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发出惨叫倒在地上,喷出的鲜血染红了他背后的墙壁,他缩回墙角,子弹呼啸着穿过耳边。
他呼出一口气,退下弹匣,然后单手检查枪膛,他叹口气,将空弹匣丢下。
弹匣落地,对方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正如预料之中,士兵听见弹匣落地的声音冲过来。
迎接他的,是一发来自下方的子弹。
子弹贯穿对方的下颌,破碎在对方的脑颅中,士兵的尸体缓缓的倒下,他松口气,丢开已经没有子弹的手枪,从腰间拔出另一把。
腹部被子弹击中的士兵倒在地上呻吟,他走过去,踢开对方手上的枪,转身离去。
一发击中肺部的子弹足以让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学沫从伤口处冒出,在这样的地方也几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即便如此,他没有击杀掉对方的原因也不是所谓的残忍。
士兵逐渐黯淡的瞳孔中,刻画下了自己的行动路线,而后,楼道上急促的脚步响起,他转身进入拐角。
“喂,你没事吧?”士兵跑到他的旁边,蹲下,而他能做到,便是在失去意识之前,指出对方最后离去的方向,士兵看了一眼对方的伤口,摇摇头,举起枪对准对方的头,他的两个同伴则是将枪口不约而同的指向他们的同伴最后指出的方向。
枪声响起,士兵的身体缓缓的倒在地上,子弹穿过他的胸膛,他最后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为什么?他发出绝望的疑问,然而他再也接受不到回应,消散的知觉中,最后听见的,是火药的终鸣。
一发子弹准确的命中目标,贯穿对方的腹部,而另一发却稍微偏离了方向,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士兵胸前的防弹插板忠实的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他放低身体冲向前去,一把抱住才刚刚回过神来的士兵,将其按倒在地。
若是以前,这本应是一件十分容易完成的任务,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显然有些艰难,失去一只手臂的他很快失去了自己的优势,被士兵转而按到在地,士兵举起拳头,重重的砸到他的脸上。
眩晕,他顿时失力,抓住对方的手臂也松开,士兵抓住这个机会从腰间抽出匕首按下,他抬起手臂,刀刃贯穿小臂,滴血的匕首停留在自己的眼睛上方,自己的血滴到他的脸上。
他的余光瞥向一旁,咬紧牙关。
士兵发出狰狞的笑,将自己的重量压倒匕首上,刀锋从他的手臂上滑过,停在他的眼前。他来不及发出惨叫。
手掌转移方向,匕首划开肌肉,他用手掌按住对方的下颌,抬起。
他听不见枪响,但对方突然失去力量的手臂和洒落在自己脸上的脑浆却让他松一口气。
他推开士兵的尸体,踩住对方的手臂,将匕首从伤口处拔出,肌肉痉挛,方才身体忍受住的疼痛此刻仿佛洪水一般涌来,他险些昏厥过去,血液从伤口滴落,他用嘴咬住绷带,尽可能的包扎。
敌人看起来无穷无尽,但自己只是普通人,这就是极限了,他爬起来,看向街道另一侧的大楼。帆梁收回手中的枪,他示意对方撤离,后者点点头,身影一瞬间消失。
但即便只是逃跑,也不是那么简单。
拉环掉落的声音清脆的响起,他咬紧牙关转身逃离,手雷迟了一步飞到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当他跳出楼道的一瞬间,爆炸在身后响起,碎片飞舞。他抬起手想要检查弹药。
使不上力,但手掌却依然不肯放开紧握的枪,他能够感觉到疼痛,神经没有被切断,不幸中的万幸,而且,还好受伤的不是腿。
不然的话,就会死在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爆炸损毁的楼层,士兵正在去检查尸体,现在就是唯一的逃跑机会,眼角一个黑影闪过,他跟了上去。
“没事吧?”
“有事,要出大问题。”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帆梁看了一眼松垮的绷带,掏出止血带。
“他们把出口封锁住了。”帆梁看了一眼他的手:“还能开枪吗?”
