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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警务官赫里丘勒

第四章 警务官赫里丘勒

距离娜塔莉娅一行人离开西月塔,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也是多亏了尤尼科诺萨独有的飞行能力与不饮水不进食也能奔驰许久的高强度耐久。不然,如果她们驾驶着普通马车,单纯从路程上计算,从西月塔到走下奥尔伯尼山脉,至少需要耗费十多天时间。更不用提,在斯科兰德高地根本不存在平整的道路。“先进的文明们开拓荒原,以道路将分散的百样人类联系起来。”

虽然这圆月还是一直悬在西方的穹顶边上未尝动过一分一毫。

但玛莉娅还是掐着一个奇怪的黑色盒子准确地说出了什么时候是“明天”。

而当娜塔莉娅说出“为什么这月亮一直没动过,这天数是怎么算的”的言论时。

她合时宜地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抛出了正常人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带着惊讶与同时产生的悲悯。

我听希卢朵讲过,失忆的人不应该会把常识也给忘了才对吧……

玛莉娅想着想着心头一震。娜塔莉娅通过她的反应和之后的话语也大概搞清楚了状况。

什么西方永夜东方永昼中域晨昏交界。

还是先不琢磨为什么自己还没被极端低温死,没缺氧窒息而亡,旁边那几个漂亮的老太婆眼睛还没退化好了。

毕竟不是原先被三大律统治的那个宇宙。

认识反映客观而非以经验主义泛泛而谈地质疑实际,尽管这个世界与那个地球之间的二律背反对她的世界观冲击貌似非常大。

话说这片大地上的天文学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没了日月的轮转,又何来年月与季节?

“这个装置叫钟。”玛莉娅指了指那个通黑的方正铁疙瘩,像是在回答娜塔莉娅的神情擅作的疑问。

小姐,你管这东西叫钟?跟骨灰盒倒是有点相像的味道。嗯,某种意义上是个不错的阳国人才能品出来的幽默笑话。

当然娜塔莉娅不敢说出来。她正襟危坐,害怕面前的玛莉娅奶奶像“昨天”那样用魔法把她当娃娃玩弄。她很抗拒不停地换装,就像她仍是少年时一样。大概就是那种觉得麻烦与无聊的心理吧。这也是她不情愿看到她妈经常花大价钱给她买新衣服的原因。

更何况这些衣服都是女性装饰。羞耻感和不适应的难受便油然而生了。

“在中域,阳国之西北,伯颜之西南,即这片大地的中央之处,生长着名为晨昏之树的高大树木。”玛莉娅把“钟”放到了车厢中间的固定木桌上。“树上的果实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就会改变它们的颜色,在黑白之间。这黑的时候便是‘夜’(Nox),这白的时候便是‘日’(Dies),日夜之和是‘天’(Cyclus)。每隔三百六十五天,树上的果实就会脱落,因此我们便以这段时间称‘年’(Annum)。晨昏之树的种子会随着世界之风吹往大地的各处,不过种子们无法在其他地方生长。”

“那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娜塔莉娅偷偷地白了她一眼。她刚才还以为这些树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用以计时的工具。

“这些种子延续了果实的特点,而且它们在更换颜色的时候会释放出魔力。”原来如此,在机械装置里布上回路,从而在内部完成记录时间的功能……难怪可以被称为“钟”。

“当然了,也有制造非魔力驱动而是齿轮传动的机械式刻度钟,只是,一般都是安装在教堂或者市政厅的大型装置……这些钟以机械复刻了晨昏之树的变化,并且将天划分为更短的二十个‘时’,这是晨昏表盘做不到的……每隔一时,那些大钟便会被敲响,那钟声提醒着人们,让教区或者城市里迟钝的人得以注意到岁月的流逝。就像……”

玛莉娅突然停下来喋喋不休的嘴。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娜塔莉娅呆滞住了,在她的感官里,大约几秒后,从北方传来了沉稳洪亮的钟声。

