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约而至般,在跟记忆吻合的时间:早上的班会即将开始的前几分钟,原本时间点上的我、伊莉娅还有由理三人走进了教学楼。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一旁看着过去的自己,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明明应该除了对象跟自己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样貌一模一样之外,不会和在一旁观察其他人的时候有任何区别才对。
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与自己相同的声音从不是自己的口中发出的感觉,不是一个简单的‘奇怪’可以形容得了的,跟从录音机中用机械重播出的声音完全不同。
当时的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吗?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的同时,当时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仿佛也会传递过来一般,但这应该只是跟看到以前的旧照片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的往事差不多的体验吧。
唯一的不同只存在于回忆的清晰程度上。
在拼命跟由理解释那些被原时间点的我撕掉的信封和纸张并不是什么所谓‘挑战书’的同时,我也多亏了这次的时空异变的福,知道了我和由理被卷入夜世界的准确时间,那就是在我离开鞋柜不久后……
没有任何特别的迹象,只是在将鞋柜留在身后向楼梯所在的方向出发的时候,十分干脆且毫无预兆地消失了,如果我没有在一旁仔细注意原本的自己的话,恐怕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吧。
没有任何会在漫画中看到的关于这类场景的绚丽效果,有的只有转眼间已经被消去,卷入夜世界的身影。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在那里一样。
不过就在眼前这甚至可以用自然来形容的消失方法,让我不寒而栗的同一时间,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肯定,那就是这次的事件,伊莉娅并没有被卷入这点的肯定。
虽然由理以伊莉娅有自己最强的两只式神白虎和黑虎跟着为由,在这段被重复的时间里已经多次对我做了保证,不过果然有些事情不自己亲眼看到的话,是放不下心来的。
毕竟就连可以亲眼看到的景象都有可能是虚假的体验,我都已经有过了……
顺着名为思绪的长线,被打捞上来的是那跟现实毫无区别的梦境的种种景象。
谁都不要相信,就连世界和自己自身。
“在这边的世界中没有真实……”
不知不觉地,我自言自语起了琴美会长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没有所谓的真实的话,那究竟又应该要相信什么呢?
“你说了什么吗?”
我的自言自语仿佛引起了某少女的注意。
“没。”
“哦。”
十分简短的对话,从开始到结束就连五秒钟都不到。然而就是这样的对话却冷不防地将我从思绪的浓雾中拉回了现实。
无一人缺席的教室,逐渐向南方移动的太阳的阳光,粉笔在黑板上敲击着落下痕迹的声响……
还有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感到有些发软的腿骨。
“那个,白鸟同学,我可以问一下吗?”
“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
“作为一个学生,在这个时间待在教室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以上是我和某在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我这边的少女的对话。
“你绝对是在装傻吧?我是在问为什么我得待在你的班级教室不可。”
没错,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是由理所属的班级二年D班的教室,顺便一提我所属的班级是离这间教室隔了两个教室的二年A班。
“不是应该做消灭魔物的准备工作吗?”
我问出了这次对话的重点。
虽然来这里的时候,完全是以被由理单方面牵着鼻子走的形式带到了这里。本以为是想要来这里取些什么的东西,谁知道居然这样悠悠然地上起了课来。
我现在的感觉可以说是好不容易做受惊吓的觉悟,将恐怖电影光碟放入光驱后,等到画面亮起后看到的却是天线宝宝时一样的感受。
“那当然是因为现在是上课时间啦。”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可那算什么理由啊?”
“额……是我的不好,我没有考虑到中野虫的理解能力的低下程度,在这里我表示道歉。”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这句话,比起在向我道歉,更像是在损我啊?还有‘中野虫’这个梗到底要用多久啊?”
虽然我有好好做出包含了我对‘中野虫’这个称呼正在以让人难以相信的势头超过‘笨猪’向‘变态中野’靠齐的担心的回应,但却被由理十分自然地无视掉了。
“如果我要是无故缺席了的话,不是会引起家里人的注意不是吗?像中野这样常常缺席的不良学生不一样,身为模范生的我要是无故缺席了的话,很难保证班主任不会跟家里联系。”
虽然很想反驳常常缺席的不良学生这点,不过最近我的缺席数确实有点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班级教师们都知道我家父母不在这点的话,就和由理说的一样,估计也早就打电话回家询问情况了吧。
不过还是得反问一句,到底是哪个世界的模范生会天天带刀让其他学生闻风丧胆啊?明明你更符合不良的标准吧?
“话说这种情况的话,可以让朋友帮忙把假的缺席原因转告给老师啊?”
“……”
由理没有回答。
另外因为我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脸的关系,所以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啊,讲到这里需要声明的一点是现在的我属于‘透明人’的存在,整个教室里看得到我的人只有之前提到的术式的实施者由理一人而已。
这就是为什么由理在对话的途中一直都没有转头看向我这边的原因。
就跟之前提到的一样,要是再被施术的时候和他人产生肢体接触的话,会很糟糕,不过幸好由理所处的位置是靠窗的那列最后一张桌子,这避免了我为了避免被碰到而四处移动的麻烦。
不过……
我抬起头来,从这教室的角落,十分轻易地将这个教室的现状纳入了视野之中。
因为虽然我在自己班级的位置是最靠近第二入口,但依旧也可以说是同样坐在列尾位置的人,我对像这样子能几乎将整个班级的现状都一览无余的画面并不陌生,但不知为何站在由理这个位置身边看到的东西给我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异样。
“我没有那种东西。”
由理的声音就像是,我所感觉到的这份异样感的钥匙一般传入了我的耳孔中。
看到了答案的我,不禁觉得其实这所谓的钥匙是那么的多余。
就算没有由理的回答,大概很快,我自己也会注意到的吧。
因为从一开始异样的答案就没有被隐瞒过,更别说是加锁……
这个教室中的所有人都在刻意和由理保持着距离这个答案,从一开始就毫无掩饰地展现在教室里的每个角落。
按理说座位的分配一般都是抽签决定的,但很明显,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班级中却并没有发生,由理的座位周围坐着的只有女生,就像是想要尽量多地和白鸟由理保持距离,男生全都坐在了以黑板、走廊和教室主对角线组成的三角范围内。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完全不会让我感到意外,毕竟由理有着男性恐惧症的同时,还怀揣着在被打之前先出手这种本人都抑制乏力的冲动,这样的组合有多糟糕,多次成为受害者的我大概比谁都要清楚吧。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就连周围的女生们都十分明显地在和由理保持着距离,桌子排列上那微妙的不整齐,从踏入教室到现在由理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也没有有过任何形式的对话,虽然谈不上刻意疏远,但这就像是在保持安全距离一样的对待……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由理是个时常会暴走的人。
被视为危险人物也是没有办法的……吗?
这让我不禁回想起了国中时代自己的处境……
总而言之……白鸟由理没有朋友。
至少在这个班级里,是这样子的。
“只有弱者才会成群结队,不是吗?”
由理继续说着在我听来完全是没有朋友的人的专用借口般的台词。
“像本小姐这样的强者,自然不需要那种东西啦。”
虽然是以平常那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口气,但声音却像是在背叛其主人一样,微微地有点颤抖。
做之前那些各种逞强想要蒙混过关的发言的时候也好,现在的发言也好,果然由理好像在撒谎上出奇地没有天赋啊。
“那么琴……雨宫会长呢?”
好险,差点像往常一样用琴美学姐这个称呼了,因为之前被全校学生追赶的教训,我明明已经决定不在他人面前直呼学姐的名字了。
不过,这次应该算是安全上垒吧。
“琴美……”
由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
随后给了我一句“跟你没关系吧”,好像还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生气了。
如果说由理没有说谎的天赋的话,那我肯定没有避免让由理生气的才能吧。
……虽然我觉得,这里的问题完全不在我的身上。
不过由理的这个反应,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当然没有好好表达的我也有错。
“我想说的是如果让雨宫会长帮忙转达的话,不就好了吗?对!虽然不能期待白鸟家的帮助,但如果是雨宫会长的话,关于这次这个魔物的事情,至少可以向她寻求帮助不是吗?”
