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秘密。
木桩打进地底深处,冲击摧毁昼夜。隐藏机密的纸张被焚烧殆尽。
证据散落各地,罪孽的残存却依旧延续:有些人要活下去,有些人要永永远远的活下去。
隐瞒无法消灭。秘密沉睡万年,待到醒来,天崩地裂。
……
冰凉的水,一滴滴打在少女的后背上。
蜂蜜色的皮肤紧致而光滑,却只是表象。横贯这本来该光洁无比的背部的,是十二道狭长的伤口,还有皮肤下细细密密的绿色纹身。星低低呻吟了一声,难抑痛苦的表现。水滴触碰的地方,就像打在烧红的烙铁上一样。嘶嘶的冒着白气,那些绿色的纹身很快消退。
“不疼吗?”顾云水忍不住问。
“你觉得呢?”
副教主摇摇头,也知道自己问这样的话没有意义。
这个时候的他们两个,在一条小溪的边上,情况都好不到哪去。星的样子更狼狈一点,衣衫比顾云水褴褛很多。等顾云水手上的几滴水都滴完了,她才把后背的衣服披上,直起身子来。顾云水看了看她的样子,想把自己身上的黑袍脱下来给她披上,却被对方一下子闪开了,姿势好像在躲避什么很危险的东西。
“我不能碰那个东西。”星说。“大概现在也只有你能碰了。”
顾云水皱了皱眉,似乎对这样的话感到不解,又有一种畏惧感——像是演讲者上台前的紧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迟早会听见,却还是晚听见一秒算一秒。星在窸窸窣窣的穿衣服,他站起来离开那条小溪,走到另一边——那小溪是震荡之后从山上流下来的,可能是某个时候把山上的河流打崩了一条裂缝。
“这里大概多久能恢复正常?”他走了几步,突然问。
这一次,星没有说话。
顾云水站在这片空地的边缘尽头上,地面被撕裂,另一半无影无踪,向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片冲击之后的空间,彻底断裂,这一片林间的空地就像从蛋糕上挖出来的单独一块,跟外界彻底隔绝,孤岛一样的存在于模糊的空气里。地面呈现出奇异的状态,虽然还是林间空地,但是纹理如同被切割成了无数碎块,再重新拼接起来一样。
空气里充斥着一种浮尘样的东西,落在顾云水的肩上,极轻极薄,很像雪花,他捻起一片在指尖,脸色就瞬间变了。那是非常细小的铁屑样的东西,因为轻薄,所以可以如同飘絮般飞舞。
“你现在知道严重性了?”星看着顾云水,微微有些嘲讽的说。“这东西是什么,你应该已经见过了。”
“我不知道。”
顾云水吸着冷气说,身形竟然看起来有些微微发抖。星在他身后轻笑一声,有坐起来的声音,过了一会,走到她身后。星说。“你在……计划着,想象着这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过会变成这个样子?”
铁屑不停的从苍白的天空落下来,落进地面的断层,深渊里竟然也是灰白色的,这个天地间有光源,但不是来自于天空,倒好像是每个事物的本身——这样浓烈的灰白雾气,看不见任何的阳光能从穹顶穿透下来。顾云水突然说。“我不知道……事情从某个点开始就开始偏离了,从那以后的东西我都没有办法控制,直到今天的局面,东方中剑的那一刻……”
他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星。“所以,你是谁?”
星看着顾云水,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不过没有几秒,她伸手出来去解面纱——她的面纱像西域舞娘的打扮,只不过好像更复杂一点,多缠了好几圈,就好像特意要遮住大部分脸似的。
过了一会,头饰和头巾都摘下来拿在手里。,她在顾云水面前,抬起头来。
面纱后面,跟林之夏一模一样的脸。
突然有浓烈的风穿透林间,掀起无数铁屑尘埃。
顾云水的瞳孔在那一刻散了一下,喘息和心跳声淹没在漫天飞舞的铁屑里。
……
“不行!!!”
我靠在门上,坚决的又说一遍,声音太尖了,大概院子外面的教徒都能听见。“反正你不能进去就是不能进去!”
