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过黑夜。
越过晨间不尽凉意的空气,似乎要将一切蒙昧与阴暗照破......最终洒在少年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之上。
何衎醒了。
其实他早已醒来,也许更早于天亮的时刻。
哪怕是因身体虚弱,他也已经睡的够久。
距离那个夜晚已经过去整整一个白天和黑夜,他零碎醒来的时间全部加起来也不到半个时辰。
他不过是不愿醒来而已。
无非是一个不愿意面对的人早已先他一步从梦中苏醒。因为那人不仅先他醒来,更是一早便站于他身前,
而现在,他怎么也没法隐藏了。
武箫筱侧过身子,向何衎躺着的方向望去。
“...他已走了。”
女子的道服已在那场战斗中毁去,她面朝着暖阳的身体只剩下几件简单的遮挡。束胸和下身也只不过是草草用一点破损的布料包裹,在晨间隐约穿过的光线映衬下,显得如此曼妙......
武筱箫就像是没有外人一般,毫无顾忌的展示她那傲人的身材。
“我醒来之后,诸葛前辈简单于我交代了些许事情,就离开了。”
她一如既往高仰着那雪白的颈部,看向装睡的何衎。
“......”
“你应当没有伤到喉咙吧?”
“......没有。”
“是否听得懂我方才所说的话?”
“听得懂。”
“那就好,你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勉强算是如此吧。”
武筱箫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变成了哑巴,或者因比试余波震伤了脑子,那我还如何通过两位前辈的考验呢?”
何衎惊讶道:“你说......两位前辈的考验?”
武筱箫突然盯住何衎的眼睛,好像要从中看出一点什么东西。
可惜她很快就放弃了。
因这少年那纯净的眼中毫无杂质,没有一点点恶意和负面的情绪。仍然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无暇剔透。可正因太纯粹了,才显得那么奇怪。
根本不该是少年应该拥有的灵魂。
如果再一次,更仔细观察些,兴许能发现端倪。
“这本不属于你能够触及之事,可现已介入其间,再脱不开身了。”
武筱箫收起目光。
“虽然不知道为何诸葛前辈改变心意......也许是因为和青叶祖师曾是旧识吧,诸葛前辈临走前愿意收我为临时弟子,协助我寻到青叶祖师给我留下的传承。”
“青叶,传承......”
何衎重复着武筱箫的话语,他就像是呆住了,眼皮都一时间忘记了开合。
“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们凡人来说,这些事情确实过于虚无缥缈.......可若不是没有办法,我又怎会将你牵连进来呢。”
武筱箫摇摇头。
“我的命数也许就是如此吧,只要是在我附近的人们,都会因此而变得不幸。我现在不妨直接和你明说吧,你是我得到解除自己诅咒的钥匙,因为我想要打破自己的枷锁,必须要变得更强才行。”
女子那双眸子瞬间变得锐利异常。
像是用一生的力气都凝聚于此,非做到不可罢休,可看到面前何衎那呆滞的模样。
却又不得不放缓下来。
“你放心罢,我会保护你的。”
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也能如此温柔,就像是心间有某种奇特的频率,在这位少年面前终将她的冰冷化开。
“为了变强,你需要找到传承,而我是找到传承的关键。”
何衎从良久的沉默中恢复过来。
“他临走之前,是如此说的么?”
“是,也不是......”
武筱箫用手将阳光遮住一些,此间太高,没有树荫遮挡,晨间的日光竟然也这样刺眼。
“倒不如说是我猜的。”
武箫筱道:“青叶祖师留下的道韵传承,是让我来到此地寻人,诸葛前辈临走之前说我寻的人不是他。而我的道韵刻印又不断提醒着我,我寻找的人就在此间......”
何衎苦笑道。“所以就只剩下我了吗......此地虽地广人稀,但是总归还是有人居住的。”
武筱箫道:“诸葛前辈说,你也许现在是一介凡人,可是蕴含的天赋他也无法估量,还让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他确实是过誉了。”
何衎笑容是那么勉强。
武筱箫道:“虽说那刀的力道被收回,但你确实为兄长挡了一刀.......之前我也曾说你是贪生怕死之辈,现在我收回那句话。”
何衎叹气,“他这个也告诉你了么。”
武筱箫道:“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前辈大都和我详细告知了。除了他为何改变想法仍是一头雾水之外,许有诸葛前辈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她沉思片刻道:“就比如利用传承寻到青叶祖师,我明白作为后辈这是不该做的事情,可我没得选——我既需要力量也需要活着。”
何衎道:“他当时不杀你,之后便也不会的。”
武筱箫道:“我为何要赌,杀人对他来说无非一个念头之间。就像他可以改变杀掉我们的主意,再变卦终究也是很简单事情。”
“唉。”
何衎艰难地用左手把自己的身体撑起。
他靠在岩石边上,重重喘气。
“你也看见了,我受了那一刀之后,身体已大不如前。哪怕还能跟上你的步调,也不过只是一个累赘罢了。”
“你无需跟着我跋涉。”
武筱箫摇摇头。
“既然你是我的钥匙,那便是由你引导我的去向。——我的道韵碎片是这么和我说的。”
何衎奇道:“它还能和你对话么?”