就在上个星期的今天刚得到过帮助的我这样说道。
虽然过分依赖某人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面对会带来生命危险的怪兽,并不是去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不行。”
“为什么?”
“如果可以得到琴美的帮助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问题是琴美这几天都不在红叶市。”
“不在红叶市?”
“对。我也是昨天才得知的,好像是为了参加东京的家族会议的样子。”
“是因为星期三的事件的关系吗?”
“不知道。”
说着,本来一直保持不看着我这边的姿势跟我进行着对话的由理,转过头来看向了我,那双水蓝色的双眼中带着露骨的敌意和不悦。
“干嘛这么在意琴美的事情啊?”
“没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就像是被猛兽注视着一样感觉,让我反射性地低声下气了起来。
说实话,真的很可怕。
我想就算没有我这种毛病的人也会跟我有同感。
“是吗?”
听完我的回复后,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由理又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黑板。
原来琴美学姐不在红叶市了吗?
而我则是看向了自己左手边的窗户,默默在心中这样说道。
我和由理两人之间的沉默又再次蔓延了开来,与这正好成反比的是男性教师讲课的声音。
虽说是被危险的魔物当成了猎物,并处于随时都有可能被袭击的情况,但一味地绷紧神经只会使精神变得疲惫不堪,导致到了紧要关头反而无法集中精神这种糟糕的事情发生而已。
再加了那大概也不是什么可以光靠保持警戒就能察觉得到的袭击,至少之前被袭击时的经验是这样告诉我的。
因此我为了打发时间,开始在窗外寻找起了什么可以让我浪费脑细胞的东西。
然而因为云层遮掩了阳光的关系,使得视线不禁停留在了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星期五,我闯入琴美学姐的班级的时候,她当时也是像这样无聊地看着窗外吧。星期六在教学楼的楼道上遇到的时候也是如此,那模样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她那双深邃的紫瞳当时到底在注视着什么呢?
不知不觉地,我这样在心中问道。
另外现在的我又为什么能如此的冷静呢?
疑问在脑海中擅自成形的时候,这才让我意识到玻璃上映出的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是在看以前的自己一样……
阳光脱离了云朵的遮盖,袭入眼睛的光线使我不禁眯起了双眼,玻璃上倒映着的画面也随之变得模糊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我,不禁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太神经质了。
不知不觉间露出严肃的表情什么的,难道不是谁都会有的事情吗?
结束了短暂的走神,我那投向窗外的视线不禁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因为那身影正以校园路边的树木为掩体鬼鬼祟祟地向教学楼这边接近的关系,我不禁对其进行了仔细观察。
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作为拥有现如今社会可以说是就算为之自满也没关系的没有任何近视症状双眼的人,从这楼上看出对方是穿着水手服的国中生这点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国中生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还是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从那白色蓝领的水手服来看的话,应该是附近附属中学的学生吧。
这里请容我事先声明,我知道附属中学的校服款式的原因,完全只是因为上学和放学路上会遇到同路的国中生而已,请不要做其他不切实际的猜测。
啊,走进来了。
在我观察的时候,那位可疑少女在我的视野下方消失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因为走进了教学楼的关系,而看不到了。
失去了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观察对象,说实话让我觉得有点可惜。毕竟看着那就像是想要躲避猎人的视线,在一颗颗树之间逃窜的兔子一样的举动,比看讲着跟我不相干班级的课程要吸引人的多。
“话说你不做笔记吗?”
因为注意到由理的笔记本上什么都没有写,所以我不禁这样对她问道。
毕竟之前刚结束对话的时候,由理的心情就完全说不上是好,完全没有必要特意去在对方听课的时候打扰她,让她变得更加暴躁啊?
话说我好像不知不觉开始像对待真的狮子一样对待她了,关于这点还是希望眼前的少女永远都不要知道为好。
“不要跟我说话。”
我收到了这样的回复。
果然……
这里应该选择马上道歉吗?
还是说应该照她说的那样,不跟她说话?
这时我才注意到由理的左手正紧紧握着那把包裹在蓝色布袋里的日本刀,光从那布袋上的褶皱上就不难看出她握得有多紧。
难道……由理是为了能随时应付袭击而全力警戒着?因此才没有做任何笔记吗?
虽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一直这样紧绷着神经的话,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消耗精力啊。
我应该说些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神器的加护,能给予哪种程度的buff,可要是因为过度的消耗,到了被袭击的时候,使由理变得无法对抗魔物的话,那大概对我们二人来说就是团灭的节奏了吧。
毕竟如果索菲没有醒的话,我完全算不上战力,毕竟我为了对付由理一击就能扫平的骷髅兵都得用上全力……
话说那个幼女,害别人睡眠不足之后,自己却貌似一直都在睡觉的样子,明明是大白天……难道你是猫头鹰级别的夜行生物吗?
总之还是说些什么吧。毕竟我可不想成为怪物的食物。
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同时,由理先开口了。
“本小姐现在不能分心……”
嗯,我知道。但是……
“为了抑制住要砍了那男的的冲动,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嗯嗯,我明白的。诶?
诶?
等等。
“你说什么?”
“都说了不要烦我,我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的。”
说着由理握刀的力度又加强了。
“又是大声说话,又是挥舞木棍的,好想揍他一顿。”
“额……”
我看向了黑板前,一边手拿被称之为教鞭的棍子指着黑板上的公式,一边做着讲解的男教师。
这就是所谓的大声说话,挥舞木棍?
“你是想说,你紧握着刀还有没有记笔记,都是因为这件事吗?”
“怎么,你有意见吗?”
“没。”
“那就请不要说话好不好?”
“是!”
“为什么这么回答?”
那当然是因为同作为男生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受到威胁的原因啦。
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没什么。”
对话结束之际,我不禁对站在讲台上的教师感到了深深的同情。
再次回归沉默的时候,我的眼角再次注意到了之前看到的小身影,那正快步从教学楼离开的背影,齐肩的短发在后脑勺摇晃着。
她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啊?
正当我想着这种事情的时候,女孩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转过头来,跟我对上了视线。
!
等等,她发现我了?不对,她应该是看不到我的啊?
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跟她对上了视线?
但这很明显只是我的错觉而已,只是她凑巧将视线投向了这边而已,毕竟很快就看向了别处。
不过真是个会让人受不必要的惊吓的巧合啊。
我还以为由理的咒术失效了呢。要是明明失效了,却被周围所有人当做是透明人的话,这点只是想想也从另一种意义上让人觉得恐怖啊。
我继续做着观察。
好像是被我视野外的某校内人员发现了,穿着水手服的少女连忙跑走了。
这让我不禁为窗户紧闭着而听不到声音这点而感到有点可惜,那就像是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的反应到底伴随着怎样的叫声呢?
说实话让我有点在意。
啪嗒嗒!——
突然椅子拖动的响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回过头来由理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手上紧紧握着套在布袋里的爱刀。
003.
两人的脚步声在学校因为是上课时间而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回响着。
“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面对我的疑问,走在我前头的金发少女还给我的是一个简短的反问句。
“如果是指上课途中离席的话,完全不必担心。我不是有明说自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去保健室这点吗?”
由理的话,不禁让我回想起了当时整个教室的人都无一遗漏地看着她的情景,原本正在讲课的老师也停了下来,在沉寂在教室中蔓延了无比漫长的几秒钟后,我听到的是那位男教师那带着颤栗向由理询问有什么事情的声音。
“看那样子,我想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直接走出教室,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我不禁自顾自地低语道。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为了让由理不去在意我刚才的话,我连忙继续说道。“话说现在我们要去哪里?不会是真的要去医务室吧?”
