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便是孤身一人。
没有玩伴,没有父母,自有意识开始,便是如此,那坚硬的玻璃和闭锁的门将孩子的心紧紧锁起,于是少年眼中便失去了光。
那时,他不知自己为何而存在,没有人告诉他,他是谁,没有人告诉他,这是哪。
他被迫将自己的人生投入到数以万计的实验与训练之中,依靠着那贯彻骨髓的疼痛和无法理解的数字来认知到自己还活着这一现实。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他不知道和他一样的人是怎么样的。
他将那些幼稚的玩具放入手中,维持着那些家伙口口声声所说的童心,他将自己的欲望和索求埋藏于心,应付着那些家伙为自己设计的非人训练。
没有人告诉他,接下来会如何。
时间,便悄然流逝,在那逐渐被身体适应的痛苦中,时间…
已然流逝。
那天,他听见了爆炸。
他误以为那是某种特殊的训练,但抬起头时,那道玻璃的墙壁,却已经碎裂一地,背着光向他走来的男人,向他伸出手。
向他…伸出了手。
“你…没事吧?”
女人那担忧的声音在他耳旁炸开,他将自己从回忆中拽出,摇摇头。
他看向周围,这座所剩无几的废墟中,人们各自忙碌着。
长途的跋涉,他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了帆梁的期盼。
当女人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时,帆梁脸上的疲惫和绝望如同被秋风扫过,当他扑入那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怀抱是,他脸上的表情…
想必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做出的。
他看向一旁,用好奇的目光投向众人的希,后退一步。
“攀登者…”他用细若游蚊的声音开口,女人看向身旁的帆梁,摇摇头。
“他们…很快就攻破了楼层,去了上面。“她将帆梁头上的乱发轻轻理顺,用她那有些疲倦的语调开口:“他们…走的很仓促,留下了很多东西。”
急行军。尤冬看向那些人正在整理的物资,上面有着攀登者们的标记。
“照顾好她。”
短暂的沉默后,尤冬指了指坐在箱子上的希,那双腿轻轻摇荡,一如在春风中吹拂的柳条。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转而将自己的兜帽拉上。
“他们…”帆梁说出的话突然梗在原处,尤冬转身,迈出脚步。
他们一路走来,一路所见的,只有废墟和那些怪物。
没有人类生存的迹象,那数量如此庞大的攀登者,不可能被忽视。
那些怪物身上…还挂着破烂的制服。
这些线索,想必他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而他已然选择去探索的唯一原因…
他看向尤冬逐渐远去的背影,那影子孤单而迷惘,如同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攀登者,那个将自己的一生都投入到战斗之中的组织,想必就是他唯一的归宿。
但他没办法阻止,尤冬说的话,还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人的过去,他人经历的一切,他人的意识,思维方式。
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自己自然而然的…
也就无法去评价,去改变他人的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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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踏着小巧的步伐,跑到埋头工作的帆梁面前。
“冬…呢?”
帆梁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沉默了片刻,将钉子打入木板之中。
“走了。”
“去…哪?”
“不知道。”他狠狠的敲下一锤,喃喃的说道:“他…本来就不是这边的人。”他说这句话时低着头,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边…?”希偏着头,似乎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帆梁从嘴上取下一根钉子,对准木板,这个女孩,想必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自然不理解这边的一切,名为战争的东西,为了生存而挣扎的他们,她,想必都无法理解,他如此想着,转过头去。
“冬…不是…我们…吗?”