冲哥有气无力的站在我面前,房门的台阶下面,很急切又很无奈的看着我。不得不说这货生命力简直比原著里都要顽强,不管电视剧里还是书本里,他挨打永远比打人多会一套。不过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能站稳就不错了,他捂着胸口身子有点晃。“之夏,你别误会,我只是……我看一下东方的状况,我放心不下。”
“你伤姐姐的时候就放心的下了?!”我瞪着眼睛大声说回去。“有我在你今天就别想过这个门!”
我是个非常靠谱的人,冲哥这样子就算想强行进去大概也弄不过我几下子,要不咋说英雄末路呢~昨天的心理阴影太大了,我现在对冲哥说没有抵触是假的,大概的念头就是姐姐醒过来什么都听她的,醒过来之前少侠您洗洗睡吧,哪有捅了人第二天就来探望受害者的?
冲哥大概也知道现在自己的状态连我都打不过,无可奈何的很,但是看着确实很着急。“之夏,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比你急,真的。”
“嗯,你把人穿了一剑,说句不好意思就完事了?”这句台词太经典了,太尼玛经典了。我自己都没想到就算跟剧情完全不一样了,我还是没躲过这么神作的一句。一瞬间感觉血往脑海里冲。“冲哥,要不要我现在刺你一剑看看?反正大家认识这么久,你懂我的啊,我不是故意的啊。”
令狐冲有气无力的抬头看我一眼,大概站不住了,后退几步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来,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他横竖也算个重伤初愈,跟我拉锯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站不住了。要我说也是有点偏执了,十分钟都说不通的事情,一个小时就说得通?我感觉我靠在门上都有点腰疼了。
当然门神不止我一个……另一个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我瞅了瞅坐在外面门槛上的任盈盈,心说大小姐你回来到现在没动过地方吧,水都没喝过一口,给我醉得不行。我跟冲哥在这磨了这么久,她就跟睡着了一样——当然,她是绝对没睡着的。
好巧不巧的院子里,三个伤心人,三个为同一个人伤心的人。
爱别离,孤寂苦,求不得。
我也累了,背靠着门慢慢滑下来,坐在门口台阶上,低声说。“冲哥。”
令狐冲抬头看我一眼,好像没力气应声。
“你让我很失望,你知道吗?”我小声说着。“有关未来的东西,很多我也记不清了,当你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告诉你,在另一个未来的你,我所知道的你做出了让多少人伤心的事情?我从看见你开始,我从心底里觉得你跟我所认知的那个令狐冲不一样,但是,事情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了,我连悲伤都来不及……”
我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接着说。“我对我自己也很失望,明明知道要发生的事情,却连一个都没有挽救回来,该发生的还是一件件都发生了,我想重来这些东西,你不知道我有多么迫切的想要重来,姐姐是我来到这里开始,第一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以前的以前,没有这样的人出现过……”
“所以,我要是能救姐姐,感觉就好像我能救了自己一样……”我说着,不自觉的拿袖子使劲蹭了一下眼睛。
哭了吗?什么时候哭的?为什么要哭的?
冲哥沉默着,没有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听懂,门口的任盈盈也没有动。我靠着门抬头看着院落外的天空,平静的天光直直的落进瞳孔,虚无而寂寥。
那天下午万里无云的天空像一场席卷而过的海啸,灾难过后的留白世界空寂纯净到让人不知所措。
深秋。
一场短兵相接的幻觉。
……
“副教主,你知道吗?在你的世界,有被称作维度的东西。”
“世界以叠加的维度的姿态呈现,二维是长宽,三维是长宽高,四维是长宽高和时间。他们互相毫无影响,却有紧密连接起来,维度高的世界可以完全掌控低维度世界的一切,就好比作为四维生命的我们,可以轻易掌握三维物体一样。”
“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的命运,也是按照维度分别的……每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命运向上爬,到达自己所认为的顶点,而这一切对于更高阶层的人来说,渺小而毫无意义。”
“就像这个苍茫而破碎的武林——无数门派的争夺厮杀,为的是让他们自己强大,而机关算尽,也永远及不上声势浩**深蒂固的日月神教……因为这两者间,根本就没有比较的意义。”
“就像东方教主对那些纷争感到厌倦而毫不在乎,她的向往就是追求而拥有她自己想要的感情……你的向往则是帮助她完成这一切,还有你跟日圣姑之间的关系。”
“而你大概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于命运而言,我是比你们高阶层的存在。我看着你们的一幕幕演出和谢幕,之所以无动于衷,不是毫不在乎,是因为于我而言,同样的渺小而毫无意义。我的向往和目的是你们更加高价的东西……某种太古时期就存在下来的计划,和牵扯进去的一代代人,一条条生命……”
“你认为重要的,未必是最重要的。”顾云水冷声打断星的絮絮述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而已,没什么高低之分。”
“可是如果你们存在着的这个世界扭曲了,瓦解了。存在于其中的你们感情再动人再热烈,又有什么用?”星没有顿住话头,轻轻回应他。“你有没有问过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你能说你出现在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决定要帮东方教主了吗?”