“不行了。”他摇摇头:“多少人?”
“最起码三个,我没仔细看,没有办法同时干掉。”帆梁看了一眼自己的枪:“没多少子弹了。”
这还是不考虑对方支援速度的情况下,子弹比人快的多,他旋紧止血带上的十字扣:“有什么办法吗?”
“不知道,但最好立刻行动。”他摇了摇自己的头:“我失血太多了,在这样拖下去会休克。”
“….我去干掉几个,吸引他们行动。”帆梁思索了片刻,拿起枪站起,从拐角窥视对方的位置。
“你会死。”
“不一定,但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他举起枪,瞄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穿透击杀?”
“做不到,这个角度没办法,等会听我口令,你就直接跑,到时候找到别人什么的再来找我。”他深呼吸,说道:“不能每次都是你当大英雄。”
“我没法和他们交代。”
“你做过很多次了。”帆梁的目光有些游离:“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不同。”尤冬挣扎着站起:“这次没办法交代的,是我自己。”
“我向她发过誓的。”
“….谁?”
“轰!”
黑影飞过,阻断帆梁的询问,他本能的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
那是什么?
答案一目了然。
被当作棒球掷出的士兵的尸体,如同墙壁的装饰一般贴在墙上,那如同肉饼一般摊开的躯体下,想必内脏早已破碎。片刻的震惊后,帆梁探出头。
而后,是沉默,尤冬踉跄着,扶着墙壁走过去,看见的景象却让他同样陷入沉默。
那是一个人。
单从大致的轮廓上看,的确如此,但那伸出的手臂上,几乎触及地面的尖刺以及对方那膨胀得撑开肌肉的衣服无不标志着他早已不属于人类的一员。
那个东西的抓下,士兵正奋力挣扎着,对方看了一眼由于震惊而失去行动能力的士兵,将手中的“东西”,径直投掷出去,士兵的躯体一瞬间化作拖膛而出的炮弹,而他的同伴则是目标,随着碰撞声响起,二者的躯体在一滩肉泥中难分彼此,士兵爆出的眼球砸到地上,被怪物一脚踩碎。
而后,它向着闻讯赶来的士兵,冲了过去。
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如果放弃如此好的机会的话,他也不至于活到现在,他收回震惊的目光,向着楼道冲去,帆梁紧随其后,在合上楼道的铁门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怪物。
然后,合起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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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望看向一旁的帐篷,幸存的人们围坐在火炉旁,倾诉着各自的故事,尤冬摇摇头:“不能把他们就那样放在那里。”
“结局不会变。”望回过神,看向对方的手臂:“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至少死不了,不过应该一段时间开不了枪了。”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掌,疼痛,望瞥了他的手臂一眼。
“你知道,你上次昏迷到苏醒过了几天吗?”
“不知道,几天?”
“三天。”望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的伤势吗?”
“不知道。”
“反正比你现在的要重得多,但你醒过来时,那些伤却几乎完全痊愈了。”
“我以为,我最起码昏迷了半个月。”
“那样的话,你现在就看不见他们了。”望伸出手,指向人群,里面,尤冬的同伴正在忙碌,尤冬点点头,闭上眼睛:“那是什么药?”
“什么?”
“我昏迷的时候,你们给我注射的东西。”
“….”然而,望却露出有些诧异的目光,尤冬楞了一下。
“你,不知道那种药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
望呼出一口气,躺在椅子上。
“那你还是最好不知道为妙,反正对你没什么伤害就是了。”他望向尤冬的断肢:“这里呢?感觉如何?”
“还能有什么感受,空洞洞的。”他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断肢,开玩笑的说道:“也许以后我能长一只出来。”
“嗯,等安稳下来我帮你去弄。”
玩笑得到的回应是毫无波动的回应,他撇撇嘴:“所以,你在上面给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知道详情,我不希望那些人在黑暗中死去。”
望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片刻后,他站起来,走到尤冬旁边,蹲下。
“那么,给我仔细听好。”
炉火旁,映照着人们不尽相同的面色。
有人在为自己的幸存而感谢神明,有人思索着下一步的方向,有人抱住自己的亲人诉说着自己逃离的故事,有人则是呆呆的坐在那里,目光看向被封闭起来的楼层。
而他的出现,则是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他环视周围,希缓缓的走过来。
“有多少人到了?”
