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又过四日。
第七日，夜。
“死静！如果说有什么能描述这城市的现状，那我首推此词。”
“也许我们从前有很多分歧，但这时，我只有一样的回答。”
“有人去过旧都吗？这里，和那种地方没什么两样。”
是夜，但不存灯火。
他们都沉默。
半缺的月亮牵上稀薄的霜，深蓝的晕影融化空洞的天。
“这真的是人类的居所吗？”
“我...突然有些希望它不是。”
“你的希望是不可能的。”
又是沉默。
他们意识到所有评价都没有错误，但仅是这样就毫无意义。
不值得讨论的既定结果，没有意义。
“走吧。”
他们纷纷跃起，又纷纷落下。
须臾间成为了蝙蝠。
月下，断断续续的流出钢琴声。
他们向着那个方向飞去。
#
“怎么晚上还有人弹琴？”
“可能是宫廷乐师，特使大人。旋律上虽然改编自民间的调子，但这种精密的编曲手法不可能随便什么人都做得出来，感觉上像是北方人的手法。”
“王国的人吗？”
“很有可能。”
“叫一队骑士去看看，立刻！”
#
“‘这躁动的情绪啊，在月光下发酵’，王国东边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呢。”
艾薇儿坐在钟塔顶的边缘，怀中抱着长着黑色猫耳的少年。
“嗯，人类的压力都在南教区，东边长期没有危险，关于我们的事情自然就了解的少。”
她抱紧了少年，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你变成人形后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上去也挺可爱呢。”
少年有些脸红，但他的神情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变化。
“那边有人过来了。”
“看到了，教团的骑士。那么另一边的三只就是白俾杜拜家的下仆了？”
“嗯。”
“有趣~”
她抚摸着少年的头，目光也没放过那边发生冲突的吸血鬼和骑士。
“兰瑟，其实我觉得你保持这个样子的毛发要比猫的形态摸着舒服一些。”
“主人，关键点是在这方面上吗？”
#
“那是什么？蝙蝠？”
先锋看着俯冲下来的三道黑影，不以为意。
“不对吧，十字有反应了。”
“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最近的蝙蝠就冲到先锋面前，咬在他的脖子上。
“是吸血鬼！”
牧师很快举起十字吊坠，默诵了短节祷言。
灼目的光芒闪耀了一刹。
众人再睁眼时，视野中找不到那些蝙蝠的踪影。
先锋触摸着自己被咬的伤口，发现并不疼。
“他们去哪了？”
牧师把圣十字拿出来，另一只手拨开圣水瓶往上倒了一点。
“别松懈，列‘保守队形’，我准备一下。”
“了解。”
前锋，盾卫和剑士三个人各守一边，包围着念诵祷文的牧师。
虽然人耳可感的程度上，所有人都觉得除了钢琴声之外并无声音，但是高频的，人不可感知的声音在城市之间从来没有停歇。
西向附近的一个餐馆檐下挂着一支蝙蝠，它耸了耸鼻子，然后飞向高处。
那个剑士眼尖，发现了黑暗中运动的某个身形。
“发现一只，向左上方去了！”
盾卫瞄了眼牧师的状态，很快回应道。
“再等等。”
东北向的较远距离，一栋带着尖顶的小楼上，一只蝙蝠重新化为人形。他用利爪割开手腕，以自身为圆心，臂长做半径，将流出的血液在屋瓦上洒了半个圆环。
他立在尖顶上，看着隔着几条街的那边白光盛放，便闭上眼睛。
屋顶上的血液呈半干状态，斜顶的设计使得血液自然地向下流去，半圆连缀着扭曲的血线，在微弱的月光下更显得狰狞。
这时，几乎干涸的血迹却微微涌起。
他睁开眼，瞳孔内便扩散出红色的波纹，一层，又一层，每一层过后地上的血迹便升高一级亮度。
那边街道，白色到达最盛之时，迸发开来。
血却沸腾了。
三层架构的五芒星阵在他脚下一触即发。
这时如果使用观测术式就会发现，白波与红波在半空中交相辉映，看似二者和谐共处，实际上在接触到关键位置时，红波总能消除白波。相交的千百个节点上，所有白色的节点都被一一摧毁。