顾云水看着满天飘雪般落下的铁屑,没有回答。
他们站在林间空地的断层上,这片碎裂的大地,在几个时辰之内,竟然缓缓的扩大了好多——与其说是扩大,不如说是还原,被蚕食的地面想极度细密的拼图一样慢慢拼凑成原样,这个过程非常缓慢,身边一切物体的回复都是肉眼几乎无法辨识的速度,而把这些东西拼回去的碎片,正是无数铁屑。
每一片铁屑落下的轨迹都是有规律的,这一片树林和大地,被瓦解成了亿万计的铁屑飘在空中,此刻慢慢还原。
星站在顾云水身边,看着这样的景象,已经很久。她摘了黑纱之后的面容,眼神里怜悯一闪而过。“已经恢复了一大半了,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走出去。你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我。”
“你是知道结局的,对不对?”顾云水想了想,选了一个自己觉得最重要的问。
星点了点头。“时间不可逆,选择的机会只能做一次,本来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但是,这样的道理你跟我一样明白。所以我多少可以告诉你一点,也好在未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就好。”顾云水说,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急切。“所以……东方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问林之夏的?”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却侧头看着他,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嘲弄,又像了然于胸。“你真的喜欢她吗?还是说,其实你根本就不关心她的结局?”
顾云水看着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后退一步。“……我们两个不是这个局里的人,没什么故事结局可言。”
“局?谁的局?你以为此刻你不在这个局里?”星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背着手走离那片断层边缘,离开顾云水身边。
“你是一个太固执的人,总是要让事情按着你的想法走。大部分时候你的决断正确,也并不能代表毫无失误。所以,如果事情在某个环节上偏差,然后一路超出你预想的走下去。这对于你来说,几乎无法承受。”她说。“更有意思的是,我看得出日圣姑明明就知道你这些特点,却还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的装纯卖蠢,简直比你的城府还要深一百倍。你真的觉得你们两个能有一段称心如意的感情?我从看见你们两个的第一眼起就不这么觉得。”
“你不是说我们的事情对于你毫无意义吗?那这些话你也不用说。”顾云水深吸一口气,说,语气却连冷声的自信都没有。“你告诉我东方的结局就可以了,我会做我的事情。你接着忙你所谓的拯救世界,两不相欠。”
星回头,短暂的缄默不言。
她微微抬头,幽绿色的光环在她头上亮起,像是昭示,抑或低吟。
“时间无法逆转。”她面无表情的,说。“谁都不能重来。”
……
像一个梦境一样,只是没有如此轻松……失去一切般的轻松。
这是东方不败的念头。
教主的尊贵身份,背后的血和代价在繁华落下之前,无法想象。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的边缘,哪怕在神功大成之后,也不是没有挂过彩流过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每一次站起来,都好似一种新生。而那种如影随形的,模糊眼前的血色,最终变成身上的红,招摇而独尊。
这一次她睁开眼睛,站起来的地方,跟以前的都不一样……她看见沙滩。
一望无际的沙滩和海洋,海水是墨绿色的,没有波浪,深不见底的墨绿,仿佛深处有某种庞大而宁静的东西。空气里没有风,感受不到冷和热的温度。从未见过的景象。海平面的宽度到目力不可及。在最远处,有几座建筑般的东西,都是无法估量大小的楼宇,有些像塔,有些像造型奇特的古楼。
“姐姐。”耳后是年轻的女声。“醒了?”
