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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信使

第五章·信使

沿着纵贯北境与阿克尔法大陆的大裂谷一路南行,这一天,我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地标——瓦拉玛湖。这座由南到北长度超过550千米的巨型湖泊可以说是狩猎队的望乡湖,因为黑羽聚落就在它的南端。

“就剩最后十天的路了……”蹲在湖边,掬起一捧湖水扑在脸上,我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单是我们的话十天足够了,但是商队要做生意,这个时间可能要延长五到十天。”一旁的诗姬莉一脸淡然地扫着我的兴。

“唉……”

我赶路的动力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半儿。

“啊!果然是芷唯依大人呢~”

身后传来了一阵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向我们跑过来。

确实是我认识的人,至少前面那个我认识。

她的名字叫半杏,是一个银发赤瞳的狼人,只是没有尾巴。尽管常年在阳光毒辣的室外奔走,肌肤却依旧保持着白皙水嫩的状态,令人羡慕。半杏粉扑扑的小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甚是可爱。今天见面也是如此。

“好久不见,半杏。”我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芷唯依大人、诗姬莉大人。”半杏在我们面前站住,这个小姑娘从几百米外一路小跑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停下之后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小艾茵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啦,诶呀……归程漫漫,就指着闻信上妹妹的味道过活啦。”

“芷唯依大人真是的,信是用来看的啦!”半杏摇了摇耳朵,假装嗔怪地说,“在莉莉耶聚落的时候就想找你们来着,没想到你们待了没几天就走了。”

“我也想去信馆找你,只是太忙了没顾得上写信。”我伸手在半杏的头上摸了摸,“你现在是往南还是往北呢?”

半杏是往来于莉莉耶聚落和黑羽聚落的信使,但她并不属于这两个和沿途的任何一个聚落,以莉莉耶聚落和黑羽聚落为始末站和据点只是因为这两个聚落足够强盛,不那么容易消失,而且有很多定居的人口,投递信件相对容易。

“现在往南走哦~芷唯依大人有需要我送的信件吗?啊,因为小欧不在所以只收纸质信件哟~”

“小欧?啊啊,那个半人马啊。”

负责驮运的半人马不在,难怪半杏要自己背包。

“真是的,芷唯依大人要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呀。”半杏微微鼓起脸颊,说道。

你还不是从来都用外号来介绍同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半人马全名叫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记不住人名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一年之中,我待在迷雾以北的时间比在南边要多,能交流的也只有这些队友。而且……我认识的人中,在我出发时还活蹦乱跳,待我回来时已然与世长辞的也不在少数,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似乎不是那么有必要。

“要是所有人都像半杏这样就好了。”我情不自禁地在半杏的头顶上反复摩挲。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夸奖了呢!”半杏很开心的样子,毛茸茸的尖耳朵啪嗒啪嗒地拍打着我的手背。

“我是说,要是所有人都像半杏这样可爱就好了。”我微笑着掩饰真实的想法,“一年不见又漂亮了,这套新衣服也很适合你哦。”

“真的吗?”半杏双眼发亮,她后退一步提起裙摆转了一圈儿,“这是从芷唯依大人的聚落里买来的呢,今年的新款哦,很漂亮吧~”

半杏身着一件蔷薇色的对襟露肩衫和一条百褶裙,外边披着一件淡粉色的轻薄罩衫,头戴一枚装饰意义大于实际用途的发夹,发夹上是用木头雕刻的花朵图案,据我所知,这种拥有五瓣的浅粉色花朵,没有生长在阿克尔法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套“最新款”和去年流行的衣装又有很大不同,看到半杏的衣服就能想象出阔别一年的聚落又繁荣了不少。

“穿得这么漂亮赶路,不怕弄脏衣服吗?”

“确实很让人苦恼呢,不过有好衣服不穿才更亏啦!流行可是很快就会过去的哦!”半杏竖起一只手指,一本正经地说教道。

真是奢侈的烦恼,据我所知,其他聚落的人终其一生只有一两套衣服也不算稀罕事。

“你说的是。”我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半杏的教导,“不介绍一下你的新同事吗?”

和半杏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人,她头上有犄角,体表覆盖着白色的卷毛,似乎是一个羊人。她没有加入我们的对话,只是乖巧地站在半杏的身后,似乎有些怕生的样子。

“啊,芷唯依大人是第一次见吧,这位是小橙哦~”半杏双手扶着羊人的肩膀,笑眯眯地介绍道,“小橙,这二位是芷唯依大人和诗姬莉大人。”

羊人向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欠身行礼。

“对了,小橙不会说话呢,芷唯依大人别见怪哦。”

“不至于连介绍都只说外号吧,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记不住你同伴的名字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初次见面,幸会。”诗姬莉高仰着脸,目光向下俯视着小橙,向她伸出手去。

小橙似乎被诗姬莉高傲的态度吓到了,畏畏缩缩地与诗姬莉握手。

“你吓到人家了,稍微低点头不好吗?”我向诗姬莉建议道。

“问候的时候不直视对方的脸不是很失礼吗?”