“当然不是去那种地方啦。”
说着由理向上伸直手臂,伸了伸懒腰。
“好不容易才从那个教室中解放出来,虽然跟原定的计划有点出入,不过既然有了多余的时间……”
随后转头看向了我,宣言道。
“就先去图书馆吧。”
…………
……
每当打开自己的鞋柜的时候,总会发现一些新的东西。
我的鞋柜好像正在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中。
而导致了我之所以会这么觉得的原因是,为了要前往位于教学楼外的图书馆,而想要换上室外鞋的时候,我又在鞋柜中找到了新的‘礼物’。
就跟我以前说过的一样,星希中学的图书馆是栋较大的环形建筑物,因为历史悠久再加上书库庞大的原因,在给予校内学生服务的同时,也会允许校外人员来查阅资料或外借书本,唯一的不同就是对校外人员的书本外借有着各种繁琐的规定而已。
以上是我在前年年末,作为国中生前来参观的时候,从图书馆管理委员那里听到的讲解。
而现在的我,正和某少女一起翘课在图书馆的三楼,寻找某本书。
毕竟是翘课,当然在进出的时候,为了不被发现,使用了之前说的隐形术式。
“匿名信吗……”
——————
匿名信
变态人渣先生:
您好。
请不要再接近我的姐姐了,不然我会让你好看的。
此致
厄运连连
小鸟游·千秋
五月二十日上午
——————
看着自己手上白纸上的内容,我不禁感到自己的眼皮正在因为眼前这多到犯规的槽点而搐动着。
这种要是吐槽了的话,就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标题上写了匿名信,却在后面好好地做了署名了。
再加上这标准的书信格式……
这是某种新式嘲讽吗?
……
……
“无视掉好了。”
说着,我将信纸折叠了一下塞进了书包里。
简单推测一下的话,今天收到的这第N封信应该是之前在教室里看到的附属中学的学生放进来的,虽然这终究只是我的揣测,但从时间上来看的话,她的嫌疑最大。
小鸟游千秋……
这个是真名吗?
如果是的话,我想我也差不多能猜到对方是谁了。
因为想到了关于伊莉娅的同学的事情的关系,得事先通知一下伊莉娅自己午休的时候不会在教室里这件事也浮上了脑海。
为了避免她来我班级教室找我,我拿出了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的想法,在我的大脑中拂过,不过很快就被我驱散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全力避免把伊莉娅也卷入这次的事件中来。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
要想个怎样的借口呢?
我因为感觉身体不舒服早退了?
不不不,我要是那样写的话,伊莉娅肯定会也早退回家的。
得换一个。
我午休的时候有事得做……
这么模糊的说法,真的好吗?要是被问到是什么事情的话该怎么回答?
嗯……
烦恼了好一会儿后,我在手机屏幕键盘上写下了自己觉得最适合的短信内容。
在不提及具体内容的情况下,跟伊莉娅表明有重要的事情得处理。
点了下发送键。
现在是上课时间,应该不会马上就收到回信。
这么想着,我正想要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但出乎意料地,短信发送出去才过了几秒钟,来信的指示灯就已经亮起来了。
我点亮屏幕一看。
来信人居然真的是伊莉娅。
「好吧。
伊莉娅就利用现在到晚上的这段时间好好想想要让哥哥怎么补偿吧~☆
敬请期待~♡」
我也顺势写出了回信。
「请手下留情」
又是几乎在发信的瞬间就收到的来信提示。
「才·不·要·」
看着那三个表示重音的符号,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紧接着又是来信提示。
「另外花心要适可而止哦~」
“……”
好像引起了奇怪的误会。
「哥哥觉得怎么样?伊莉娅的正宫发言~♪。
还是说哥哥更喜欢吃醋女主角色的感觉呢?
顺便一提,伊莉娅此刻真正的感受跟后者的区别值属于y=1/x当x无限接近∞时y的数值哦。(微笑)」
“………………”
这不就意味着完全是在吃醋吗?
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啊?
在这么在心中吐槽的同时,我也差不多猜出伊莉娅现在在上的是什么课程了。
「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擅长对付女生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也是呢。毕竟……哥哥可是能在他人面前大声做妹控宣言的人呢~♡」
诶?等一下,最新的这封短信上写着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啊?
正想要写下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擅自回响起了
(“尾随自己可爱的妹妹,并在暗中时刻观察着她,是作为一个兄长与生俱来的特权!”)
以上这段自己曾经在星期三傍晚的街道上说过的话,硬生生地让我停下了想要马上写下反驳言词的手指。
……
不!
等等,伊莉娅当时并不在场,不应该知道我说过这种话,这里只要像平常一样否定就行了,反正一定是伊莉娅随口的发言。
突然写下‘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话的话,反而会自露马脚。
对,只要蒙混过去就好了。
然而……
「哥哥刚才想要装傻蒙混过去了,对不对?(盯——)」
!
我不禁迅速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然而看到的只有深棕色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本,还有正在埋头寻找着某本书的由理的背影。
在不知不觉中,伊莉娅的读心术已经升级到了就连看我的表情都成多余的东西了吗?
当然我也很清楚,虽然不能说读心术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毕竟最近被灌输的各种姿势已经让我说不出那种话来了,但能肯定是这个技能伊莉娅并没有,只不过与能够清楚回想起的只有最近的两个星期(从前的碎片记忆忽略不计)一起生活的记忆的我不同,伊莉娅可是拥有着十几年的分量。
「关于妹控发言的事情是昨天夜里白鸟学姐告诉伊莉娅的哦。爱你哟,欧尼酱~」
就算说她比我更加了解我自己,我大概也无法反驳吧……
「我也爱你」
我发送了回信。
发送完毕后,再补上另一封短信。
「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爱」
大概是被伊莉娅传染了吧。
想着关于记忆的事情的我也不禁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希望不要惹她生气就好了。
「后面那句是多余的!#」
重新收到的回信中的句尾符号好像想表达的是生气了的意思,可看着它,我马上联想到的却是伊莉娅鼓着腮抱怨的样子。
比起害怕更多的是让人觉得可爱的模样。
「伊莉娅现在是上课时间,就先聊到这吧。放学见。」
发出了这句话后,跟之前几次一样很快就得到了回复。这速度依然快到让我对到底为什么不会被老师发现而感到不可思议。
这次的内容是简短的“那么欧尼酱~,放学见喽……”
然而引起了我的注意的是短信的后半段,简洁的三个字“加油哦”。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禁觉得伊莉娅也许对我在做什么这件事,多少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也说不定。
看着这三个字,我不禁笑着小声念叨道“嗯,我会加油的。”
像这样子身边有个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人,我貌似一点都不讨厌。
004.
今天的短信沟通到这里差不多应该就结束了,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的想法好像总是会像漫画里角色立的flag一样,直接诱导反方向的事件发生,而这次看来也并不会例外。
刚想要将手机放回口袋,处于静音模式的手机屏幕就又擅自亮了起来,依然是来信提示的图标。
正当我抱着‘伊莉娅刚才忘记说什么了吗?’这样的疑问打开短信的时候,才发现是来自我们班级的吉祥物平泽千铃的。
话说你们一个个都在上课的时候摆弄手机真的没问题吗?我不禁为她们的学习态度感到十分担忧……虽然轮不到我这个逃课了的家伙说。
记得邮箱地址好像是在一年级的时候和她交换的,至于为什么我要用‘好像’是因为当时的情形我已经差不多都忘光了。
来信内容是:中野,今天怎么没来上学?身体不舒服吗?其实中野的身体状况怎么都好啦。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很有趣对吧?
怎么都好是什么意思?是死了也没有问题吗?这么明显地表露后半部分才是真正想问的话,真的不觉得对我很失礼吗?
吐槽之余,我仿佛能从文字背后看到平泽那一脸期待到那双金色的马尾会翘起来的地步的模样了。
你到底是多渴望能和别人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啊?