她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人。
空间过于庞大,总会让人产生渺小和自卑感。这是一望无际的世界里,她身边的唯一的人。女孩子的面容非常熟悉,东方不败却想不起来,最终还是她茫然开口。“这里……”
“这是最初,也是最终。”女孩子笑着跟她说。面容宁静。“是重来开始和失败的地方。”
“我不明白。”东方不败摇摇头,对她说。“我中了一剑,然后……怎么……”
“嘘。”
女孩子竖起纤细的食指,意思是要东方不败别问,那手指却好像是伸向东方不败的,接触的一刹那,东方不败眼前的场面突然水面浪花一样的混乱起来,空间被扭曲成碎片,老画布一样的陈旧颜色,映在教主的瞳孔里,穿越几百年一般的孤寂和仇恨。
“姐姐,像你看到的一样。小夏翎多乖啊……在那群拼了命要成仙的人里,就像个天才一样。”
记忆里的碎片描绘出一片荒芜的大地,那是更久远时代里的黑木崖,东方不败十年来所熟悉的地方。山峰是裂开的,在撕裂的大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深渊。人群在深渊前汇集,做着细密的工作,有一个长裙的女子,在每个人群聚集的工作的地方穿梭指点,模糊的面容看不细致。
“我用我的学识,我的天赋,去帮助他们成神,自大的愿望;可是他们为了自己的目的……陷害我,为了渺小的,人类的目的,来陷害我。”
画面变得再度扭曲,无法理解的影像,宫斗,政斗,棋子,利用,摆布的命运;光环,深渊,黑暗中永恒的十二条翅膀……她看见骑士,虚空中出现,战马的瞳孔里燃烧宝蓝色的火苗,十二道翅膀挥洒而出,还有背后的女子身影……熟悉的身影,像自己,却绝不是自己。
“有些人为了永远的活下去,死的却比谁都要早……有些人已经心灰等死,换来的却是永恒。”
东方不败看见深渊,无边的宽度和深度,却绽放出鲜花,漆黑的瓣,幽绿的茎。像那个女孩子裙子上的颜色一样。那时的她蹲在深渊的边上,肩膀抽动着,远远的看不清楚,像是哭泣。有一个跟自己很像的女人,走到她身后,以降临的姿态,却没有光芒。
东方不败看见她们的身影。转身,拥抱。然后接吻,同性之间,却有拯救的意味。
寻衣卒。
东方不败茫然的念着,她知道自己以前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能够认出来的却不只是这些,还有……还有墙壁上几丈高的古旧文字。
混沌,无尽,创造,瓦解。
她同样从来没有见过,却突然能够读出来。
之后是一段无法理解的回忆碎片,她甚至看不懂发生了什么。脑海里感受到爆炸一样的冲击波,爆炸之后的世界,荒芜而绝望。天空都变得黑暗,东方不败突然回头,看见女孩子站在她的背后,空气里的尘埃疯狂凝聚到她的身上……那是一黑绿的盔甲,跟女孩子的瞳孔一样,黑暗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你要活下去。”女孩子在东方不败耳边,轻轻的说。“因为我最后的人性,幻化出三个分身,其中一个,出现在你命运里,伴你左右……此生平安。”
“我给你机会。在千万次不能重来的轮回之后,终于有一个你……可以重来。”
“总有一天,你要回报我,信仰我。就像我如是的帮助你前行和重来一样;就像你身上流淌着,我爱人的血脉一样……”
“我叫夏翎……林夏的夏,楚翎的翎。”
……
门吱呀一声打开的时候,我还是靠在门上的。姐姐在里面把门打开的。所以,我毫无准备的就往里跌进去,然后陷进她的怀抱里稳住身形。
“姐?”我有点惊诧的抬头看她,说,“你……你醒了?”
