无义」。接着她命令三人分别到镇将城、镇卿城和守在镇魃城,以钱无义的身份在「镇犼月」进行炼尸活动。

沙世杰、沙无心和沙无灵因由沙无情所炼制,体内流动的是她本人的咒力,因此他们炼尸亦无法被「探尸鼎」侦查。

一个月后,钱无义总算传来讯息,沙无情便回到五柳村去,关掉阻碍「探尸鼎」侦查自己咒力的术式,炼出一具炼魂尸,通知钱无义后,便任由炼魂尸在村中作恶害人。

于是,毁灭天朝的齿轮开始一枚一枚转动起来。

由于钱无义用了储存沙无义咒力的「炼魂石」,在阻碍侦查的术式被关掉后,自然而然会探查到他的炼尸波动。这便是三大主城皆出现炼尸人却没有一次被白阳发现,而碧沙镇和五柳村的炼尸波动却被侦测出来的原因。

当晚,沙无情以「传讯符」联络金铠镰,第一句便单刀直入︰「我看到你十年前在战场上杀了绿长山。」

金铠镰自然是装傻不认,但沙无情继续威胁︰「『画思符』能把脑中回忆的景象重绘出来,若是无凭幻想就没法绘出图来。你要来看看我的『画思符』画了什么吗?」

金铠镰脸部肌肉抽搐,浑身颤抖,汗水把「传讯符」沾湿,问道︰「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只是希望你助我一臂之力。我想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实验,大概谁人听到都会认为我是疯子。事实上,如果没有协助者,这个实验在完成前便逃不过其他羽士的法眼,所以我希望你帮我演几场戏罢了。」沙无情禁不住幻想成功的光景,嘴角微微勾起诡异的弧线,继续道︰「若你不帮我,我就在绿青榣面前绘出当年我所见的景象。若你肯助我,不怕老实跟你说,我十八年前以放走赤晓日为交换,知道了能成功让人复活的炼尸术,我会替你杀掉绿青榣,再炼一具完全服从命令的绿青榣给你作报酬。如何?」

金铠镰没有响应,沙无情以为他的内心在挣扎,其实他不过是因为这个报酬太过合心意而兴奋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罢了。

「根据情况的变量,你也有可能要跟其他羽士战斗。是赢是输,是生是死也没关系,总之能拖住一个就是一个。即使你死了,我也有能力让你复活。」

金铠镰再也忍不住笑声,嘻嘻嘻的笑出来︰「啊,失礼。在答应你的要求前,能让老子看看你成功炼尸的证据吗?」

「好,今晚三更时分,你开通传送门来我家,我就让你看看我把谁起死回生。」

二人在三更时分于沙家后院会面,沙无情同时带着复活的沙无灵与金铠镰见面。金铠镰虽跟沙家没什么交往,但沙无情的女儿在「蛮夷之乱」中被砍头杀死一事还是知道。现在看到已死的沙无灵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也轮不到他不相信了。

「无灵跟我一样,向来没什么感情流露出来。你若看完,我便让她回房睡觉去。」

金铠镰哈哈大笑,道︰「好样的!姓沙的,老子服了你!果真是天才!老子信你了,这个实验我是帮定了。你且说说是怎样的实验?」

沙无情答道︰「以犼的灵魂制作炼魂尸。」然后便把计划娓娓道来。

某程度上,沙无情一直以来真假掺半的说话,令金铠镰十分信服她仅是一个醉心研究的疯狂羽士。她确是要以犼的灵魂制作炼魂尸,但她没说炼成后要让此尸毁灭天朝大陆。她也的确能令人复活,只是无法让人心复原。但金铠镰怎么知道本来的沙无灵并非没有感情?是以检查过沙无灵的身体,看到颈上缝合的痕迹,已完全相信沙无情的话。

头脑单纯,为了把憋住几十年的**全都发泄在绿青榣身上,便能随便舍弃道德和人性的金系羽士金铠镰,这种人作为用完即弃的棋子是最适合不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东风便是自己花费五年时间重绘炼尸阵,为炼魂尸殖入的邪术。不仅是使白阳受伤的术式,甚至连绿青榣的「治疗符」或是蓝海涛那能使伤口凝住止血的「急冻符」都能无效化。也就是只要邪术生效,白阳受过内伤后便回天乏术,只有死路一条。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一切便如沙无情脑中所编的剧本进行,畅通无阻。虽然杀出了一个无名小道士晨曦明,但对整个计划构不成影响,因此她亦没有多在意这个十多岁的少年。