这里说的那本书,指的应该是之前她向我推荐的那本厚厚的家伙吧。
昨天也是为了数遍关于我的阅读进度的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蒙混过去,并在强压下被迫答应回家会好好阅读。
但昨天我根本就没能到家……
另外说实话我是完全搞不懂这种科普向的书到底要怎么看才有可能会觉得有趣,难道有什么特殊的阅读姿势吗?
如果现实是款RPG游戏(role-playing game)的话,那么我的角色肯定没有这种技能,不止是如此,我认为就算再怎么在可点技能树上攀爬也不可能找到类似的技能枝,因此未来也绝对不会习得这种东西。
虽然如果现实真变成游戏了的话,我恐怕会是个连技能树都没有的NPC也说不定,不然就是除了点满了闪避技能这点之外没有其他特长,那种玩家会在想要更多的挑战性的时候才会选择的角色。
比如某游戏里因为一无所有而几乎完全没有负重的职业。
就跟刚刚我说到的一样,因为昨天根本没有回家的原因,再加上加上近几天发生的种种,我完全没有去翻看的时间。换句话来说就是我来扉页都还没有看,更别说给出有趣不有趣的评价了。
说到评价的话……
不由地想起曾经梦境中的由理对那本书做过的评价的我不禁觉得平泽和由理可能会很合得来也说不定。
毕竟这两个家伙都是能从那种东西中得到乐趣的异类。
她们在游戏里的角色定位一定是高智力值的法师和牧师吧……不过平泽好像只是因为对这方面特别着迷的关系,而由理的话……
我不禁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视线,看了看不远处正拿着某本书以极快的速度翻动页面的由理。
不管看几次都会令我不禁为其那不可思议的阅读速度而感到惊讶。
如果真的在玩游戏的时候,看到眼前这种角色的话,我绝对会举报她有外挂嫌疑。
这么想着的我再次看向了手机屏幕。
这里还是老实承认自己完全没有动那本书吧。
打下了承认用话语后。
啊,顺便……
我在短信中又写入了「平泽,你知道什么关于蜘蛛的传说吗?」这样的话。
照由理的说法的话,袭击我们的蜘蛛魔物的存在和习性都是受到传说影响的,那么如果得知更多关于蜘蛛的传说的话,说不定就能理解它的弱点或者预测到再次袭击我们的时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按下了发送键。
下一瞬间……
“……!”
下一秒,我的邮箱炸了。
接连不断的来信提示,以机关枪连发般的节奏侵袭了我的手机。
「怎么 中野开始对这方面的事情有兴趣了吗 想要问什么呢 蜘蛛的传说 啊啊 让我想一下 关于蜘蛛的传说的话 是指关于 洛新妇 的传说吗? 虽然我不算特别清楚 不过 洛新妇是迷惑并猎杀男人的蜘蛛女郎 这点 我还是知道的 ……」
邮件对话框以十分夸张的速度不断增加着。
就像是嫌全部写完再发送出去太慢,为了追求速度就连标点符号都几乎全省略掉了。以各种超短句的形式,一条条短信被发了过来。
这家伙……
虽然好像也不能全怪她,毕竟好像打开她这个奇怪开关的人是我,但这反应也太厉害了吧。
还有你真的是在教室里发短信吗?难道就不怕被发现?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问对人了和后悔做了那种提问这两种心情中纠结了起来。
在这期间,短信还在不断在屏幕上猛增。
「冷静一点!」
为了结束平泽千铃这好像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的短信轰炸,我连忙写下了这四个字。
「……其他关于蜘蛛的传说的话 就是」
我的话好像奏效了,这两段是平泽发的最后两封短信,在它们之后就没有其他来信提示了。
趁这片刻的安宁,急忙往回阅读之前收到的那长短不一的文字的我不禁觉得手机对面那位拿邮箱像聊天软件一样玩的人也没谁了。
看着屏幕上某自称异常现象爱好者的少女发来的关于洛新妇的传说的详细讲解。
如果不清楚的情况下都能写出这个长度的话,我不禁为要是了解得很清楚的话,平泽到底会写出怎样夸张的长度而感到好奇和诧异。
关于那个传说,一笔带过的话,就是古代嫁给某领主的美女,因为红杏出墙而被惩罚关进一个放满蜘蛛的箱子里,死后变成了洛新妇的蜘蛛怪的故事。
作为曾经特意研究过百鬼的人,我在看完这整个故事之后,也不得不想起洛新妇是百鬼中的一员这件事了。
说实话这跟从由理那里听来的关于那头蜘蛛魔物的介绍,完全是两个画风的存在……
不过百鬼里这类诱惑男人并将其杀害的妖怪还真多呢。
我不禁发出了这种感叹。
同时写下了回复。
「还有其他传说吗?」
「当然有啦。比如在中国民间对蜘蛛有‘喜蛛’这样的俗称,是一种吉祥的象征,传说如果遇到蜘蛛的话就意味着会有好事发生。」
虽然回复速度依然有点夸张,不过平泽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的样子。
我承认我刚刚还在担心要是轰炸又开始了该怎么办。
带来好运吗?
我回想了一下突然破裂的墙壁和想要刺穿猎物心脏的尖锐巨肢……
真的是完全无法将这样的家伙和什么吉祥的象征画上等号啊。
「还有其他传说吗?」
「还有其他的话,估计就是阿芮寇妮了吧。」
「阿芮寇妮?」
「嗯,我还能想到的关于蜘蛛的传说的话,就是阿芮寇妮的故事了。」
「那是什么故事?」
我写下了这样的回信,但却过了好一会儿,都看不到来信提示。
那家伙是突然不想理我了吗?
不对,这点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对于平泽来说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有了和别人顺理成章地讨论跟自己的兴趣有关的事情的机会……
那么……
看来是被老师发现了吧。
虽然我们学校没有禁止携带手机到校的规定,但在校规中明文禁止在上课期间让手机处于开机状态的。更别说是在上课的时候玩手机了。
如果真的被发现了的话,那么手机就大概已经被没收了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回复。
我猜对了的可能性又大了一倍。
虽然一般情况下要是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我大概会为此觉得内疚,不过回看了一下从平泽那里收到的几十封短信,我此刻只有这样的感慨:
居然现在才被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泽在这方面也是十分有才能也说不定呢。
对她短信上写的阿芮寇妮,我如果说不在意的话,那一定是在撒谎。
不过毕竟是那个平泽,等到一拿回手机估计就会把后续内容发给我了,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不过我觉得八成跟之前两个一样也会是毫无关系的传说故事。
与其依赖平泽,我是不是应该自己深入调查一下呢?
这么想来,我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向其他人索求着回答啊。完全习惯这种对他人的依赖可不是什么好事。
手机被没收后,想要拿回来,就得等到放学后,去教师办公室了,一顿训话估计是免不了的。
总之为她默哀吧。
幸好我身边没有教师,虽然要是被发现逃课了的话,情况会比平泽现在有可能所处的,要严重数倍。
我的手机也已经差不多快没电了……
正当我想着这种事情看着屏幕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听到了我庆幸周围没有会没收手机的教师的心声一样,我手上的手机被拿走了。
又是flag效应?
我连忙抬起头来。
“不要在这里游手好闲,你也来帮忙啊。”
然而我看到的是,手上拿着我的手机,蹙着眉对我如此抱怨道的由理。
就这样我的手机也被没收了……
…………
……
由理给我布置的任务十分简单,那就是化身为人工搬运装置,接住她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一本又一本书,然后再将他们搬运到桌子上,供她待会儿阅读。
真是完全不需要动脑子的工作啊。
隐约觉得这可能是由理在对我那个被她说成装满草的大脑不信任而导致的结果,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一开始我以为如果是这样的工作的话,会演变成不得不一次性用双手搬运比我人还高的书本,这种明显就是对方在对我找茬的时候才会发生的事情,但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由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筛选上,偶尔几本有幸被她拿到手上的书,也都在一次速读后就被放回书架了,只有一两本比较厚实的书会被置放到我手上。
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那无比认真的侧脸,说实话不禁让我对那个只知道胡思乱想的自己感到有点难为情。
“白鸟同学”我开口搭话道。
“什么事?”