“三十….二。”希擦了擦额上的汗:“来的….路上…..有两个人….”
“嗯,能够战斗的人,统计出来了吗?”
“二十….”
“很多。”
“因为….大多都是….探索者….活下来了….剩余的那些….”
尤冬点点头,走上前一步,人群为他让开一条路,他走进去,走到人群中央,然后开口。
他要说的很简单。
他走出人群,身后是议论的热潮。
“你说的,信息可靠吗?”
他停下脚步,看向倚在墙壁上的帆梁,摇摇头。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朋友们,请听我说。”他自知自己的形象如何,断臂,另一只手重伤,身上的血迹有的还没有干涸,如果说他是从坟墓中爬出的家伙,估计都有人相信。
“大家逃出来了,我很高兴,说实话….”
“你肯定TM高兴,你的人不都活着吗。”
人群中响起如此得嘟囔,尤冬陷入沉默,事实如此,无法反驳。当初,让他们投身进入那片地狱的人,是自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他再次准备开口,然而回应他的则是人群的叫喊。
他闭上眼。指责如同石块一般飞来,愤怒的人,悲伤的人,他们需要一个宣泄点,他知道这点,希上前一步准备开口,然而莹雪和帆梁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指责声不会有停息的一刻,他睁开眼睛:“是的,我们失败了,我们没有夺回我们的自由,反而还失去了家园,我不打算推脱责任,毕竟让你们陷入如此境地,将你们的家人,朋友送入地狱的人,就是我,所以,我不打算推脱责任。”
“我们现在的处境,想必大家都明白,但我还是需要说一下。”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直白,斩钉截铁,这是不争的事实。他看向一旁的人群,有人陷入哭泣。
“下方,是沼泽,我和我的团队曾经去过那里,说实话,我不认为有哪怕任何一个人能够站着走过那个楼层。包括我自己,和我的小队。”他扬了扬自己的断肢:“我在那里失去了这一只手,我不希望还会有谁会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所以,我们不能从这里下去。”
“上方,那座晶山,已经阻挡住了我们的道路,那些家伙也早已摧毁了我们的家,现在,晶山正在那片区域中游荡,从它身上分离的晶化体限制住了我们的行动,那这里呢?”
“这里是矿区层,士兵留下的资源少之又少,不可能供给所有的人,这些房屋也已经废弃了许久,里面不会有多少可用的物资,所以。”他提高音调,再次开口:“我们已经无路可退。”
人群安静下来,是绝望的表现,哪怕不用去看,他也知道这些人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我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点亮了灯。
“我从军方那里,得知了他们的下一步目的地。”他指向一旁的楼道:“那里,我不久前曾探索过的地方,有着一所研究室,在那里,有着能够直接越过沼泽,直接通往下层的通道,而到了下面,根据军方的文件,有着人类的文明。”
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大家听我说!”他提高语调:“所以,我们计划在后天,就前往那里,军方的探索不会出错,所以我们如果能够找到人类文明,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这趟路程不会一帆风顺,即便能够越过沼泽,我们还是面临着很多危险,我们不可能保护你们所有人,旅途中肯定会有人死,即便我们真的到达了那里,获救的也只是少数,而上层,虽然几乎已经被战火摧毁,但多少还是有一些可用的物资,应该也能够供给几人的需求,所以!”
“这不是询问,做出选择的是你们自己,我们不会干预,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我们一起,明天我们会去搜索附近,看看有什么可用的物资,后天,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就会出发。”
没有所谓的结语,他走出帐篷。
帆梁递过酒瓶,他接过,啜饮一口,抬起头。
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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