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樱花刺青
文声晚走进了那家名为樱花刺青的日式餐厅的门里，室内设计果真如卫冬玲所说，一株人工樱花树种在庭院之内，所用餐具家具均是日式风格，餐桌上摆着一些耐人寻味的小人偶。此时已是晚上六点，室内已经有了些顾客了。
“欢迎光临。”等三人做到一个靠边的位置上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女性店员走了过来，并摆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是这里吗？”虽然心中早有答案，但文声晚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向卫冬玲询问道。
“嗯，是这里。”卫冬玲用力地点了点头，瞪大了的眼睛透露出她的兴奋。
“哎呀好可爱的女孩子。”店员也是当妈的年龄，看着卫冬玲一时间有些把控不住，就差把她抱起塞进怀里了。
卫冬玲感受到店员的善意，配合地扬起头，并且露出恬静的微笑。
“哇……”店员沦陷了，眼里像是跑出了无数个粉红色的爱心。
“咳咳。”文声晚无奈地咳嗽一声，“请问能把菜单拿过来吗？”
“哦好好。”店员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沈蓉浦，走了那么久，冬玲肯定热了，帮她把外衣给去了吧。”文声晚敲了敲桌子，以引起看着樱花树发呆的沈蓉浦注意，然后说道。
“好的社长。”沈蓉浦依言帮忙脱下了卫冬玲的外衣，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毛巾擦掉卫冬玲脸上的汗，并且还把樱花茶放到了卫冬玲面前，这娴熟的样子让文声晚不禁惊讶地抬了抬眉毛——沈蓉浦出奇地会照顾人啊。
“我以前经常干这种事情，所以比较熟练，社长你也没必要这么看我啦……”沈蓉浦脸红了红，嗔怪地说道，“搞得好像我永远都是笨手笨脚的样子。”
“不是好像，是事实。”文声晚用手撑着脸，在心里想着：从上次在酒吧里的电话中可以看出沈蓉浦很明显是一位富家大小姐，但这位所谓的“大小姐”不仅对于礼仪方面一知半解，处事方式甚至还不如一些平民家的孩子，如今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说她以前经常照顾小孩？这其中的矛盾点也太多了吧。
是家庭教育的问题吗？文声晚无声地喃喃着。
好像也不对……沈蓉浦给自己的感觉，更类似于那些根本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的人。而且，上一次的电话里，沈蓉浦母亲犀利的态度，让文声晚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算啦算啦，一家人有一家人的秘密，我想这些闲事干嘛？文声晚抿了抿嘴，就要放弃思考。
但他刹那间皱起了眉毛，深深地看了还在打理卫冬玲的沈蓉浦一眼。
这个女孩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这是文声晚与她相处两个月之后得出的结论。像这样存在着问题的女孩，会与他这种人接触在一起，总不可能是巧合吧？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姑姑……”文声晚低声地呢喃道。
“诶？”沈蓉浦呆呆地问道，不知道文声晚为什么突然要叫文老师。
“没事。”文声晚抿嘴，决定暂时把这些疑问压在心底，至少现在什么还没有发生，还不需要他操心。
“对了，这位小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等餐的空闲时间中，刚才那位女性店员又凑了上来。
“请问。”文声晚眯了眯眼睛，这家伙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你和那个女生……真的是小女孩的父母吗？我没有怀疑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俩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女性店员斟酌着用词，小声问道。
“蛤？”文声晚嘴角抽了抽。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们不是夫夫夫夫夫妻关系的！”沈蓉浦激动地站了起来。
“啊，对不起！我错怪你们了！”显然是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引发女孩这么大的反应，女性店员缩了缩脖子，落荒而逃。