由理并没有看向我这边,而是带着有点不耐烦的语气,一边继续着手上的事情,一边问道。
“从来到这里开始,你一直在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书啊?”
我的疑问并没有马上得到正在速读的由理的回复,直到她将手上的书合上后,才开口对我做出回答。
“关于魔物的强制召唤的书。”
“魔物的强制召唤?”
“对,用中野虫也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的话,就是强行将那只袭击我们的魔物引出来的召唤术。”
她又一次开始了对书架上的书本的筛选。
“我惊讶的不是这个,关于意思我自己也差不多能猜得到,让我感到疑惑的是那种东西真的能在这种学校图书馆中找到吗?还有中野虫这个梗到底要用多久啊?!”
实在无法想象对话才刚刚开始而已,只是几句话就已经让我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吐槽状态。
说实话,这样真的很费力。
“明明只是个中野虫,居然发现了我说了中野虫这点,看来本小姐也不得不对中野虫你刮目相看了呢。”
……居然重复了这么多遍那三个字。
“你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当然是故意的。”
居然十分坦然的承认了。
“毕竟不能像之前那样成功地埋下伏笔,我现在可是相当失落的。果然已经用过一次的伏笔手法,想要再让它奏效就很难了的样子呢。”
“都说了不要在普通对话中留伏笔!”
还有你这就像是瓶颈期的小说作者一样的台词,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说到这里想着不能在继续被牵着鼻子走了的我不禁深呼了一口气,然后问道。
“言归正传,那种东西真的能在这种地方找到吗?”
“为什么不可以?”
由理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又拿下了一本书。
“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这里只是个学校图书馆的关系啦。怎么想都不会让人觉得像是个可以找到那种魔导书一样的东西的地方吧?”
“当然这里是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的。”
“那还……”
“但我找的可不是什么魔导书,而是一本故事集。就是一本其中清楚记录了这类术式的构成的魔幻小说。”
“那种东西……”
“你想说怎么可能会有对吧?”
“嗯。”
被由理突然打断话语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是有某人写过这种东西哦。而且那个人还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话说到这里。
我不经意间看到由理咬住了她自己的下唇。
然后在微不足道的停顿过后,由理从对话开始到现在第一次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对吧?”
然而刚才自己不小心注意到的细节,却不知为何使得我不经意间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她的这句提问。
或许是将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又或许是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答,由理很快就又回到了原本的作业中。
……
“像这样一直不回教室,真的没关系吗?”
为了换个话题,我又一次开口问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
“不,这次我是指像这样连续缺席的话,不会让你家里人知道吗?”
“没问题,毕竟我因为‘身体不适’而连续几节课缺席,是常常会发生的事情。我想教师们也应该都习惯了吧。”
“……”
这也是可以习惯的事情吗?
嘛,这么说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这就跟某人一直品学兼优,某天突然做了件坏事,一定会引起教师团队的注意,而要是平时就一直是已经被贴上了‘不良’这种标签的人的话,多做一件少做一件,其他人都会是见怪不怪的态度。
虽然有时不良会被拿来当做之前提到的优等生的替罪羊,明明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不是那样的,周围的人还是会把错误都推到他的身上。
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由理的话,完全是为了抑制自己的暴力冲动。
我想到这里不禁对居然能这样和由理进行正常的对话的自己感到敬佩。
跟原本只要一见面就会被持刀相向的那段时期比起来,真是变了好多。
这么想着,我莫名地感到了几丝成就感。
虽然只不过是换成了唇枪舌剑的心理攻击系列,我的成就感真廉价啊。
在回想了一下某人的毒舌和那只要逮到机会就要损我一顿的态度之后,我毅然决然地将之前提到的‘正常的对话’中的‘正常’二字给去掉了。
“这样子,学习方面不会有问题吗?”
“学习方面指的是?”
“就是说常常缺席的话,要跟上课程不会很难吗?”
我的话音刚落,由理便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那双清澈的水蓝色眼瞳,正用就像是在看别说是1+1=3就连这几个数字和符号的搭配究竟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的负智商生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中野。”
“怎么了?”
“你绝对是那种只要自己的试卷在及格分以上就什么都不会去管,就连有年级考试分数榜这种东西都不知道的那类学生吧?”
完全被猜中了……
等等。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毕竟你居然能对本小姐问出那种问题,只要是看过分数榜的人,都应该会知道本小姐的名字可一直都在前几名哦。而且几乎全部都是满分。”
左手环抱着刚刚被自己合上的书,右手拍在自己那丰满的胸部上的由理,下巴微微上扬,脸上带着充满优越感的笑容对我这样宣言道。
说实话让人有点火大。
我居然忘了由理是个有外挂嫌疑的角色。(谜之音:这RPG的梗你到底要玩多久?)
总之在这之余,我还是注意到了那个白鸟由理居然在说之前那段话的时候用了‘几乎’二字。
“几乎全部满分,也就是意味着也有不是的科目喽。”
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直觉告诉我那个几乎并不是某些科目是满分稍下的分数。
“诶?”
如我所愿,由理的表情出现了动摇。
“咳咳,那不关中野笨猪的事。”
“哦呀?难道白鸟优等生大人,也有不擅长的科目吗?”
点满了攻击力,防御力却少得可怜的人,这是我对由理的评价。而由理此时此刻的表现,更是让我对这评价变得更加深信不疑了。
她的那双眼睛,现在已经很明显地在躲避着我的视线了。
“那到底是什么科目呢?”
“……”
“难道还是不及格的科目吗?”
“……”
“……”
明明以为像这样问的话,由理就会为了反驳而说出那个科目是什么,没想到真的是个连及格线都没有过的科目吗?
这导致就连提问者的我也因为意外而陷入了沉默。
“真的是个连及格线都没有过的科目吗?”
一不小心把自己想的事情给说出了口。
不好……
反射性地想要后退,但还是从脚趾处袭来的疼痛感察觉到了自己慢了一步。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我都已经说过了不关你的事了。不要再问了,明白了吗?”
迫于从眼前气红了脸的少女那里袭来的强大压力和脚趾的呻吟,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同时也从由理的这一系列反应中大概猜出那个科目到底是什么了。
…………
……
“把我们三个叫到这里来,你们要干什么啊?”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如果是诅咒信和板钉的事情的话,全都是正和一个人的主意,我们两个可都是被牵连的啊。”
“对对,都是正和一个人的主意。”
“喂!你们两个怂得也太快了吧?”
我看了看眼前三个就像是在说着三口相声一样的一年级男生组合,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金发少女。
稍微一不注意就对他们三人产生了同情心,虽然对方是从星期二开始就一直持续不断地往我的鞋柜里塞恶劣物品的犯人……
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经过是这样子的。
因为由理要找的那本书并没有什么一眼就能让人发现的特征,再加上书名也只是随处可见的单纯‘故事集’三个字,外加理论上不应该待在那里的我们不能寻求图书委员的帮助(虽然由理声称自己比图书委员更加熟悉这个图书馆),这使得书本的寻找工作变得异常困难。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了。
就这样,之前发言要让我赴约那三人的决斗的由理,即使是在知道了决斗并不存在之后,也凭借自己那犯规的记忆力找出了这三个人所属的班级并把他们叫了出来。
这就是一切的经过。
当然负责去叫人的是我。
如果是星希的狮子,由理去叫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别看他们现在是这副模样,刚来的时候,可是一个个都在自信满满地宣言要把我痛揍一顿的样子。大概是觉得3比1自己占有绝对优势的缘故吧。
可当看到由理也在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们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了找他们有事的是由理的话,肯定根本就不会来吧。
当我说出是由理找他们有事之后,更是一个个脸色都像是刷上了白漆一样瞬间苍白了。
这虽然可以说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反应……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一秒前还在嘚瑟,一秒钟后就已经在为自己开脱并推卸责任了,然后就是求饶……
真是毫无节操可言。
他们终于回想起了被‘狮子’给盯上时的恐惧……
……
“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叫到这里来了吧?”
