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鹅林塔在裸露的地面闪闪发光。
“看到了。”艾竺自言自语道。
她踩着沙沙作响的砂砾，向距离自己十几米远的目标走去。
“咕噜。”
暗流的声音，又一次开始干扰脑神经。而那声音，恰恰来自她头皮紧贴的发丝中。
她无法将其抽离。
仿佛每一根发丝上都有一枚跳动的心脏，在肮脏的污泥中各自跳动。
上一次这样喧闹作响，是在图书馆的黑发犯人前。
这一次呢，又是怎么回事？
依然向着鹅林塔走去的艾竺，开始放慢脚步。
从一个与沙地浑然一体的土坡后，走出了一个身影。
小小的个子，周身被褴褛的麻布所包裹。
还有，乌黑的头发。
乌黑头发的男孩。
艾竺不得不承认，自己吃了一惊。
这是第一次，和拥有乌黑头发的人面对面。
男孩单手捡起艾竺掉落的鹅林塔，向视线上方抛了抛。
“喂，那是我的。”艾竺眉头微皱，继续向前。
“这么小。”对方端详着手中的鹅林塔，开口道。
他的声音如流水，醇厚中有微微的凉意。
艾竺很少听到这样独特的音质。
“我说过了，是我的。”艾竺在距离男孩两米远的地方停步。
男孩的个子大概只到艾竺的下巴处，但他的气势却毫不示弱。
“我考你一个问题，你答对了就还给你。”他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大多数鹅林塔都只有10多层，那么请问，最大的鹅林塔能有几层？”
“50层。”
“哦……回答得挺干脆嘛，不过可惜，错了。”
“别开玩笑了。这是常识。你看起来不是我们镇上的，所以不知道吧。那个捡到了50层鹅林塔的幸运儿现在可是享受最高待遇的英雄。而那个50层的鹅林塔现在还在图书馆前的天鹅雕像上镶嵌着。”
男孩轻蔑地笑了。
“你笑什么！”
“笑你无知呀。”男孩得意地说，话中有话。
艾竺正要上前一步，罗兰的声音就在天空的某处响起。
“艾竺——你在哪里——”
艾竺抑制住怒气，向男孩伸出手说：“把它还给我。”
男孩笑而不语。
“算了。”
艾竺转身要走。
“真是的，为什么大家都崇拜白色呢。”男孩突然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艾竺身体一颤，不禁回头。
因为这句话，她也说过。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黑发男孩就如同传言一样，满身都是邪恶与欺骗的味道。
要承认自己和这个男孩有任何共同点，艾竺并不情愿。
她紧闭双唇，怒目以对。
“你不打算把我送到监牢里吗？”男孩以挑衅的语气问。
“你犯了什么事吗。”
“我的头发。”男孩瞪着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凭头发把人送监牢。”艾竺带着些怒气说完，转身走了几步，然后腾空而起，冲上了土黄色的天空。
两日后的傍晚，到了该离开图书馆的时间，艾竺却仍然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
“艾竺，今天真的不一起回去吗？”罗兰在书架旁探着头问。
“嗯，我再等一会儿，晚点还想去研究院那里。”
罗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书，说：“我找到了上回说的那本有海螺插图的书。”
“哦。你还惦记那个啊。”艾竺说，“我晚点看看。”
“嗯。”
罗兰走上前，将书放在艾竺的臂弯里。
那里已经躺着数本书籍，而且罗兰注意到都是有关黑色的研究。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艾竺：“平时好像你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怎么突然……”
艾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反常。
她停下翻动书架的手指，对面露不安的罗兰说：“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荒漠那边……”
“什么？”
“算了。”艾竺强行收回话题。
因为一旦提及黑发男孩的话题，可能会吓到罗兰。
“早点回家吧。”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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