“它的力量还太微弱,太黯淡,没有办法获取太准确的信息。但是从我出生以来它就在此处,还是猜得到是什么含义的。”
武筱箫缓缓倚靠上山岩,沿着何衎旁边坐下来。
“至于你的身体,姜阳城内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也许他们能够为你想到一些办法。”
“十分感谢。不过我觉着那还是算了,你定是可以仅依靠自己寻到那传承的,那并非需要什么钥匙不可。”
何衎道:“我终究只是山间一小道,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师父游历世间各地。不过比寻常人多读了几本书,习得了些许浅薄道术。”
他将自己的身体向洞府内侧又移动了些许,又道:“师父死后葬在这深山之中,我现在既没有入世的念头,也没有想去的地方。这样的人若想去指引他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合格的。”
“......是么,这就是你的想法么?”
武筱箫短暂沉默后站起身来道:“那你便走吧,回到你之前守墓的烨山里去。”
“谢过......”
何衎踉跄得站起身来。
也许是站的太急,又开始咳嗽起来。
可哪怕咳得再凶,也无法使得他的步子有片刻的停歇,像是一刻也无法停留在此间,少年几乎是想要迫不及待的逃离。
那双眸子,他分明等的太久,分明很多年前曾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地地想要挽回。
为何现在哪怕只是对视,竟然也是困难万分。
好似若不再快些离去,再多聊一句话,何衎也会觉得双腿要开始酥麻,简直再也不能站起。
最后那句拒绝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
也许他的灵魂就已再次死去了。
从那数十米的山腰上跳下,沿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行进,每一步迈出,就像是耗费掉他仅存的生命一般艰难。
他一边咳嗽,一边头也不回地向前。
此间其实是一处山脉之上,何衎想要从那极高的山崖边上运其藏于丹田的真气,辅助进行短时间的御空而行。
竟然就在他跃入空中的时刻。
花和叶片的联系在某个不知名的空间之中,戛然而止。
何衎右肩花瓣竟开始凋零枯萎,好不容易稳固的士阶境界走向奔溃边缘,丹田所运转的真气也快速消失——
他几乎不受控制地下跌。
急速飞逝的景致竟然在何衎的眼中变得缓慢,他凝望眼前一望无际的巨大湖泊。那是武朝与邻国之间界河的源头,从此高山之间一路向南流淌,区分开武朝和大陆南方的各个小国。
“没想到,这个道花刻印一旦开始生效,甚至连彼此分开都做不到么......死在这里,或许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少年从高空中坠落而下。
看着那缓缓从地平线浮起的阳光,将湖面映照出一线淋漓光彩,几乎要将整片天空和云彩,晕染成橙红的颜色。
“死在这里,或许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呢。”
他竟然笑了,那笑容竟是如此诚挚。
哪怕他此刻的右手几乎开始燃烧,哪怕痛楚几乎让他的汉水将那一身单衣完全湿透。
那万载的寂寞,那数不尽的空虚,终于要在此间走向终结——
......
“果然真的是你......”
女子叹息道。
“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抱着肩膀忍耐,不会觉得我看不到那东西吧。”
那声音自上而下,传达而来。
像是冬天的雪,又像是孤傲的玫瑰,可为何此时听来如此温柔......
何衎闭上双眼。
“我是不是又死不成了?”
“好人一向是不太容易死的。”
武筱箫的声音从高处传来。
“那我宁愿下辈子不做好人了。”
何衎苦笑。
他的话还没说完,视野之中便出现一道丽影,她沿着垂直的山壁飞奔而来,就在他头顶数丈的地方向前一蹬,将他的身体拥入怀中。
就连那香味,好似时隔千年,也和当时一般无二。
“那便由不得你来决定了。”
武筱箫身体轻巧地落在地面。
“如今我们暂时无法分开,你若想继续在此守墓,就必须解除肩膀上被青叶祖师设下的限制。”
她笑容如沐春风。
“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否就统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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