我对身边的由理问道。
而她则是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边从黑色校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条白色的丝带。
虽然拿出来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仅仅是由理的这一个动作,就让那三个家伙吓得连忙后退。
顺便一提我们现在所在的地点是体育馆的后侧,因为离教学楼有一些距离再加上由理自带的驱散人群的被动技能,此时此刻的这里可以说是变成了一个校园欺凌事件的最佳地点。
好孩子千万不要模仿哦。
话说今天的我,好像意外地没有紧张感的样子。明明是被那样糟糕的魔物给盯上了……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哦。”
在前方,背对着我的由理用平淡的口气回答着我的提问的同时,将自己那微卷的金色长发用之前的丝带绑了起来。
绑好后,随即甩了甩自己那长长的马尾。
“只是单纯的材料收集而已。虽然还没能找到那本书,但事先确保已知的材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材料吗?”
“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毕竟这次只是个简单的差事。”
这时对面,那站在三个人中间好像是叫作正和,体型稍胖的人对我们,更确切地说是对由理说道:
“我们只是看不惯中野和雨宫会长走那么近而已,只是稍微警告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啊。请你们饶了我们吧。”
“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做那种事情了。”
“对,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想那么多啊。饶了我们吧。”
诸如此类的求饶话语不断以那个叫正和的家伙起头,从他们三人的口中不断窜出来。
没有恶意什么的,真是毫无逻辑可言的话。
“你们……好像是误会了什么的样子呢。”
由理这么说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虽然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好像很帅气的样子,可刚刚那不自然的停顿还是没能逃过我的耳朵。
果然就算是身上带着‘小蓝’,也会因为对方是男性而感到紧张吗?
不知道那是因为害怕,还是为了极力抑制自己砍人的冲动,还是两者都是。不过可以感觉到的是由理这次隐藏得很好。
“本小姐可不是为了制止你们迄今为止对我身后的这个变态做的事情才找你们来的。”
趾高气昂的口气。
“你说谁是变态啊?虽然变态这个称呼已经都差不多快听腻了,可是拜托至少不要在其他面前也这么叫我啊?”
“因为变态就是变态,就算再怎么掩饰你是变态这点,你是变态这点也是不会变的,那么为什么还要特意在其他人面前掩饰你是变态这件事不可呢?”
一个个名为变态的词语砸在我的身上,明明只是一句话而已,居然夸张地包含了五个‘变态’。
“你绝对是故意的吧?还有为什么要以我=变态这种出发点进行对话啊,很奇怪不是吗?”
“那么无视掉我身后的那个变态的噪音。”
由理说着转向了那三个人。
她说了,明明还在对话中,却毫不在意地在当事人都能听得到的情况下,说了无视……
然而我却对此完全无能为力,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尊严也跟前方那三人组一样荡然无存了。
“回归正题,你们三个如果想要继续往变态的鞋柜里放东西的话,请随意哦。”
“那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一个男的不禁问道。
“是想要你们身上的某样东西。”
“要什么?要钱吗?我身上的全都可以给你。”
“我的也”
“我的这些也”
然而由理却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默默拔出了刀。
刀鞘和刀身摩擦的响声让他们三人做出了明显的因为背脊发凉而直起腰板的动作。
“我需要的是你……”由理用刀尖指向了站在中间的那个名叫正和的男的“……的心脏。”
她说了什么?
那三个男的估计也跟我是同一个反应吧。
“虽然今天早上看到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不过现在差不多已经是确信了。其他两人已经可以走了哦。”
然而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大概是还没有完全从由理刚刚说的仿佛杀人预告一样的话中回过神来。
过了一两秒钟,这大概算是由理给予的回复时间吧。
由理快步冲了上去。
……!她到底要干什么?不会真的想要杀人吧?
真的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冲上去阻止?
然而已经太迟了,因为在下一个瞬间,当我的双眼重新捕捉到由理的位置的时候,她已经挥下了手上的刀。
但是……
居然落空了?
刀身劈到了地上,扬起了沙土。
而由理的身边多了一个身体轮廓模糊不清,甚至有些地方被物色的烟雾般的东西代替了的人影。
不对,并不是多出了一个身影,而应该是之前那个叫正和,体型有些胖的少年的身体轮廓开始变异了。
“……!”x2
看着自己原本的好友变成了这个样子的其他二人,都吓得站不稳脚坐到了地上,其中一个更是连忙就那样向后爬了好一段距离。
没有站起来从那个正在逐渐偏离人类的形态,蠕动着的浓雾逃跑,估计是因为腿软了吧。
在大家都在混乱的时候,只有由理一人带着没有一丝动摇的语气说道。
“果然我想得没错。名叫正和的一年级生,从一开始就并不存在。”
得意的表情浮现在了,右手握着锋利的日本刀刀柄的少女脸上。
她刚才说了什么?
不存在……从一开始就……
由理那突然的话语依旧在我的脑海中打转着,就像找不到出口的列车一样。
由理仿佛完全不在意周围没有人听懂了自己的话这点,十分果断地对那团黑色的浓雾挥下了一刀。
速度快得会在视网膜中留下残影。
相对地,前几秒钟的时候还是人类的某不明物体,仿佛已经完完全全地舍弃了自己本来人类的形态,以十分诡异的动作,扭曲着身形躲过了由理的刀刃。
并在躲过一击后,马上像是要逃跑一样移动了起来。
但就在下一个瞬间,它便消失了。
被由理反手的一次回劈,从正中心劈成了两半后,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以和那外表十分相称的方式,化为麟粉般的粒子像被吹散的烟雾一样,被吹散了。
如果是夜晚的话,估计会发光吧。
不知不觉中,在疑问和惊讶之前,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飘过。
“退治成功。”
将刀收回刀鞘中后,白鸟一边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深黑色的小石子,一边这样宣言道。
就像是宣布排演结束的导演,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无聊的神色。
“中野,我们走吧。”
“哦。”
面对由理走过我身旁顺手拿起之前放在一旁的书包时说的话,我反射性地做出了回应。
“等等。那两个人怎么办?还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嗯?他们的话,就算放在那里不管也没关系哦。”
因为由理没有停下脚步,并且越走越远的关系,我也不得不追了上去。
“没关系?”
“对,既然那个虚像已经被本小姐解决掉了,那么他们过不久就会忘记关于他们的那个幻想朋友的事情吧。”
“虚像?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之前说的名叫正和的一年级生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有是怎么回事?”
“妖怪的一种哦。”
“嗯?”
“我说虚像就是妖怪的一种。”
由理一边打量着自己手中的小石头,一边对跟在身后的我重复道。
“妖怪的一种吗?那样的话,他们也是类似信仰一样的东西诞生的吗?”
“不错嘛。我还以为中野的话,只要走三步就会把我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呢。”
“请不要把我当做是鸟类动物。”
“确实呢。毕竟把甲虫类生物说成鸟类,对小鸟们实在是太失礼了。”
这个梗不是早就已经用过了吗?
像这样子吐槽……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毫无意义。
“……话说倒是对我就永远都不会觉得失礼吗?”
随着我这出自内心的想法,口中蹦出了这句话。
“当然不会啦。毕竟本小姐在关于中野的事情上,只会阐述事实。”
“真是个会抓住所有补刀机会的家伙……”
“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哦。”
不知不觉话题就已经像往常一样偏向了奇怪的方向。
唉。
到底和走在我前面的这位少女对话的挥手,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才能准确地让话题保持在正确的轨道上啊?