“关键信息全部遭到拦截，接下来可能要靠我们自己了。”
牧师收起圣十字，小饮一口圣水。
“那个恶魔很强吗？”
“并没有，但是他的术式能级很怪异。”
“了解了。”
剑士将刺剑双手正持，他看到视角边缘一道黑影闪过，本能地挥向那个位置。
金铁碰撞声响起，那身影果断地遁入黑暗。
“晚上视野很差，它们在利用这点消磨我们。”
“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我这方向也看见一只了。”
“能插一句吗，先生们。还有一个我们一直没看到。”
“去广场吧，那里视野开阔，它们可以躲，但是攻击时势必会露出踪迹。”
于是四人赶忙跑动起来。
一路上很顺利，但是不能弄清楚敌方的位置让他们难以放松。
“这圣像看上去还能使用。”
牧师将吊坠拿出，与那闭目祈祷的雕像距离越近，它的辉光就越强烈。
“有异样，闪开！”
盾卫一把把牧师拉到一侧，只看到一瞬间什么东西穿了过来，在他的右护臂上留下一道抓痕。
剑士抓住时机执剑对准，一道射线稍纵即逝。
“可惜了，没中。”
“不用你提醒！”
趁他们注意都在那方，另一只蝙蝠在半空中化为人形，划破指尖。飞溅的血液凝结成战斧，他就这样挥着战斧劈下来。
“背后！”
前锋慢了半拍，格挡的小盾应声断裂。
那人又是挥斧，他连忙向旁边滚去。
剑士两个跳步过来向那人头部刺去，这才逼得他后撤回避。
“快点，如果有用的话，就快点利用起来。”
牧师点头，把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雕像下的台面上，然后清点起来。
盾卫闭眼，伸手触碰额头，然后下移到胸口，再触碰左肩，右移到右肩。此时他的盾上闪烁了一下，附着上一层庇护加持。
剑士仍然在与拿着战斧的吸血鬼对峙。
另外一只蝙蝠又从另一个方向朝着盾卫飞过来，双翼上各聚焦着一个术式。
盾卫注视则它的轨迹不断调整身位和盾的位置。
然而它大角度的拐了个方向，先锋也意识到不对，默念了短节祷言。
正当它的仰角与牧师平行，两个术式立刻释放，它则倒转飞去。
半空生成了高速的流弹飞驰过来。先锋挥动短剑，挥动的同时以剑身为基础向外释放了力场，刚好拦下一个流弹而破碎，而另一个则击中挡在其运动轨迹上的先锋的右胸。
“没事吧？”
“咳咳...胸甲被击穿了...”
“拿着这个，先忍忍。就快好了。”
盾卫递给他一瓶防护祝福型圣水。
广场中央终于构成了阵的雏形，附有双层雕花的巨型圣十字在篆刻了祈愿圣纹的地砖上显现，雕像也散发着光辉。但很显然术式并未构建完成，广场上仍能隐约看到圣十字图案的四周还有一片连携着的仪式祷文。
“前面！我需要庇护。”
牧师猛然发现雕像后的远处出现了某种异常的闪烁，但他暂时没法应对，引导圣像的运行已经花费了太多的专注力。
原本还在关注着骚扰蝙蝠的盾卫察觉到牧师话语中的那种急迫感，立刻跑到前面迎着那个不断闪烁的东西，而前锋则接替他吃力地进行应对。
那个雾一样飘渺的东西行进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其散发的感觉非常诡异，对人类的身体来说，感官本能地在向意识传达着危险的信号。
还隔着些距离。
盾卫抬起盾对向那个东西，副手抓起吊坠。他默念了一长串祷文，十字吊坠的中心以及四个端点便亮起来闪烁了两次，大盾面的十字也同步辉映，第一次扩散出半透的十字，第二次直击在那个东西上，它散了。
正当盾卫松懈下来，散掉的雾粒重新凝结，化为庞大的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击打在雕像上。
不过即使如此，雕像仍然没有损坏。这段时间中反而让牧师把最后的仪式祷文点亮了。
亮起的雕像瞬间释放出能级巨大的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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