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泥泞如同冰霜一般寒冷。
这是一种他熟悉,但却不愿意回想的感觉,双腿几乎完全被泥泞吞没。
他们的衣物被泥浆紧紧粘在双腿上,就像是沼泽的幽魂抓住了他们的双腿,前进已经十分艰难。
但真正让他们感到寸步难行的并不是这些。
没有人知道那漆黑,肮脏,弥漫着恶臭味的沼泽下,隐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攻击将会从何处,又时何时而来。
他们的思维变成紧绷的弦,没办法放松,也不会断裂。
“啪塔。”
而泥浆已然分开。
他们没有注意到那泥沼之上冒出的气泡,当他听见那泥浆从高处滴落的声音而回过头时,那在火光下泛着诡异色彩的巨大触手,已经站立在了四人的身后。
枪响和警告声一同响起,他手中的武器迸射出火焰,那子弹旋转着撞击那满是尖刺的触手,却卡在了坚韧的表皮上。
触手砸下,目标是希,他一把将准备反击的希拉开,于是触手的尖刺径直撕裂了那片泥沼,撼动了他们周围的地面。
气泡冒起,地面颤抖,伴随着那无声的咆哮。
这个楼层的原住民,已然苏醒,尤冬站在原地,从背后掏出榴弹发射器,但却不知道自己要瞄准哪一个目标。
“撤退!撤退!快跑!”他暗骂一声,扣动扳机,榴弹发出沉闷的响声飞出,没入那片黑暗之中,剧烈的爆炸声随后传来,他们脚下的泥沼颇为缓慢的抖动了一下,冒出几个气泡,他们迈出脚步,拼命赶回自己来时的方向,但那泥浆却如同索命厉鬼一般,不想让他们逃离。
他们失去重心砸到泥浆中,顾不得擦去自己脸上的污秽就连忙爬起,他们的装备被泥泞所遮盖,将他们的衣物黏着在他们的身上。
“帆梁!”莹雪发出大叫,尤冬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到那即将落下的触手上,帆梁暗骂一声,向前奔跑,但。。。
太慢了,那个速度,过于缓慢,没办法逃离触手的攻击范围,尤冬的牙齿发出响声,他看向帆梁裸露的手臂上的伤疤,上前一步。
自己可以再生,但他们不能,所以,自己理所应当担任他们的盾,他举起手臂,做好失去一部分躯体的准备,触手砸下,带着肮脏的风。
而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他眨眨眼睛,世界似乎为之凝固,那个触手停在了距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他甚至能够闻见那尖锐倒刺之上的死亡。
但那死亡并没有靠近。
“什么…”
“别发呆,快走!”莹雪拽了一把尤冬,他踉跄了一步,看向自己身后那些抬起的触手,它们没有眼睛,但他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它们的目标。
是自己?不…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顺着自己的脊背摸上去。
“等等。”
他用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的声音开口,三人停住脚步,用更加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他咽了口唾沫,转过身迎向他们的目光。
“不,不,你想都别想。”莹雪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很牛逼,但你这样做就是疯了。”
“别,我们回去研究下战术。”帆梁同样摇头:“我TM可不想给你陪葬。”
而希只是点点头,将腰间的勾索拉出来,递过去,尤冬伸手接过,转身,深呼吸。
“你们退后,还有。”他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这显然很难让他们信服:“相信我。”
泥浆被破开。
那声音清晰而令人恐惧,尤冬站在那根险些杀死帆梁的触手面前,伸出手去,他的手指停滞在空中,距离那肮脏,满是倒刺的表皮不到三寸。
触手的躯体有节律的颤动着,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手掌放到那坚韧的皮肤之下。
他们的呼吸停滞了,无论是谁,都不想看到尤冬在下一秒就被撕成碎片,那显然是致命的,希抓住自己腰间的滑轮组,准备随时将他脱离开那个地方。
但攻击并没有来临,想象中的残暴场面,并没有出现,尤冬颤抖的手缓慢,均匀的在对方的皮肤上摩擦,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机械的重复着这一个动作,帆梁看了希一眼,对她点点头。
希拽动勾索,尤冬的身体如同触电般颤抖了一下,他回过头,走向三人。
“没事的,跟我来。”他用淡淡的声音开口,仿佛他们即将走过的地方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石子路,帆梁咽了口唾沫:“你确定?”