知道答案的请马上用心灵感应告诉我,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啊。
“那么虚像究竟是不是由于某人的信仰而诞生的?”
“准确来说并不是。”
因为离开了像体育馆后侧那样相对偏僻的地方,路上遇到的学生的数量也在慢慢地增加着。
然而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将视线投向我们,可想而知由理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施展了无法让人认知的术式。
毕竟白鸟由理本身,不管是因为关于她的种种传闻,还是因为她那出众的外表,都完全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虚像与其说是因为某人的信仰而得以存在,倒不如说是为了填补人们心中的空缺,像空气朋友,幻想宠物之类的东西,中野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有倒是有。”
“心理层面上越是脆弱的人,就越有可能孕育出虚像,想要朋友,想要宠物的心情,或者说更加普遍的想要见到已逝的亲人的想法,这样种种的欲望都是虚像出生的温床。”
就像是信仰一样,因为相信,因为想要拥有现实无法拥有的东西,因为想要再次看到已故的人,而孕育出了名为‘虚像’的妖怪吗?
“当然一般情况下,像这样子诞生的虚像是十分脆弱的,不会像之前我们遇到的那个一样有着那样完整的人类外表,而是有着近乎透明的身体残缺不全的存在,也就是一般被人们称之为幽灵的存在。”
“什么?”
“需要这么惊讶吗?”
我反射性发出的疑问句,换来了由理藐视。
“所谓的幽灵不都只会出现在墓地或者和那个人有关联的地方吗?”
“就算你这么问我……”
毕竟我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幽灵这种超自然存在……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如果是道听途说的话,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是因为人们的思念在那样的地方更容易被勾起,也使得在那些地方会出现幽灵,并只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原因。久而久之,人们开始渐渐对在墓地和其他曾经有过幽灵目击情报的地方存在着幽灵这件事变得半信半疑,慢慢流传开来后,使得被误认成幽灵的虚像们的存在得到了肯定,使其得以继续存在,而其存在本身又让更多人对幽灵产生深信,可以说是一个循环。”
因为思念而存在,因为像信仰一样被周围的人肯定了存在,而不会消失,因为不会消失,所以不断创造着越来越多能够肯定其存在的人。
确实跟由理说的一样,这是一个循环。
“当时那样的话,与其说是虚像遭到肯定,不如说是被误认为幽灵的不明物体被遭到了肯定不是吗?”
“对哦。也幸好只是以‘幽灵’这样的存在被得到认知,要是这些虚像以‘人类’的形态得到的认知的话,估计就有可能看到明明是已经死了的人们在大街上走来走去了。虚像就是这样一种十分依赖他人对自己的认知的东西,可以说其自己的存在是由其他人决定的。身为驱魔师的一员,我可是十分欢迎虚像被认知成幽灵这点的哦。”
“因为那样的话,它们就只能在夜里现身了吗?”
“对。因为就跟我今天凌晨说的一样,所谓的妖怪是会受到保证其存在的信仰内容的限制的。像虚像这种不是根据某种传说,而是因为强烈的思念和欲望,诞生的妖怪却缺乏这种限制。”
稍作停顿后,由理继续说道。
“虽然普通情况下,能从某人的欲望中孕育出来的虚像,能够勉强让其本人看到就已经算是不得了的事情了,更别说是拥有人类的形态了。”
“那么这次的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走了三步就会忘记过去的甲虫类生物,”
由理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话?”
“现在的这个城市的平衡正在逐渐扭曲。”
少女对我重复了曾在三天前,也就是星期二的电车上曾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并且都是你的可爱妹妹的错。”
就像是要重点申明这点一样,由理用责怪的语气这样对我说道。
同时将自己从之前开始就一直提在左手上的书包扔给了我。
我慌忙接下书包后,迎来的便是:
“所以让你做苦力,哦,不,要求你协助什么的,可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哦。毕竟在收拾这烂摊子的是我们。”
这句话,还有白鸟大小姐那带着仿佛在问我‘明白了吗?’的傲慢眼神。
到底刚才那句话要怎么口误才能错得这么离谱啊?
明显一开始的苦力才是真心话吧。
虽然很想像这样吐槽,但我却并没有那么做。
毕竟仔细想想的话,因为伊莉娅的那次魔力暴走和她本身梦魔的身份的关系,确实给由理添了不少麻烦,这次受到让由理受到生命危险的袭击,追根究底的话,其实也是因为那次暴走的关系。
由理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
反倒是由理之前那样郑重地寻求我的帮助的举动,让我有些在意。
还有现在说的这些就像为了重复强调我必须要协助她这点一样的语句……真的只是因为期待我能够预测到魔物的袭击的能力吗?
总而言之,今天的白鸟由理有点奇怪。
虽然由理的反常让我感到有些在意,但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帮忙,自然也没有要中途打退堂鼓的打算。
这件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我明白了。这个苦力就请务必让我来当吧。”
然而我的话音刚落,响起的便是 “呜哇……”这样满载嫌弃的声音和眼前的少女那像是看到了蟑螂一样的眼神。
“居然故意用‘苦力’这个词,虽然我知道你是变态,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抖M。”
说着,由理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变态会传染的架势。
“离我远点,变态会传染的。”
实际上也确实这么说了。
那反应,老实说,真的好……伤人。
那个词明明是你先用的吧?
面对这种无时无刻都在对我发动语言暴力的人,先不论我到底是不是抖M,就算真的变成那样了也一定是被你害的。
“不过,”
没有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由理转过身去,随后回过头来开口对我说道。
“作为回复来说,还挺不错的哦。”
是我的错觉吗?
由理的声音中带着几丝笑意,希望那不是因为是在取笑我的关系……
“该办的事情也办了,回图书馆继续找那本书吧。”
就像是为了扯开话题一样,由理说着继续走了起来,而双手一手提着一个书包的我也自然是跟了上去。
“这次的那个名叫正和的少年属于哪一种?是已故的人的虚像吗?”
出于好奇,我不禁将之前的提问继续了下去。
“不是。这次的虚像可不是那种洁净的东西。”
说着由理将手中的核桃大的深黑色小石头展示了出来。
“这就是那个虚像的核心,只要是成功实体化的妖怪或者魔物都会有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它们的心脏,跟人类的心脏一样,只要核心受损其主人就会死亡。”
由理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那小石头上有被削掉了一角的痕迹。
要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话,就是明明石头整体都很粗糙,却只有那一处表面是光滑的。
看来是那个时候被由理劈开的吧。
真亏她能精准地将这么小的东西用刀劈中。
“普通魔物和妖怪的核心都是紫色的,而虚像的核心却比较特殊,会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的类型,会因为让其形成的欲望的本质而发生变化。而这个是深黑色的,也就意味着是个负面情绪的凝聚体……”
由理将那颗核心收了回去。
“考试的压力,朋友之间的纠纷,对他人的嫉妒,这些放在社会上的话微不足道的事情,对于正值青春期的学生们就会被无限放大,而这次的虚像就是以这类负面情绪为粮食的东西,化身为学校里的学生,激化周围的矛盾。”
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到一样,由理用仿佛在强调的语气说道。
“啊,不过在本小姐面前,根本只是个不堪一击的小角色而已就是了。顺便一提这个核心就是这次强制召唤所需的主要材料。”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男的是虚像的?”
“因为凭它的魔力影响不到我的记忆,另外我可是记住了全校学生资料的人哦。一年级没有叫正和这个名字的人,今天早上听到旁边两个家伙叫他正和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看由理的样子,看来不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啊。
毕竟之前去叫那三个男的出来的时候,由理就准确地告诉了我他们的名字和班级。
把全校学生的资料都记住什么的,这记忆力到底是有多犯规啊……
“……”
“另外灵力上也微妙得有些过多的感觉。不过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把三个人都叫出来了。”
“因为不能百分百肯定的关系,所以你的第一刀故意落空了?”
