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
那是绝对的混乱。
尸体将本就不算宽敞的楼梯彻底堵住,每一个试图闯入的士兵都要被自己同伴的尸骸挡住脚步,敌人可能藏在楼梯的每一个拐角,楼层的每一个房间之中。
警惕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在发出声音警告同伴之前,他们的头颅便如同西瓜一般碎裂。
莹雪一脚将丢上来的催泪瓦斯弹踹到下方,从腰间取出燃烧弹,点燃。
“丢火了!”
玻璃碎裂,酒精和油脂的混合物溅到一旁,火焰攀附而上,一瞬间就将那些血肉吞噬,道路暂时被阻挡住,帆梁退下来,一把抓住莹雪的手臂:“准备撤退!”
“好。”
莹雪不再去管下面士兵的大呼小叫,将最后一个弹匣放入,拉动枪膛。这里曾是他们为之卖命的地方。每一个屋顶,每一条小巷,他们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他们的战场,名为游击的战术,在这样的地方施行起来再便捷不过,天时,地利,以及…
她看向向前奔跑,翻阅屋檐的帆梁。
人和,有了这些,他们便无所畏惧。
“六点钟方向有动静,注意!”
“收到。”
希转身扣动扳机,数十枚铅弹呼啸而出,撕裂那个士兵的脸颊,他发出惨叫声捂住自己的脸,身后的同伴将他撞到地上。尤冬上前一步,直接跳到了那个士兵的脖子上,双腿夹住他将他摔倒在地。
手中的武器发出轻响,没有子弹了,他毫不犹豫的将枪丢向眼前举起枪的卫兵,调转身体用自己身下的卫兵当作盾牌。
子弹穿过对方的躯体,弹片刺入他的手臂,他从对方的腰间拔出枪,两枪将正在手忙脚乱换子弹的守卫击杀。
那些家伙对付自己的队友还真是毫不留情,他瞥了一眼自己被击伤的左臂,继续举起枪。
勾索穿过自己的眼前,尖锐的倒勾刺入那张愕然的脸庞,眼球碎裂,希的身体一瞬间拉近,那如同刀刃一般舞动的双腿重重的砸到对方的面门上。
勾索脱落,希甩掉上面那破碎的眼球,转身将尤冬从尸体下面拉起。
“没事…吧?”
“没事,还有人吗?”
“不知道…老梁?”
“这边安全了。”
帆梁那疲惫的声音带着静电声,尤冬点点头,靠在墙壁上,希蹲下来,拔出自己的靴刀,又从尤冬的胸前拿出打火机,炙烤刀刃,消毒。
“准备…好了吗…?”
“啊…等下…啊啊啊!”
刀刃刺入他的小臂,将里面的弹片挖了出来,尤冬苦笑一声,希掏出绷带,放在有些焦黑的伤口上面,火焰会短暂的阻止他伤口的愈合,但不会持续太久。
但他还是任由希为自己缠上绷带。
“真是…完美的一战。”
希转过身,带着浓浓硝烟气味的SUPER-SHORTY直接指向对方的面门,那个人摆摆手,后退一步。
“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鲁莽。”
“…希,把枪放下。”尤冬轻轻的摆了摆手,希瞥了那张满是晶体的脸一眼,将枪稍稍放下。
“你是怎么过来的?”
“啊,得亏与你们那美妙的配合以及强大的战斗能力,路上没有什么危险。”自称为虫子的人说道:“那么,现在能将这里交给我们了吗?”
“不如,你先带着你的人在外面等上片刻,如何?”尤冬说道:“我们需要处理一下伤口,还有商量一点事情。”
“啊,请不要误会这点。”虫子如此开口:“这里的东西,你们喜欢的都可以随意带走。”
先入为主,这种语气就如同他是正在招待贵客的主人一般,虽然态度客气,但,那副模样却如同他才是这里的所有者一般。
“怎么了吗?”
“不,没事,来里面,稍作补给和整顿。”尤冬对着无线电说道,站起来走向军械库的位置。
当他与虫子擦肩而过时,他瞥了一眼对方的侧脸。
然后大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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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面十分昏暗,而门外却响起脚步声。
大门被重重打开,撞到墙壁上,他因此惊醒,戴上眼镜摸索着打开电灯的开关。
“什么事?”他揉着眼睛,将手伸向旁边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
“我们失去了和底层驻军的联系。”
他放在杯柄上的手僵住了,片刻后,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端正做好,抬起头看向站在光下的那个人。
“详细汇报。”他颇为冷静的开口,对方稍稍停顿了片刻,他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没有任何征象…他们没有进行日常回报,而当我们主动联络时,同样也没有人接听。”
“岗哨呢?”
男人摇摇头,他吐一口气:“外界探索队…他们有联系吗?”
