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移动。
即便大脑在尖叫,让他迈出脚步,但他的双腿如同被钉在原地一般,全身上下的神经如同麻木了一般,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那如同潮水一般的绝望。
血,他所熟知的人们的血与肉溅到他的脸上,但却丝毫无法掩盖那张脸上的苍白。杀戮在继续,那尖刺的指向不分目标。
武装与否,男女老少,这些都无关紧要,在那巨大得足以令人窒息的家伙面前,却是如此渺小。
除了自己的心跳之外什么都听不到。
除了自己的呼吸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
世界一瞬间只剩下黑与白,那飞溅的鲜血中不带有一丝温度…
而那双眼,终于看向了自己。
就连风都被撕裂,那毫无怜悯飞刺而来的晶刺,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
他的鲜血从被划开的肌肉中溅射而出,染红他的世界。
剧痛后一步袭来,他的身体重重的砸到地上,一旁将他拉倒在地的希被他压住,从他的腰间拔出枪。
枪响,枪响,火焰在自己耳旁燃起,烧尽的残渣擦过他的脸庞,子弹旋转着,毫无意外的击中那个家伙,但…
如同雨滴落到铁板上一般,那清脆响起的“叮当”声让他们陷入绝望,子弹毫无作用,甚至脸阻挡它的步伐都难以做到。
那是无法横跨的差距,是人类与怪物的差距,他挣扎着站起,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它。
那眼神如同看待玩物。
自己…最终什么都不是,死神已然举起镰刀,他麻木的站在原地。
而火焰将那黑袍彻底撕裂。
尖刺划过他的身旁,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呀声,他难以置信的看向不远处,一只手抓着霰弹枪的,他的姐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快走。”
那张脸上满是悔恨,那些被碾成肉泥的人们临死前的眼神,想必已经刻在了她的心中。
但此刻不是后悔的时候,祈祷,哭泣,那些是幸存者所独有的权力,想要去做那些…
都得活下来才行,她用不熟练的手法瞄准,扣动扳机,铅弹呼啸而出,打中那家伙的膝盖。
再坚硬的甲胄,也有能够被击破的地方,若是想要换取更加灵巧的动作,那么毫无意外…
关节,便是他们的突破点之一,希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她转身护住二人,迈开脚步走向出口。
“姐姐,那些伤员…”
他强忍着剧痛开口,将自己的视野投向后方,然而,她却径直站在了他的身后。
越来越多的晶化体从缺口中涌入,它们渴望着鲜血的味道,受那巨响吸引而来,他们踏过人们收集来的建材,用无声的咆哮声充满整个营地。
藏身处已然沦陷,人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努力收集物资,有人拼死保护着自己的家人,有人投身战斗,有人弃甲而逃,一片混乱,无法指挥,无法拯救,那些失去的人们,想必是最幸福的家伙。
死亡已然袭来。
而她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护住自己最珍视的人。
带着咸味的液体落到他的脸上,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姐姐,那并非汗水,也并非血液。
那种苦涩的味道中所混杂的,是悔恨。
咆哮声后一步传来,阴影袭来,那是怪物所掷出的长枪,那速度之快,肉眼甚至难以捕捉,目标毫无意外是挡在他身后的高大身影。
黑光从眼角中跃起,与那暗红色的流光相撞,将鲜红洒满大地,他转过头,看向那双眸子中逐渐消散的生机。
然后,转身,迈动脚步,将那临死前的呜咽声抛在身后,将那惨叫声抛在身后,迈动脚步。
他的世界,又一次迎来了终结。
他看向那不远处那崩塌,燃烧的十字架,从心底向那所谓的神明送上最恶毒的诅咒。
流光又一次飞来,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耳旁响起,暗红色的光刺入他身旁的墙壁,而下一刻,三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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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没来…”
希从窗户的破洞中窥视着安静的街道,确认那如同风箱般的喘息不在周围后,看向坐在地上休息的二人。
帆梁坐在地上,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之中,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满是脏污的脸上,水划过他的脸,在那张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她不知道那液体的来源是什么,说实话,她有些难以理解。
那个女人靠在墙壁上,脱下自己有些厚实的外套,缠在腰间,是因为影响行动了吗?那把高大的枪被放在墙边,子弹倒在地上,颇为杂乱的倒在一旁。
现在…该怎么做?
她毫无办法,毫无思维,她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那迫近的死亡让她回想起自己曾经做出的承诺,自己必须活下去。
但,要怎样做?
她不知道,身旁没有了那个身影,她便失去了目标,她看向颇有些颓废的二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自己的语言还不够熟悉的原因吗?想必并非如此。
那种感情,她有类似的体验,那种涌上来的,足以将自己完全吞噬的感情…
并非言语能够缓解的。
“去下面。”
女人的轻语打破了这片沉寂,希抬头看向她,那张脸苍白而虚弱,但仍在故作坚强。似乎是察觉到了希的目光一般,她用她独特的,带着温柔的语气解释。
“下面,已经被废弃许久了。”她看向脚下的地板,说道:“那些攀登者…他们攻下了中层,只要那些怪物还在,中层就不会安全。”
没办法种植,没办法建造,那也就自然而然的没办法活下去。
“但,在更下面,我们还有机会。”她的声音已经极其虚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而她还是如同在安慰她们一般说道:“在下面,有着名为‘下层’的区域。”
那是被攀登者们忽略,被上层所遗弃的地方,人们在那里自给自足,虽然生活想必会十分艰辛,但,总比就这么死去要好。
“走吧,动作要…快。”
“就我们自己去吗?”
一直坐在墙角的帆梁突然开口,他依然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将那双失去光彩的眸子投向什么都没有的墙壁。
“别的…人呢?”
“…总会找到别人的。”她强颜欢笑。
“那…之前的那些人呢?”
那强挤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她垂下头去,原先被盘住的头发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知道,我抛弃了她们。”她靠在墙壁上,左手抓住右臂:“明明是我带他们到那个地方的,但…”
她的动作迟疑而缓慢,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女孩:“是我的错,让他们落到了现在的结局,如果不是我,大家可能都还活着吧。”
“好羞愧啊。”她抬起头,那如同开玩笑般的语气丝毫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神色,她擦去自己眼角的泪,抽搐着挤出一个笑容:“好想…去死啊。”
这句话并非玩笑,即便是他,也能够理解其中隐藏着的情绪,他抬起头,干裂的双唇颤动着。
“但,还是得先把你们带到下面…”她离开墙壁,用她那纤细的手臂拽起墙角的枪,把子弹胡乱的塞到口袋中,希看不见她的脸。
“来吧。”
他伸出手。
墙壁也在此刻碎裂,他转过头,看向那被径直撕裂的墙壁中,露出的暗红色眼眸。
喘息声一瞬间弥漫整个房间,与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死亡从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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