叼在嘴上的钉子掉落在地上,他楞了一下,蹲下去,捡起。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他,也完全不清楚。
他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但下一刻…
他愣楞的抹下自己脸上的浓稠液体,那深红的颜色刺入他的眼睛,尖叫声适时的响起,暗红色的晶体滑倒他的脚下。
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御如同薄纸一般被撕裂,血从那尖锐的刺上滴下,落到那摊已经看不出原先样貌的肉块上。
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响起,肉眼可见的白雾从它的嘴角呼出。
暗红色的晶体和它脚下的血一样颜色,那粗糙,毫无规则的将那躯体掩藏起来的晶体,其厚度远超他所看见的那些晶化体。
尖锐的刺从它那足以被称为巨大的身躯上探出,将它的身体变成拒马一般的东西,无法靠近,无法攻击。
鲜血一瞬间溅起,来自那个被它踩断双腿的难民。粉碎,碾烂,那并非是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捕食行为。
泛着诡异光芒的双眼看向帆梁这边,咆哮声响起,那巨大的身躯高高跃起,手臂上的尖刺扭曲着,发出刺耳的“喀喀”声变化为了巨锤的形状。
砸下,粉碎,血肉溅起。
那行为的目的,只是为了单纯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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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知道还有密道。”
失去名字的男人抬起头,从壁沿上扣下一点苔藓放到眼前观察:“虽然我也有好奇过,人们平日排放的污水去了哪里,还有通风换气的问题该如何解决,但,这座塔楼的设计者似乎考虑得比我们多得多。”
“你话很多。”身旁那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那并不是抱怨或是其他情绪,而只是单纯的好奇。
“能够拜托那群S B的摆布,换谁都会高兴。”他把苔藓丢到污水之中。
“你知道这座塔楼的过去吗?”在他身旁将身形隐藏在黑袍之中的男人缓缓问道,他摇了摇头。
“都是那一套老说词,我们的老祖宗为了延续种族而建立起来的东西,别的,一无所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狂热的色彩:“这也就说明,在这座塔楼的外面,有着曾经毁灭人类文明的东西。”
“你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他突然提高语调:“每种东西都具有两面性,能够毁灭一个种族的东西,只要稍加改造就能够拯救一个种族!”
“那可是你的所有前辈加起来都无法攻克的东西。”男人似乎在笑:“你有信心能够控制住它?”
“这可是既成事实,毫无疑问,它能够被控制,并且只要给我一定的时间我就可以将其改造成适应人类身体的东西,你明白吗?这说不定是我们的契机!”他打算说些什么,但眼神却又突然黯淡下来:“明明只差一点了…”
“是吗。”
“但,我有信心。”他带着狂热的神情如此开口:“我相信,在那些被废弃的楼层中,有着更多值得研究的东西,我只要找到他们的特异点,将其和过去的实验数据结合的话,就可以…”
“怎么了?”
“你看这里。”他蹲下来,抬起头,男人走过来。
天花板上,攀附着一个人类模样的东西,男人皱起眉头,将自己的钩爪从腰间拿出,然后,刺出。
了无生机的躯体掉在污水之中,男人看向那双生机早已消散的眸子,已经死了。
“这是我的实验体之一。”他蹲下来,从那具干瘪的躯体中扯下一个牌子:“三号。”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清楚。”他摇摇头:“你们的密道可能暴露了,但,现在也没关系了。”他把实验体的脖子扬起,看向上面的那个项圈一样的东西。
“这就是那家伙说的“安全措施,哼。”
“还有危险吗?”
“有,那些家伙不至于没长脑子,里面的炸药量完全可以把一个房间掀烂,而且还有保险措施。”他看了看项圈:“只要这个东西被强行扯断,那么…”
“BOOM。”
“对。”他笑了笑,把尸体丢在一旁:“BOOM。”
“这些项圈…是相互连接的吗?”
“嗯,我稍微拜访了一下那些家伙的数据库。”
“他们没发现?”
“发现了,但他们不会管我的。”他嗤笑一声:“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钻心于研究的疯子。”他皱起眉头:“这些东西是相互连接的,没有独立终端控制,只要一个信号就可以让它们一起爆炸。”
“虽然爆炸不会相连就是了。”他耸耸肩,男人看了他一眼:“我们能发射信号源吗?”
“能,但要花很多时间,设施的话…”他看向男人腰间的无线电:“用那玩意就行。”
“麻烦你了。”
“无妨,我本来也就没打算把这些东西留给那些家伙。”他接过对方递过的无线电,向前走去:“不过,是为了什么?你的部队不都全灭了吗?”
“不。”男人摇摇头:“还有其它的。”
“是吗,和我无关就是了。”
他笑了笑,拆开无线电的后板,举起那具尸体上的炸弹。
“只要你记得和我的约定,我也不管你有些什么小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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