沈蓉浦低下头，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话说……你就这么嫌弃我吗？”文声晚玩味地说道。
“没没没没有的事！”沈蓉浦拼命地摇着头。
“那刚才那义愤填膺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我我我……”沈蓉浦彻底慌了，嘴巴张开了半天，但除了发出鸡鸣一样的“喔喔”声，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文哥哥，欺负人。”卫冬玲看见沈蓉浦被文声晚戏耍之后，噘着嘴说道，还用小拳头锤了锤文声晚的肩膀。
文声晚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俩家伙这么有趣啊。
或许是文声晚区域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站在吧台前的一位留着络腮胡的大叔往这个方位看了一眼，明显愣了愣，然后为了确认似的又观察了几秒，疾步走了过来。
文声晚发现了这位大叔，于是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我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大叔凑近桌子，盯着卫冬玲的脸蛋，“敢问……这个孩子是叫卫冬玲吗？”
“我是卫冬玲，叔叔，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呢？”卫冬玲口齿清楚地问道。
“卫冬玲……冬玲……真是你啊。”大叔怔住了好半天，缓过气来的时候，一脸恍然。
“怎么了？大叔你认识这个孩子吗？”沈蓉浦眨了眨眼，问道。
“何止是认识啊，我简直是看着她长大的。”大叔伸手摸了摸卫冬玲的脑袋，“你难道忘了吗？小时候你还经常来我的店里来玩的嘛。”
“你是……店长哥哥吗？”卫冬玲低下头思索片刻后，猛地抬起头，发出童稚的声音。
“没大没小，叫大伯。”大叔欣慰地笑道，“没想到一晃就是两年了，都长得这么大了。”
文声晚和沈蓉浦对视一眼，互相用眼神交换了信息，错不了，这个看上去亲和力十足的大叔就是当年收留萧兰子的店长。
“你们俩应该是那家伙的学生吧。”大叔的视线又落在了两人身上。
那家伙当然指的是卫闻谦。
两人点头。
“那就好，总算有人能帮我劝一劝那个酒鬼了。”大叔撇了撇嘴。
“酒鬼？”文声晚和沈蓉浦面面相觑。
“跟我来吧，你们的单算我头上。”大叔耸了耸肩，对着三人挥了挥手。
大叔带着众人穿过庭院，到达了餐厅的另一头，也是专门仿造日式酒馆来设计的，厨师面前摆放着一个长条形的桌子，酒客们都坐在桌子的另一边饮酒，并时不时地向厨师要求加菜。
文声晚转头看到庭院间设立着一个木制的戏台，戏台上有几个人在表演剑道，而台下的观众们安静地观看着，很少会有人大声喝彩。
“以前站在戏台上的，一般都是冬玲的母亲。”仿佛是为了回答文声晚眼里的疑惑，大叔摸了摸胡子，说道。
“那现在呢？”
“你不知道吗？”大叔看了文声晚一眼。
文声晚不知所云地皱起了眉。
“也对，以那家伙的性子，是不会告诉学生这些事情的。”大叔并没有在原因上多费口舌，只是摊开手，补充道，“那家伙选择不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自以为是地透露分毫了。”
文声晚收回目光。
“不过……”大叔微闭上眼睛，“既然他把女儿都放心地托付给你们的话，也可以代表他对你们充分的信任了。如果你真的在意你的老师，就问一下吧。他现在所需要的，仅仅是找个人倾述而已。”
“你不行吗？店长？”大叔一看就是对卫闻谦的过往了如指掌的人，连他这种人卫闻谦都不愿意倾述的话，自己又何德何能呢？于是文声晚轻声问道。
“我想，他应该很恨我吧。”大叔回头看了一眼戏台上不断舞动的竹刀。
文声晚没有继续问下去。
“呐，就是那里。”大叔伸手指了指长桌尽头，一个穿着西装面容憔悴的男子正拼命地灌酒。
“那是……卫老师吗？”沈蓉浦有些吃惊，印象中的卫老师永远是那么淡定坚强，好像什么东西都不能把他压垮一样。
“是的。”大叔停顿了一下，“但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个卫老师。”
文声晚叹了口气，向着沈蓉浦说了声“一起去吧”，然后径直走向了卫闻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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