“对哦,作为一个中野来说,居然能看得出来真是难得呢。”
“能不能不把我当作笨蛋的代替词啊?”
“不能。”
速答……
“……算了。照你之前说的话来看,虚像能改变周围人的记忆?”
“对哦。毕竟为了让周围的人认同并肯定自己的存在,做到这点是必须的不是吗?人类的记忆有多脆弱,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嗯……”
距离得知伊莉娅的秘密的那个星期五,到今天正好是一个星期,在这期间我也是着实明白了一直以来如此依赖的记忆,在魔力面前究竟能多么轻易地被扭曲。
“那么名叫正和的男生消失了的现在,周围的人就会忘记关于他的事情吗?就像之前在场的那两个人一样。”
回想起在离开体育馆后侧时说过的话的我这样问道。
“对。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会记得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明明很害怕却又想不起来那份恐惧的原因是什么,这对他们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是一定的。”
由理扭头看向了我。
“想必再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吧。要记得感谢我哦。”
由理一脸得意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面对这样的由理,虽然我很想说,我更希望能以不将自己抹得更黑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毕竟我可是有把来找茬的男生打到半昏迷状态的传闻(虽然全是伊莉娅的便当干的),但毕竟由理是以她的方式在帮我,因此我实在是说不出那些话。
看来这里只能乖乖地道谢了。
希望那两个男的没事。
因为露面叫他们出来的人是我,我可不想哪天听到关于我将一年级男生逼迫到患上恐惧症之类的传闻……
…………
……
星希中学的图书馆内部分为三层,第二层和第三层格局是由书架和桌椅的互相交替形成的,因此书架也可以被视作为一栋隔墙,营造出一个个长方形的隔间。而一楼的书架之间则只有能保证两人能在不妨碍到彼此的情况下移动的空间,桌椅则被放置在了大厅的正中央,也就是图书馆正上方的圆形天窗的正下方。
估计就是为了实现这个设计,二层和三层才不是完全和其他楼层分隔,而是采用了这种宛如宽敞的环形走廊般的设计吧,建造成围绕着这大圆形建筑内侧边缘这样的形状。
看着沐浴在透过天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下的桌椅,我不禁开始担心起了夏天的时候坐在那里的学生们的温度承受能力。
“夏天的时候天窗是会被遮住的。”
不过被由理的这么一句话给证明了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午休时间已经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原本零零散散地遍布在书架之间的学生们也陆续离开了这里。
而我和由理却依然在进行着书本的搜寻工作。
中途为了让彼此上厕所而守候在男女厕所门前这样的事情,我想还是不提比较好。
“下午不回教室吗?”
“至少在找到那本书之前,是不会回去了。”
短暂的对话,轻易地迎来了结局。
看着在书架前仔细寻找着的少女,我不由地开始思考起了,为什么她要来星希学校上学这件事,几乎被班级上的所有同学疏远着,另外貌似对她来说就算翘掉所有课程也依然有着能够拿到全科目满分的自信,除了保健体育(不过这个科目基本没多少被列入考试范围的机会,所以其实忽略不计也完全没什么问题)。
“因为我从小开始就有在接受家庭教师的授课,对本小姐来说,现在学校在教的东西根本就是小儿科哦。厉害吧?”
就像是为了缓解无聊的气氛,我试着提问后,得到的便是由理这样的回答。
一如既往的高傲口气,一副像是在说‘快点崇拜我吧’的架势。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架势,但是如果我真的下跪崇拜她的话,想必她一定会说什么才不想被恶心的甲虫类生物崇拜之类的话,并摆出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吧?
无时无刻不保持与其说是借机发挥,倒不如说是借机毒舌这样的被动技能全开的家伙。
不过姑且最后那个疑问,我还是有我自己发自内心的回答的。
“确实很厉害……”
只要稍微回忆一下我们高中的平均偏差值,这个答复就会像是自己长出了火箭筒推进器一样从我的嘴中射出。
一边回想着自己为了不让成绩落到平均值以下的辛苦,一边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天赋之差和创物神对个别人物的偏袒之余,我将让我越发在意的问题问出了口。
“为什么白鸟报考的是星希高中呢?如果不擅长对付男性的话,应该可以选择报考女子高中的吧。”
“要你管。报考哪所高中难道不是我的自由吗?跟中野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得到的便是这样的回复。
虽然确实是跟我完全没有关系,不过总觉得她心情貌似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变坏了的样子。
刚才的问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
总之就是在这样零散的短暂对话的陪衬下,时间一分一秒地逐渐流逝着。
“中野,你和你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因为一直都是我提问,由理回答这样的对话模式。
当由理主动开口对我提问的时候,让我稍微有点意外。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们一直都不在家,虽然知道是在国外,不过具体在哪个国家又从来都不会告诉我,搞得我就连联系他们都做不到。很有问题的父母,对吧?”
我尝试着以能让话题延续下去的说法,回答道。
“这样啊。”
然而由理却只是这么对我附和了一句后,又马上便重新将视线移回了书架上了。
对话也自然而然地迎来了迅速的完结。
到底是为什么问我这个的啊?
由理的话,在昨天她祖父向我展示那个视频的时候,估计有看到我的母亲,是因此而产生了一些好奇吗?
这么说来,到白鸟家的时候我只见到了由理的祖父,还没有见到由理的父母呢。她的父母是怎样的人呢?希望不是和她祖父一样是个对由理非常宠溺的角色,总感觉要是那样的话,对于我来说会很不好对付。
毕竟姑且在名义上是女儿的婚约对象。
“啊!”
由理突然像是找到了什么一样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她的目标好像是位于书架较高的层段上的某本书,不过好像是怎么也够不着的样子。
踮起脚尖,伸直右手,虽然只差那么一点点,但还是没能够到。
见状,我走到了由理的身边,帮她把那本书拿了下来,毕竟我估计也就只有身高能够胜过由理了。
那本书有着相当的厚度,棕色的皮革封面上没有任何字眼,这让我不禁怀疑由理是不是看错了。
“是这本书吗?”
我将书本递到了由理的手上的同时这样问道。
而由理则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棕色的封面后,然后睁大了那双水蓝色的眼睛。
“嗯,就是它。”
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轻声对我回答道。
“……谢谢”
接着用更加轻的声音,对我说出了这两个字。
这个样子……该怎么说呢……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样子向我道谢的由理很可爱……虽然是个毒舌、目中无人并且动不动就会挥动手上的日本刀或者猛踩我的脚趾的人……
额……
这么想想的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可爱了的我一定是哪里不正常了。
总之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书,现在差不多就可以去吃掉什么了吧?因为午休的时间被用来应付那三人组了,搞得我根本没有吃午饭。
想到这里,我的胃对我发出了赞成的微响。
“……!”
然而左眼又再次疼痛了起来,和之前一样,眼前的画面的轮廓模糊了起来,奇怪的画面和现在此刻的画面产生了叠加,飘洒在空中的玻璃碎片,翻倒的书架和手臂负伤但依然摆出了战斗的架势的少女的背影。
还有少女面前那有着一层的高度,眨着那八只巨大紫色的眼睛,挪动着那仿佛有着钢铁质感的巨大身体。
除了这段画面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相同的人物,但姿势和位置不同的景象。
“中野?中野你怎么了?”
由理的声音把我从眼前那奇异的画面中带了回来。
什么都没有发生,回过神来,眼前完好无损的图书馆,天窗没有破裂,书架也没有翻倒,当然也看不到巨型魔物的身影。
刚才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作为能够影响时间的巨型蜘蛛,它最擅长的是偷袭,因为可以百分百预测到猎物的行为”)
不知不觉间,由理的话语在我的脑海中回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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