“他们还保持着联络,并表示没有异常情况。”
“会是那些病民做的吗?”
“不…下面的驻扎军可是有一个排…三十多人。”他不自觉的把手指放到口中:“单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不可能。”
他沉寂片刻。
“准备去接管探索队的人,什么时候出发?”
“一周后,我们和保卫商量好了。”
“提前,今天就让他们出发,除此之外,再加上一个排。”
“但现在就打开大门的话,那些怪物可能会涌进来,我们的隔离措施还不完善…”
“照做就是。”
“是。”对方稍稍弯腰,转过身准备离开。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男人开口,但并没有转身。
“那些贵族,似乎对您的统治颇有异议,他们中的一部分正在拒绝缴税。”
“我会让守卫向他们施压的,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具体计策,还请你考虑清楚。”
他吐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桌面上的文件散乱了一地,他没空去管。这些都不是要做的事情,塔楼里面已经没有未来了。
那些贵族愚蠢得让人难以置信,他们以为单考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这逐渐崩塌的局势?异想天开,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将目光放到那片被称为“旧世界”的地方。
他将目光投到位于房间正中央,那只衔着橄榄枝的鸽子上,那个徽章自他接管这里开始,就一直摆在那里了,他将之前那个家伙取缔之后换掉了所有的东西,但唯独这个东西,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取下。
坚硬,这个小东西似乎与这一座建筑相连,负责建筑这里的工匠听说他的意图后径直拒绝了,无论他如何施压都无法让他们改变主义。
那个老家伙,和之前的管理者就是一路人,迂腐,不懂得变通,愚蠢不堪,若不是在乎他似乎知道些塔楼构造的内幕,他早就应当被取缔了。
他将那杯冷掉的咖啡倒入喉咙里面,推开吱呀作响的椅子走到咖啡机旁边。
自己过去所付出的一切,赢得的东西就是自己还得自己来泡咖啡,他嘲笑着自己的行为,将目光投射到不远处的街道上。
清清冷冷,如同无人的地方。
未来不会远了,他如此笃信着,揉了揉有些发肿的手指,抓住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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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人群的欢呼声。
他走在自己曾无比熟悉的道路上,身旁的大锅久违的开始沸腾,人们望眼欲穿的看向那沸腾大锅中的食物,用自己的肠鸣音当作开饭前的交响曲。
那个地方储存着相当一部分的食物和医疗物品,虽然不至于让他们衣食无忧,但让他们久违的享受一番,想必也是绰绰有余。
“没关系吗?一口气吃掉那么多补给。”莹雪坐在屋顶,将目光投向下方,帆梁蹲坐在他燃起的篝火旁边,将勺子伸到锅里,尝了尝咸淡。
“毕竟,也和我们无关。”帆梁拿起一旁的盐,洒向锅内开始搅拌:“再说,要是不能够庆祝这难得的胜利的话,日子就真没有什么盼头了。”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些人,然后又转回到这边:“能够让他们感到开心的,绝不会是血腥味。”
他砸了下舌头,完美的味道。
楼梯间响起脚步声,帆梁从旁边拿出两个碗。
“看来我们来的正好。”尤冬走过来,就地坐下,帆梁将碗盛满递过去,尤冬伸手接过。
“那家伙怎么说?”
“嗯,相当冒险的计划。”尤冬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勺:“这里到上面,是没有我们小时候走过的那些暗道的。”
“所以那家伙骗了我们?”帆梁将另一碗递给希:“但你们两个看上去相当淡定。”
“嗯,因为确实有别的选择,而且,我也挺喜欢那个家伙提出的计划的。”尤冬将勺子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的话,我们能为张海他们减轻相当一部分的压力。”
“万一失败的话呢?”
“大不了一死呗。”尤冬颇为淡然的开口,莹雪有些傻眼的看向尤冬,随后摇了摇头:“有自信吗?”
“如果一切都按照计划来的话,大概有九成。”
“挺高啊。”
“那是在‘一切’都按照计划来的前提。”尤冬用勺子切断大块的土豆,吹了两口,放到嘴里面:“不需要太远,明天,最多后天,计划就要开始。”
“那么早?”
“嗯,如果那家伙的推断正确的话。”
“你那么相信那家伙?”
“那自然是不可能,只不过,他的想法确实和我的不尽相同,这点毋庸置疑。”
他是个聪明人。
“怎么了?你想招安?”
“别乱用词语,他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是一样,各取所需而已,双赢的事情,谁不想做呢?”
尤冬咀嚼着肉干,拍了拍胸膛将其咽下。
腥风血雨之后,是休憩。
他们将防御与武器卸下,用真实的自己去面对最能被信赖的人,畅所欲言,什么都不必担心,什么都不必顾忌。
一个合格的小队,应当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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