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垠宗宗主想要说些什么，因为明明还有那么的道理和理由可以和他讲，可是在窥见他眼神的那一刻，又都一字难出。
风吹落了远处的树叶。
斑驳的光影细碎着落下。
候鸟飞远也许不归。
天空仿佛被渲染的画卷一般，如绀海一般的蓝色点缀在上面，浅浅的白色镶嵌其中。金橙色的阳光冲出云雾，流入人的眼睛，映得光点渐溢。
“不是的，哥哥……”
沉默的氛围在顷刻因为少女纤柔的声线而被打破，话语缔结的感情为之破晓，陌星璃的眼瞳微微一颤。
他转过头。
眼神与背上的她静静相对。
那双漂亮的眼睛究竟是何等复杂呢？陌星璃难得看不懂。
愧疚不是全部，心疼难以溢出。
也许，是因为真的悲伤到……连言语都开始显得空洞。
所以才会有这场对视。
把彼此的情绪都通通融化。
然后流入对方的眼中。
定格，爆发，相互理解……
无垠宗宗主也略显呆滞地看着那个醒来的女孩。她难以想象陌月笙是经历了何等的痛苦，才会在这一刻选择这样醒来。
与那个少年，如此真挚的对视。
“笙笙……抱歉……”
直到他眼神开始变得恍惚，风也不知道开始吹向何方，才轻轻念道。
“……”
陌月笙看到陌星璃那仿佛有些谦卑的模样，心里产生的不再是以往那种只让她感到厌烦的焦虑。
而是一种揪心的心疼。
这个少年，实际是有多么骄傲啊。
又实际，该有着让世人何等仰望的资质。
“……不是的，不是的……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啊……”
“对不起，我知道这根本不够，也深刻得明白，这空洞的话语不会有任何力量……但是……但是，总有一天……”
“时间会证明这份感情，我的余生，我的全部，我所拥有的一切……给你……”
“全都给你……”
她紧紧地抱着他脖子。
心灵早已崩坏。
仅剩的信念是把此生奉献。
沙哑的声音伴随这哽咽。
她的泪水打落。
顺着他空无的眼角滑落。
“笙笙……”
陌星璃轻轻地喊。
身上女孩传来的力道，仿佛又让他感到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不算繁华的小城。
女孩的眼睛如星芒。
叫嚣的街道，温柔的妇女牵着小男孩的手，他的背上，挂着与仿佛他一般大的女孩。
“笙笙不要老缠着哥哥，这样哥哥也会很累的哦，偶尔也让娘亲来背背你嘛～”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
即使在熙攘的人群，也显得独特不一样。
“……”
女孩把戴着白纱的脸埋入男孩的背上。趴不说话，只是加大了搂着他脖子的力度。
“……没事的娘，笙笙喜欢我背，我也不讨厌背着笙笙哦。毕竟照顾妹妹，本来就是哥哥该做的嘛～”
男孩感受着身体上的力道，轻轻笑了笑，温柔……又很是满足。
回首过来，往事如昨。
那时候的人山人海似乎在一点点淡去，背着女孩的男孩和牵着他手的妇女也在一点点远去，渐淡。
时光开始掩埋他们曾走过的脚印。
故事总会被迫迎来它的结局。
不管悲欢，无论好坏。
人生总要面对这些的，遗忘掉过去，走向新的未来。
所以……不要停在过去，笙笙。
你该继续前进。
“哥哥……”
背上的女孩小声地喊。
陌星璃抬头，风吹起他不算柔和的发丝，眼睛开始被深潭一点点浸染。
“太沉重啦，笨蛋……”
他忽然又开始继续走了起来，延着和那时同样都青色古板石道。
无垠宗宗主无言地跟在他身后……
“……可你给我的，远比这要沉重，哥哥……”
少女几乎失神般的轻喃传来。
陌星璃还是淡淡地笑了笑。
“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爹娘给我们买了两个木制的小玩具，就像那种青蛙一样，一按就能跳很高。”
他转移着话题，声音温柔又缱绻。
“……嗯，那个小玩具，我开始瞧不上，认为这很幼稚，但是因为你玩的很开心，所以犹豫了很久也陪着你一起了……”
“是啊……最后我们彼此追着对方的青蛙跳，把爹娘新买给我们的衣服都弄脏了，还被爹一起怪了一顿……”
“……好像是娘在一边给爹说着好听话，还一边笑嘻嘻地哄着和爹闹脾气的我们……现在想想，他也根本不是气那几件衣服而已，只是不想我们因为这摔着了吧？”
“哈哈，确实，那个人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明明很在意就是不说，关心也不想你知道。不过……也是因为这一点，当初娘才看上了爹那个穷小子吧？”
“是啊……从我记事开始，爹娘的关系就一直很好啊……”
“嘛，毕竟是那两个人……”
“听哥哥一说，确实呢……”
“哦，还有那个，沿着我们家后院一直走的那条小河，开始的时候还是笙笙先发现的吧？”
“嗯，因为不喜欢过年的时候家里来来往往的那么多客人，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我记得当时到了快傍晚还看不见你的人，可算是把爹娘和我都着急坏了，爹娘也派了很多人去找你，连重要的晚宴都耽误了……”
“……可是那时候很神奇啊……明明那么多人都没找到笙笙，但哥哥一个人，就轻易找到了呢……”
“……”
陌星璃闻言，失笑了一下。
抬起脚步，石板路还是看不见尽头，圆圆的树叶纷飞，是和那个大雪不一样的时季啊……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嘛，只是想着笙笙肯定是不会喜欢人多的地方，就往人烟稀少的地方找去了……
最后，当我走到那条小河的时候，橙色的光影正好倒映在小河上，你就坐在河边，一头黑发，那时候真的惊艳了我的眼睛……”
“……谢谢你，哥哥……每一次都能找到我，都能……保护我……”
陌星璃笑了笑，倒是换了一个话题。
“我还记得笙笙就很喜欢在那条河边放风筝，风顺着它呼呼地吹，笙笙拉着它在下面跑，是你难得活泼的时候呢……”
“因为我那时候觉得风筝很厉害…明明那么轻，明明只是一阵风就能让它迷失方向……可它却不会为此下坠，而是越飞越高……
话说到这个了……哥哥，顺着那个小河再走一会的话，就是我们发现的那片梧桐了吧？”
“嗯……我记得是秋天发现的，那时候，黄色的叶片纷纷落，很漂亮的……”
“……”
同时的沉默。
因为触及了那份约定，还有曾经的失约。
或许彼此，都为此感到了悲伤了吧。
“……哥哥，今年的梧桐，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
他轻轻回答，拖着少女的身子。
白衣如旧，上路都路依旧漫长。
可是……
笙笙，你知道吗？
那片梧桐已经没有了，那里盖起了新的楼阁，富贵人家把它们做成朱红的门扉和墙壁，挺立在那片曾业火纷飞的大地上。
它们回不来了。
就像爹娘的身体早已深入这大地。
就算再如何像当初那样哭喊，也不会再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抱住你，告诉你：
“不哭。”
就像那条清澈的小河。
像曾经飞高的风筝。
那些都回不来了的。
就像我们的故事。
或许……本来就意味着不圆满……
PS：长了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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