她们已经在接近里芷兰了,但还有一段距离。

娜塔莉娅顺着这道钟声,看清了地平线上的风景。

低低矮矮的房屋,基本只能看见侧三角的红色屋顶,镇子的周围排列着大批乡绅们的田地,依稀可见数量不少的雇佣农们仍在上面劳作。

“小姐,快到了。”爱历克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说起来,爱历克丝小姐好像一直没休息过,路上都在赶马……算了不纠结了,她也应该不是什么正常人吧。娜塔莉娅突然又有了种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

“嗯,好久没尝过小姐以外的人的梦境了。”爱历克丝在箱式座椅露出了一副吃饱喝足的嘴脸。“只是,娜塔莉娅,你的梦境为何又是那样空白呢?”

娜塔莉娅把头抵在窗口,继续无聊地观察起四周。

玛莉娅在看书,书皮上画着奇怪的羊狮蛇一体的怪物,据她所说这是厄勒祭亚城邦阿特拉斯的纹章,名为卡普拉(Capra)的融合怪物。

芙拉缪斯不断地操控着空气的所谓“火元素”在空气中摆出不同造型来打发时间。

前几天玛莉娅对她进行了魔法知识的教导,经过一番折腾算是终于理解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

在这片大地上,所有人都会产生“魔力”,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产出的魔力都很稀少,不足以支持魔法的施展。

魔力能被魔法师们自由地操控,从而能够被转化为纯粹的,以娜塔莉娅自己的理解的“力”,“热”,“物质”等,所以说芙拉缪斯能力的本质仅仅是通过将魔力转化为热量并精准燃烧空气中的可燃物质或者自身创造的燃料啊……不过艾蕾塔莎们所谓的“火元素亲和”似乎可以使她们以相比于其他种族而言较低的魔力去进行转化热量的操作。

根据玛莉娅的说法,仅仅能转化魔力的魔法师是初级的魔法师。

极西之地不同地区划分魔法师的方法并不统一。

在阿尔比恩,经过坎特伯雷魔法师协会注册的魔法师基本会被划分为三种等级。

【学徒】,【熟手】,【匠师】。

其中匠师级别的魔法师就已经能够进入各大学魔法课程中进行教学,加入猎魔军或是南方五公爵的亲卫队,熟手级别的魔法师能够参加各郡操练的民军。

而在初级魔法师之上,是利用魔力驱动神圣语言所书写的符文,实现单纯的魔力转化难以实现的现象。“这种级别的魔法师被称为‘符文师’(Grammaticar),事实上,他们的能力其实也确实来源于这些符文……符文能够沟通神明以借助神的权能,以暂时利用世界的法则。”

恶魔召唤,肉体强化,空间转移,精神操控,因果变动等这些难以理喻的魔法,也只有符文师能够做到。

而这些魔法到达最高规格后,便是禁术。

禁术师便是魔法师的巅峰,在整片极西之地,禁术师的数量极其稀少。

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玛莉娅·温莎便是所有禁术师的巅峰。她能够使用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禁术……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只不过身处西月塔时,她会受到月神的庇护拥有近乎无穷的魔力,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施展禁术。

娜塔莉娅有想过,自己能不能学习魔法。毕竟是穿越过来的,万一有什么惊人天赋呢。

事实是残酷的,在一番检查后,玛莉娅只抛出了一句话:“你的魔力量,跟个普通村姑差不多吧。”

为什么来到异世界的第二天我就有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呢……娜塔莉娅瘫倒在了座椅上,再起不能。

“不过,我有个想法,把手伸出来。”

娜塔莉娅照做,把白嫩的手伸到二人的中间。

“在你的脑中,想象出……一个杯子,放在你手上的杯子。”

娜塔莉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杯子,杯子,什么样的杯子呢?决定好了。

在她的手中,一个二十一世纪得到广泛传播的……塑料杯诞生了。

二人同时惊讶了。玛莉娅惊的是这款从未见过的杯子,娜塔莉娅惊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就是权能【虚实重构】吗?能直接将脑海中所想之物的形与性构造为现实……尽管有所限制也足够了。玛莉娅盯着那塑料杯,沉默不语,而娜塔莉娅也不敢开口。

当马车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时,娜塔莉娅才从思绪万千的回忆中被拉出来。

“爱历克丝小姐,发生什么事了?”率先开口的是娜塔莉娅。

“喂,爱历克丝,你怎么突然停了,我差点把自己给点着了啊!”