“嗯,相信我。”
他用极为肯定的声音开口:“不过,别离我太远,抓紧我。”
自己一定是疯了,莹雪一边在心中咒骂自己的愚蠢和尤冬的愚蠢,一边提心吊胆的看向周围那些微微垂下的触手,她紧紧的抓住尤冬的左手,颇有些不自在的把自己的身体贴近。
“抱歉,小希。”她对抓住尤冬右手的希低声说道:“就现在就好,让我贴近你家尤冬一点。”
“…嗯。”希没有回应,她只是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周围的触手。
“别说话快点走。”帆梁用虚弱的声音开口:“不然的话,我就要吐在你们身上了。”
“这绝对是我出生以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莹雪一边嘟囔着,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狠命的甩干,通道里面反而没有多少植被,和之前不同,想必那些东西只选择了向下。
“啊啊,你要习惯。”帆梁十分疲倦的说道,用匕首刮下自己衣服上已经干涸的泥浆:“我觉得,这个老逼登绝对还要搞一些更疯的事情。”
“…谁知道呢。”尤冬耸了耸肩,脸上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和你们说一下,我似乎能和那些玩意交流。”
“交流?看来是时候有必要让那个疯子兽医给你做一次解剖了。”
“那还是饶了我吧。”尤冬苦笑一声:“不过,我是说真的,那些家伙,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
“是啊,到处找活着的东西杀啊杀,吃啊吃。”帆梁摇摇头,看向尤冬的眼睛:“等下,你是认真的?”
“嗯,虽然那应该算不上交流,但我本能的感觉到了他们没有恶意。”
“疯了,绝对是疯了。”
“没关系了,继续走吧。”他叹口气,举起自己的萤石灯向前方走去。
通道中弥漫的是死亡与腐烂的味道,被遗弃的尸体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蛆虫在这里安家,将这里当作绝佳的居住地。
“戴上面罩,小心瘟疫。”他将自己的面巾用水打湿,蒙在自己的脸上,因为瘟疫而倒下,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他们的死法,那些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堆积如山,残存的皮肤下只能怪看见白嫩的蛆虫和长出绒毛的腐肉。
脚下的腐肉发出沉闷的破裂声,他颇为艰难的向前攀爬,看向挡在通道之中的那扇大门。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光,照了进来。
两个卫兵将大门抵住,从身后将一堆尸体拖过来,其中一个用手电筒照向通道之中,却只能看见那些令人感到恶心的肉块。
“奇怪,我明明有听见声音。”
“尸体自己翻下去了吧,别管就是了。”另一个卫兵颇有些不耐烦的抓住一只枯槁的手:“帮我一把。”
“哦。”
尸体滚落,进入那深邃的通道,女人,男人,老人,还有…
没有多少人活了下来,卫兵有些恶心的看向自己沾满粘腻之物的手套,看向那些堆积的尸体。
“是时候该烧一下了。”
“嗯,我去拿汽油。”另一个卫兵甩了甩手走向身后,那个卫兵叹口气,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他有些胆战心惊的看向那漆黑的通道,带着防毒面具的脸上满是厌恶,他皱起眉头,看向其中某具穿着黑衣的尸体。
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在手电筒中闪着光,真是奇怪,这些尸体因该都被检查过的,他伸出手去,想要将那东西从对方身上摘下。
尸体被翻动,烂肉被搅碎,从尸体堆中伸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就被一把拉到了尸体堆之中。
尸体翻动着,鲜红的血液渗透那漆黑的衣服,四个人从尸堆中站起,尤冬手上的匕首滴着鲜血。
他上前一步,走出那扇大门,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尤冬吐出一口气,摘下脸上那满是腐肉碎片和污血的面巾。
“喂?你人呢?”卫兵拎着汽油,皱起眉头看向周围,通往尸体堆的大门敞开着,莫非那家伙掉下去了?他上前几步,打亮手电照向其中。
于是他看见了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他拿住手电筒的手颤抖了一下,电筒落到地上,光柱照向他的脸,那光上泛着鲜红的血光。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脖子处突出的那截刀刃,那从刀尖上滴下的,是自己的血,泡沫从断口处涌出,他的声音被淹没在自己的血沫之中,他将尸体放在地上,脱下对方的衣服,另外三人爬上来,悄无声息的靠在门边。
他将防毒面具扣在脸上,拉好自己的袖子,现在的他,赫然就是一个卫兵的模样。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他的声音和这套衣服的主人无异,他转过身,迎向正面走来的那个守卫:“他掉下去了。”
“什么?掉…”
声音和他的延髓一起被截断,那个卫兵的瞳孔中失去色彩,重重的砸到地上。帆梁脱下那些衣服,穿到自己身上。
“等着我们,我们去探路。”
尤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守卫的枪,将其拔出,检查弹药。
他拉动套筒,将原先的守卫丢到弃尸之处,然后捡起地上的那筒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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