冲哥一下子站起来,还是站不稳,几乎要跌倒一下,却还是坚持着。任盈盈在门口坐着,听见声音,站起来就走,没有回头。
东方不败的脸色好了很多,能下地的伤势都不会太严重,她看看我,看着冲哥,三个人之间陷入一种毫不奇怪的沉默。
姐姐摸摸我的头发,表情平静迷茫,好像刚刚做完一场漫长的梦。
姐姐看了看冲哥,最后摸摸我头,说。“之夏,你先出去。”
我还是比较震惊的,你这中剑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吧,能下地推门出来是逗我?但是随即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立刻走上去,一声不吭的要把姐姐往门里推,那动作有点类似耕地,姐姐莫名其妙的停住我。“……之夏你怎么了?”
“不是……姐,我听说人过世前或者弥留前都会特别精神的!”我抬头,情绪非常激动的说,“我还见过得绝症卧床的人突然要下床走动的,大家都说那个时候不能让人下床,一走完就咽气了!所以姐你现在快回去躺着去,我给你倒杯水……”
我说到最后都情不自禁的哽咽了,姐姐看着我泪眼朦胧的目光,突然理解了我什么意思,随即大怒,一巴掌打在我头上。“能不能想点好的东西?!我这个样子像回光返照吗!?出去!!”
我依旧哽咽着转身出去顺手关上门,不过是疼哭的……刚关上门才意识过来这是要跟冲哥谈心啊,不盯着点怎么行?于是还是满院子打转找能爬墙盯梢的地方。走路不看路的结果就是撞了好几个教徒,看我的眼神跟看老虎一样。
我顿时就不愉悦了,抬头找能落脚的屋檐的时候又粗心大意的在转角撞了个人,心想那个教徒这么不长眼准备开骂,结果……顾云水你啥时候回来的……
云水大神情绪没刚刚在树林里分开的时候那么糟了,不过灰头土脸的,不知道怎么搞的,总之样子很狼狈就是。外加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们两个愣愣的对视良久,我蹦出来一句。“你咋被令狐冲打成这样了?”
我看着他一瞬间的表情觉得他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他习惯性的捂了捂胸口,还是把气压下来了。“……你怎么在这里,东方情况怎么样了?”
“刚刚醒了。”我没好气的说。“把我撵出来了,在院子里好像要跟令狐冲单独谈心。”
顾云水要迈步,然后犹豫一下,停了下来。“没这段剧情吧?”
我耸耸肩。“早就没有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指望一丁点能跟电视剧里一样的东西?你还是帮我找个能偷听的地方吧。”
……
“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是东方不败在石桌旁坐下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下午的天气转晴了,刚刚好的温度,在这个季节里难得一见,甚至阳光都不那么刺眼。只是满院子的落叶依旧看起来萧条。东方不败的目光从落叶顺到那棵树上,再简单的扫过整个院子。
日月神教的建筑制式,是她在十年间自己做出来的花样,一砖一瓦的排布,院落的一丈一尺,甚至每棵树的方位和讲究……都是她闲暇时自己翻出来的典故,加以完善。这里虽然是任盈盈的据点,却也严格的按照日月神教的建筑风格做了出来。于东方不败而言,这个据点,这个院子里的任何东西,她都熟悉无比。
只是此刻坐在石桌旁,石凳上的,这个她所熟悉的院子里的人,这个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少侠,却不是她的手笔。东方不败看了看令狐冲的脸色,移开目光。“我还以为你会着急解释一下的。”
“我是想过,东方姑娘。”令狐冲声音有点哑的说。“走到门前的时候,觉得解释没有用。所以,我不是来道歉的,我是来认罚的。这一剑是令狐冲的全责,任打任骂,任杀任刮,毫无怨言。只是觉得……我欠你一条命。”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迈步子的时候,感觉胸口毫无伤痛——就像上次一样,是那种无法形容的血脉的力量,把她一次次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她在房间里醒来的时候,是亲眼看见那样狰狞致命的伤口,缓缓愈合……与其说是愈合,不如说是一种复原,剑伤的部分好像经过了快速的时光倒流,回到了最初完好如初的样子。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只是感觉到平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淡然而不知所措。东方不败抬头,她站在院子里很中间的位置,从这个位置抬头,可以看见最大范围的天空,宁静而辽远。两样中的一种,是她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就连吸气都比以前感觉纯净很多,她有种自己真的回光返照了的错觉,却也终究只是错觉而已。