“你这么想啊……”

我觉得虽然不是出于本意,但是拿鼻孔看人才是失礼吧。

“以后还请多关照。”我也与小橙握手,然而一接触到对方,我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嗯?”

“芷唯依大人,您这边信件要送的吗?”

“啊?哦哦……有的……”被半杏搭话了,我只得把注意点从小橙身上移开,“跟我来吧,我去拿给你。”

我带着半杏返回营地,从行李上取出三个粗卷轴。

“如果碰到一个以游吟诗人为业、个子不到你的下巴、吹着一个奇怪的乐器的穿山甲人,请帮我把这些给他。”

“啊!那个人我认识!不过……”半杏突然皱起了眉头,“我们不给莉莉耶聚落和黑羽聚落之外的人送信的,而且还是居无定所的人。”

“我知道,但还是拜托了。”我也仗着熟不讲理,厚着脸皮请求道:“我不强求一定送到,你们要是觉得带着麻烦,随时可以扔掉或者打开自己看。不过,每一次你们来黑羽聚落的中央聚居区,只要卷轴还在,而且上面的印没损坏,可以从我家领10千克肉干的报酬。”

“芷唯依大人真大方~”半杏接过卷轴,收入包里,“只有这些吗?给小艾茵的呢?”

“已经让队里的人去送了。”

“了解啦,那我们先走了哦~”

“一路顺风。”

半杏和小橙手拉着手离开了营地,诗姬莉目视她们走到远处,这才压低声音问我:“队长,您刚才的反应有些奇怪,是发现了什么吗?”

“与其说是发现了什么……呜啊啊啊啊啊!你你你……怎么又把这个拿出来啦!”

诗姬莉的手中是之前被我做坏了的丑八怪玩偶,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却在以颇为爱怜的手法抚摸着玩偶。

“没什么,只是想模仿一下队长罢了。”诗姬莉以毫无抑扬的语气说道,越摸越起劲。

“我没有这么夸张地摸半杏啊!别在玩弄我的羞耻心了好吗?”我捂着脸,求饶般地说。

“谢谢队长赐名。”诗姬莉把玩偶举了起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它上下错位的眼睛对视,“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羞耻心’了。”

“咿咿咿咿咿————”因胃痛而发出怪叫的我,已经想要找个拿玛哈洞钻进去了。

“队长,事先说明一下。信使在场的时候我可没有拿出来。”诗姬莉扭过头去,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

我稍稍放轻松了一点,调整心态站了起来,诗姬莉也适时地将玩偶收回衣怀中,没有给我追加更深的心灵伤害。

“咳咳……说会刚才的事啊。”我以咳嗽掩饰尴尬,将话题收回来:“诗姬莉,我问你啊,你看小橙是什么人种的?”

诗姬莉又看了看信使们的背影,不解地回答道:“是个羊人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嗯……也没什么……”

最初见面的时候,小橙的样子确实是羊人没错,然而此刻她映入我眼中的背影,分明是一个长着尖耳朵和长尾巴的狐人。

…………

……

一年后:

在一次莉莉耶聚落时,半杏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餐馆一楼的桌子上,一边用脚踢踏桌面打节拍一边吹奏乐器的穿山甲人游吟诗人。

“这是芷唯依……让我寄给你的。”半杏将卷轴交与游吟诗人的时候,将下意识想要说出口的敬称咽了回去。

“给我的,这么多?”

“是的。”

“写的是什么?”

“不要问信使这种问题啊……”半杏无奈地说。

当天夜里,半杏下榻的信馆二楼,游吟诗人不顾众人已经休息了,找到半杏的房间使劲砸门。

“怎么了啊?”睡眼惺忪的半杏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脸焦急的游吟诗人。

“劫掠者大人托你送的信只有这些吗!”游吟诗人蹦起来问。

“只有这些,怎么了呀?”

卷轴上写的,是一年前游吟诗人为芷唯依讲述的那个半截故事的后续,比他自己编的还要好,只是没有结尾,断在了最高潮的部分。

“啊啊啊啊!这是报复!是我给她栓扣子的报复!”游吟诗人抱着脑袋直跺脚,“我要去黑羽聚落找她!请你一定要为我带路!”

“唔……”半杏的表情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怎么了?不行吗?”

“你没听说过吗?”半杏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对游吟诗人说:“那位大人……已经不在了。”

半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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