在讨论会议上,金铠镰和沙无情二人的「画思符」其实分别画了戴上人皮面具后的沙无心和沙无灵。但她们是双胞胎,体格身材都是一模一样,是以画出来的两个钱无义都是相同外貌和体形,便似是同一个人,混淆众人视听,让外人无法确定钱无义的真身到底有多少个。

当晚,沙无情把「探尸鼎」破坏后,透过「传讯符」命令丈夫、两女和潜逃到碧沙镇的钱无义潜入羽士家宅后院中,强制关掉传送阵。钱无义听了关掉传送阵的指令,不敢有违,以最快速度潜入绿家大宅。他在后院看到半个身体正传送到其他地方的黑猫,却也不加思索,拿起石头把阵上的咒字刻出几道横坑。多了这几道横坑,便不再是传送术式,传送阵强制关闭,而那黑猫剩下的半身立时跟上半身断开,喷出鲜血,伏在地上。

钱无义被血喷到,吓得惊叫出声,引来绿家下人把他这个不速之客逮住,之后发生什么事,沙无情也没心再去留意。她切断跟钱无义的通讯,让他自生自灭,然后再向其他三人下令继续炼尸。

便在此时,沙无情看到红尘森林上空闪出三个「急」字,她虽不知道是谁求救,但以防万一还是先到森林中去看看情况。她借「土遁符」帮助,花了比平常更短的时间来到森林之中,原来便是玄黠黥袭击白茗菁、绿青榣和晨曦明。

她到达现场时,只见晨曦明胸口已被刺穿,躺在地上死了。而白茗菁和绿青榣二人则被「血炼爪」抓住,动弹不得。玄黠黥则站在「前尘石」前,观看那段被她封印的记忆。

沙无情驱动咒力,控制玄黠黥背上的妖爪将他刺死,然后用「炼尸壶」吸收玄黠黥体内的巨量咒力,心道︰也好,省得我动身到天牢杀你。

然后她再用「血炼爪」把白茗菁二人的头颅刺穿。为了把现场制作得似是玄黠黥看到「前尘石」的影像后发狂杀人和自杀,她把「前尘石」都打得粉碎,却听到身后一声轻轻的惊叫。她回首去看,虽然在树林中无法清楚看到,但那一头如波浪般的蓝色曲发,除了蓝霈霏外又会是谁?

她虽然想追,但却听到另一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便是蓝海涛与金铠镰赶到,于是便使「土遁符」钻入土中,回到白家大宅去。才刚回到宅中的后院,便看到绿青纯失声痛哭,抱头不住尖叫。沙无情看到地上断开一半的黑猫,以为绿青纯被黑猫的死状吓到才情绪失控。沙无情上前把绿青纯击晕后,便又用「土遁符」带着她到了玄家大宅,把她绑住,静待两日后的炼尸仪式,将犼的灵魂灌入她的肉体中。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一项变量能阻止沙无情的计划。因白阳丧礼而在镇犼城聚集的众羽士,没有「探尸鼎」的帮助自然无法察觉千里之外的炼尸活动。即使有人能凭感觉得知三大主城外皆有炼尸人不停炼尸,能瞬间移动的传送阵已经被破坏,想及时回城救助是绝对不可能了。

现在炼尸仪式快要大功告成,而唯一有能力阻止她的蓝海涛则正在金甲外与金铠镰互斗,一时三刻之间也进不到来阻止仪式。说到蓝海涛,本应在白阳死后便得找机会杀掉,但绿青榣这个治疗圣手仍在生时,杀蓝海涛的风险太大。加上时机未到,于是她和金铠镰二人也没有出手。

绿青榣死后,羽士之间便成了二对一的局面,还有今日已是犼破封之日,本可在白家宅动手杀死蓝海涛。只是金铠镰受了一掌后竟向沙无情打眼色,示意「不能出手,我俩连手仍是不敌」,所以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打不过的敌人,拖着他的步伐便好。

地上的法阵闪出紫黑色的烟雾,向半空的绿青纯卷过去。

沙无情暗自赞叹计划完美无暇,若要说唯一让她讶异之事,便只有蓝海涛把奄奄一息的晨曦明带回白家大宅。当晚明明已经死掉的晨曦明,怎可能变成重伤?

她的第六感让她知道,若说有谁能令这计划出现偏差的话,大概便只有这个「本应死去的人」。

轰隆!

天上的金甲伴随巨响碎裂,两个人影自半空穿出的洞口跳进来。那是一个蓝色曲发的少女,和一个黑发的少年。

沙无情叹道︰「五行属性……火克金吗?也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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