“我来之前,我在想,当时的我,为什么会想都不想的出那一剑,是因为我不相信。”令狐冲看着东方不败沉默的背影,接着说。“东方姑娘,不相信的不是你,而是我不相信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实,如果我没有拦着你,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我不敢想,所以用一剑去逃避,想着把你拦下来,大家能够好好的谈一谈,你还是最初我认识的那个你……我喜欢的那个你。”
东方不败的背影抖了一下。
“……可是,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之后是我铸成的大错。”令狐冲低沉的说。“我想过如何去弥补,只要……只要你可以活下来,我就还有弥补的机会……”
“你知道我推开门前,我在想什么吗?”东方不败轻声打断他,没有回头的说。“推开门前我在想,出来之后跟你横眉冷对云淡风轻。然后就此分道扬镳,相忘江湖,两不相欠。”
令狐冲沉默下来,眉头皱着。“现在呢。”
东方不败回过头来看着他,表情不是悲也不是喜。“你希望现在我的决定是什么?”
“我……我没有资格去希望。”令狐冲的目光偏向一边,没有看着东方不败。“我希望……我那一剑之后,我已经没有资格说任何话了,这是我辜负你的东西,你做什么选择,只要你喜欢就好。”
“嗯,是。我有选择的机会……所以,我做出选择前,同样也有改变它的机会。”东方不败点点头,突然有点扬起嘴角。“你知道吗?这一剑带给我的除了伤痛,还有些别的东西,至少……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再也遮掩不住也取消不了了。”
令狐冲猛地抬头。“东方……”
“有些时候的伤害,于你而言是罪孽,于我而言算是一种成长。”东方不败这么说着,语速有一点的快,像是生怕说慢了自己会反悔一样。“就像如果我不原谅你,相忘江湖。从今以后的路,就只有我一个人走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跟我一开始到现在都一直所追求的东西,背道而驰。”
“可是……如果我能够按自己的想法去想一点,做一点,选择另一个未来的话。虽然不知道以后你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可那都是两个人的事情,总比相忘江湖好的太多太多。”
令狐冲勉力站起来,始料不及的隐约激动,东方不败却依旧平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突然很快的想起曾经一起的岁月,无论是以什么身份度过的时光,终究是知道怀念和继续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会做出别的选择吧。”她伸出手去,手指擦过令狐冲的脸庞,有一点尘土。“可是无论怎么样,做出的决定都不会回头,而同样的,我也不想回头,去对一些不值得回忆的东西念念不忘。”
她抿抿嘴唇。“这就是我想好的话,也是我要说的话。我在伤痛里成长,在回忆里缅怀。我想我们之间的命数,大概就是这样。所以……如果我选择让你留下来,你会留下来吗?”
二人四目相投,有那么一瞬间美好无比,心照不宣的默契沉默,令狐冲最终先开了口。“东方姑娘,我……”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院子的屋角上一声巨响,一个人形的物体滑落下来。
……
没错,又是我……
顾云水也不知道犯什么病了,自己在那纠结半天竟然不敢来偷听,萌萌的我只要自己爬墙趴屋檐听个爽。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在隐秘的屋角找个地方听。听到这有点言归于好的意思心里那叫一个激动,稍微动一下就掉下来了……顺便姐姐你这屋檐设计是防贼专用吗,人滑下来就算了,一堆瓦片也跟着铺天盖地的埋下来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我灰头土脸的从一堆瓦片里爬出来,有种活埋般惊心动魄的错觉,看着姐姐跟冲哥已经瞅了我好一会,两个人的表情默契而难以形容……我站在那,有点尴尬的摸摸头。“那个,不好意思哈……我没打扰你们吧?”
东方不败看着我,有点释然的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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