“放心,小芙拉,我不会让你这套我精心准备的精致服饰被烧毁的。”

“所以你只关心衣服不关心我吗,你个老太婆!”

“你叫谁老太婆?”“没……玛莉娅姐姐。”

呵呵,两个活宝。娜塔莉娅在心里暗自嘲讽了这两个老大不小的成年人。

“啊,前方在进行道路修缮……看来我们得绕行了。”爱历克丝的视野中,两三个破旧衣服应当是普通村民的人正在把石板路上受侵蚀的路基挖开,而其他人则从马车上搬下来切割完毕的石板。一旁,一个看着衣冠整齐的中年男人只是站着。

“那是?”娜塔莉娅指了指前面的那群人。

“应该是里芷兰的公路监察先生吧。根据八十年前的国王法令,所有教区与辖镇居民每年都需要进行六天的‘公路义务劳动’,参加公共道路的修缮清扫维护工作。而公路监察则要负责对居民义务劳动的监督。”

就在爱历克丝正准备调转方向时。

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从近处的草丛中传出。

车上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奇怪的动静,除了某位娜塔莉娅小姐。

一个男人从那里跑了出来,握着把沾上了新鲜血迹的单手钝斧,朝着车头奔去,嘴里还在大喊大叫。娜塔莉娅这时才注意到周围的异样。“爱历克丝小姐,小心!”不对,该小心的好像是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哥。

随后,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男人被爱历克丝粗暴地扔到了路上,单手斧则被顺手丢到树上卡在里面。

见状,众人纷纷从马车走了下来。

“爱历克丝,这人谁啊?”“也许是强盗?跑出来的精神病人也有可能。”“怎么处置?”“爱历,你可以交给警务官哦,看这沾满血的斧头,他也可能是逃跑的重犯。”

这时,另一道声音传来。一个身着长袍,披挂斗篷的老年男性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的腰间佩挂着一柄护手简易,两侧开刃的迅捷剑,容貌端正,附着苍白粗旷的大胡子,虽沧桑但仍有韵味。

“诸位女士打扰了,我是里芷兰镇的警务官,正在追捕一名涉嫌谋杀妻儿的逃犯……哦,看来已经不需要询问了。”警务官看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犯人,走了过去。“樵夫西尔维斯特(Silvester),如果你想狡辩或者忏悔,请对镇法庭的陪审团先生们说吧……”警务官的阿尔比恩语带着浓厚的弗朗西亚口音,触动了爱历克丝的某根心弦。也许是巧合吧,她安慰自己。

将犯人的双手用粗麻绳结结实实地捆上后,警务官看向了这架马车。“谢谢,女士们,如果也是要去里芷兰,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同行,毕竟观赏美人是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我也很乐意帮助你们排除路上可能的危险。”驾车的那位女士,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没问题的,老先生。”娜塔莉娅说道。“玛莉娅小姐,您觉得呢。”“嘛,路上多些保障也是件好事……请问,老先生,怎么称呼?”

警务官的嘴唇动了动,就在说完的瞬间,玛莉娅的眉头皱起,还在车头的爱历克丝听到了那些让她魂牵梦萦了六十年的名字的之一,惊讶地张大了她的眼睛,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不一会,两行淡淡的泪水从她的眼角处流落而下,嘴角则在颤抖,随后向老人回了一句话。

老先生的那一句话是。

“赫里丘勒·普亚罗(Hericule·Poiar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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