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明对准金甲的接合点,以灵符连环狂炸,炸出一个缺口来。他向蓝霈霏点头,可蓝霈霏却不理他,率先跳入缺口之中,他也随即跳入金甲之内。
晨曦明着地后,看到被吊在半空的绿青纯,二话不说便祭出七道「火纹剑」向沙无情砍过去。沙无情则召唤石盾挡下火剑的猛攻,而蓝霈霏又由另一方位射来「潜鲨弹」。一时之间几尾蓝白的鲨鱼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击至,沙无情左足一顿,便有几只泥泞集结而成的老虎飞奔出去,跟鲨鱼对撞相消。
三人以符咒斗上十几个回合,一时之间火花四溅,海水横飞,泥石碎散,竟是谁也占不了上风。本来晨曦明和蓝霈霏虽是羽士之子,但论咒力和武功自然不可能是土系羽士的对手。然而现在的沙无情分出大量咒力维持沙家三人的尸身,残留于体内的咒力极少,是以二人才能与她斗个难分难解。
「蓝霈霏!去救纯儿!」晨曦明见那紫黑烟雾侵蚀绿青纯的手臂,当下祭出几道「起爆符」炸出一阵烟幕掩护蓝霈霏救人。蓝发的身影怒道︰「不准命令本小姐!」却也知道情况危急,立时在烟幕后脱离飞沙走石的攻击范围,使轻功向半空的绿青纯跳去。
「炼尸壶」此时释放玄黠黥的巨量咒力,表面的万千冤魂一同解放到空中,尖叫哀号并发而出,似是城镇被攻占时,平民百姓皆尽被蹂躏的集体悲鸣。灰黑色的冤魂灵体在半空左右交加,往绿青纯飞去。
蓝霈霏不知那些灵魂到底是什么,只觉是不详之物,立即放出「水壁符」挡住它们的去势。然而冤魂却全不受阻,自那张开的水壁一穿而过。蓝霈霏见状又射出「潜鲨弹」,竟也无法攻击灵体。她当下心念一转,不再与冤魂纠缠,凌空踏虚,加速跑向绿青纯。
只是她一具血肉之驱哪里快得过无形的灵魂?冤魂穿过她的身体,一堆收入绿青纯体内,另一堆则在绿青纯头上盘旋,吸收法阵升起的黑烟。蓝霈霏自知慢了一步,暗叫混账,伸手环住绿青纯的腰,把她收了回来,抱入怀中。
「纯儿!」蓝霈霏惊觉自己臂弯没有传来应有的温度,正要伸手探测绿青纯的呼吸,嗤的一声,蓝霈霏却被突如其来异物咬去左肩上的血肉。幸好她先知先觉及时偏身,不然自己的头颅已被咬走。
那只咬去她嫩肉的泥泞巨虎在前方不远处飘移回身,举首吞下布衣血肉,向蓝霈霏咆哮。蓝霈霏抱住绿青纯的身体在半空落下,身轻如燕,落在地上,安置好绿青纯。
「畜牲!!!!!」蓝霈霏手结法印,七七四十九柄「海纹剑」,将半空的泥虎碎尸万段。
晨曦明见蓝霈霏表情惊愕愤怒,暗叫不妙,慌忙退到绿青纯身旁,见了那惨白的脸庞,不可置信地以手试探绿青纯的脉搏。
「纯儿……纯儿!你醒醒!」他拍打绿青纯的脸,毫无弹性的尸肉触感传到掌心,让晨曦明倒抽了口凉气。
「我就奇怪啊,绿青纯明明早就死了,怎么你们急着要救她?也罢,反正炼尸仪式已是无人能够阻止了。」
晨曦明抱住绿青纯,向沙无情怒目而视,说道︰「杀了你便能阻止了。」
「啊,第一,凭你们两个杀不了我。第二,杀了我,绿青纯也不会复活啊。」
蓝霈霏把四十九道「海纹剑」通通向沙无情斩下,大喝︰「谁说我杀不了你!」
沙无情只左手一提,立时现出四十九道石壁挡住水刃的挥落。她左一握,水刃竟同时爆成水花,如雨落下,把她沾湿。蓝霈霏在水刃被破后,旋即感到反噬在体内横冲直撞,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蓝霈霏退到晨曦明身旁,只见他摇摇头,表示绿青纯已经死了。蓝霈霏看不到晨曦明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道:「沙无情……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那钱无义是你的手下吗?」
在炼魂尸中殖入邪术害死白阳,在会议上跟金铠镰私通妖言惑众,杀死白茗菁、玄黠黥、绿青榣和绿青纯的人,自然是沙无情。但他却无法把钱无义的炼尸活动跟沙无情的计划串连在一起,应该说,他想不到利用钱无义的动机。
「算不上是手下,仅是棋子。我的计划早晚会被发现,若没有多重保险混淆视听,便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我不过是为了把罪名嫁祸在他身上,才让他炼尸。加上会议上有了金铠镰的诱导,自然能把矛头指在他身上。」
晨曦明的拳头硬了起来︰「你真是……卑鄙无耻至极。」
「随你怎么说,反正一切已成定局,你除了放嘴炮外还能干什么?」
「杀这么多人……还解除犼的封印……你这家伙,想毁灭天朝吗?」
「不然呢?难道我要保护这个让我的女儿被残杀而死的国家吗?你该不会以为所有天朝羽士皆全心全意只为天朝国泰民安而努力吧?怎么可能,羽士不过是份工作啊,各怀鬼胎才是最正常不过啊!我这种人从来就不会感到什么爱恨的情感,但这样的我啊,这样有缺陷的我,因为生下了无心和无灵,总算再次活得像个人了!觉得能存活于世实在太好,在这片土地上邂逅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实在太好,那时我也曾经希望天朝国泰民安!能让我平平凡凡地看着无心和无灵长大,有温饱的饭菜,街上有能跟她们玩的孩童,有能让她们笑口常开的玩具和甜食,那时我真的由衷地觉得天朝大陆是个好地方!」
晨曦明被沙无情失控爆发的情绪震慑,只见她身旁弥漫一触即发的土系咒力。她继续发泄道︰「可是啊,我爱这个国家,国家有爱过我吗?我作为土系羽士为天朝政府发明了的新法器和符咒数之不尽,难道我对天朝的功德还不够吗?为何不可豁免无心无灵的征召令!!!任我苦苦哀求,皇上都是毫不动摇!让两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孩上战场,不用脑想都知道死路一条。我作为羽士的功绩不够吗?为什么非要征召她们平定『蛮夷之乱』!为什么夺走我最重要的无心无灵……」
沙无情低下头来,便如突然断电的机械人。
晨曦明记起白茗菁说过沙无情的女儿在「蛮夷之乱」中丧生,也总算明白沙无情为何计划毁灭天朝大陆。他并不知道沙无情曾以炼尸术把女儿复活,也推测不出她多年来实行计划的细节,但他知道动机和结果。
平定「蛮夷之乱」的征兵令害死了她的女儿。
人死不能复生。
所以,她以炼魂尸对无情的天朝报仇。
所以,她以犼对残酷的世界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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