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姆特？那头神话里的巨龙？”
乔治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的……我族之古王，绝境龙神巴哈姆特……我亦在祂的龙翼下长大……
法芙纳声音嘶哑:
“这把剑曾经的主人乃是人王塔洛斯，他在帝栏之战中用这把剑刺伤了巴哈姆特……龙神的伤口无法愈合，从中流出的血令塔洛斯王超凡入圣……”
“我以为这把剑已经消失了……”
红龙姬从财宝堆后面爬出来，看着圣骑士，迫切地问道:
“告诉我，老爷……是谁将此剑赋予给您？”
“是我的母亲赠送给我的成年礼，帮助我踏上旅途。”
乔治也没想到这把朴实无华的长剑来头竟然这么大。
“哦……谁家母亲会给自己的孩子一把圣剑作为成年礼？”
法芙纳怀疑着冷笑道。
“她也是我的老师……她还送了我一匹马，和你身上的披风。”
乔治指着红龙身上红十字白底的斗篷。
“我想您的身世必然不凡，老爷。”
法芙纳低笑，卧在他的脚边。
“我出身并没有什么不凡，我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魔法师。”
乔治低头看着红发的少女:
“我已经回答完了，该轮到你了。”
“当然，不用那么着急……我一向信守承诺。”
法芙纳懒洋洋地说道:
“我虽没有见到过[印戒]，但却知晓许多眼前发生之事……你所说的黑暗存在，是何名讳？”
“[贝利亚·Berial]。”
乔治简短地回答道。
彷徨的尖叫随着这个邪恶的尊名呼啸而过，大殿震撼着，灰尘簌簌落下。
“什么——是祂！”
法芙纳惊吼着，吓得站了起来，不安地四处张望。
“不要直呼祂的名讳！祂正端坐于永恒停滞的玉座上，窥伺着这片脆弱的土地！”
“你难道不明白祂的可怕吗！？”
红龙姬质问道。
“我当然知道，祂在我信仰的正教里，是地狱之王，怠惰的化身，是堕天使里最危险的一位。”
乔治回答道。
“那就更应该心存敬畏！祂乃是七十二大君的主人，也是与所罗门王签订契约的魔神……我们都叫祂……魔首。”
法芙纳低声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了？”
乔治听到了红龙姬的自言自语。
“难怪尼德霍格在召唤我前去……”
“尼德霍格？传说里的黑龙？”
又是乔治不了解的名字。
“呵呵，您看来一无所知啊，老爷……”
法芙纳吃吃笑道。
“尼德霍格，燃烧绝望者，死亡之翼……如今中庭里最强大的龙，也是我族的领袖……你对它的力量一无所知，圣骑士。”
红龙竖瞳里的金色愈发瑰丽:
“它就在不久前召唤群龙，集结于龙巢的神殿，意图发动战争……而我，亦在其中。”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
“因为我爱好和平，热爱人类……呵，骗您的。”
法芙纳看向灿烂的金山:
“因为我对无聊的争斗不感兴趣，比起战争，我更喜欢闪闪发光的黄金……所以我没有响应，依然于此沉睡。”
少女哀叹道:
“看吧，一头无心参战的好龙，却被人类无礼地打扰了，沦落至此……多么可悲！”
“我听说尼德霍格已经服从于一个古老存在，甚至和背叛者米拉克联手，正奇怪不已……”
“因为尼德霍格是个强硬残暴的家伙，可没我那么好说话……祂怎么会服从于人，甚至与背叛者米拉克联手呢？”
“原来是魔首降临了……”
法芙纳若有所思地说道。
“米拉克又是谁？”
乔治又问道。
“哈哈哈，老爷，您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踏上旅途了啊！——这就是有一头巨龙帮助的好处，可以让您不那么像个傻瓜。”
红龙姬放声大笑。
“至于米拉克，一个背叛者罢了，没什么好说的……他曾是我族的龙祭司，也是初代的龙裔……但他背叛了龙族，吞噬了巨龙的灵魂，以此得到我们的强大力量。”
法芙纳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牙切齿:
“他转信了天外的邪神，带领三位龙祭司出逃，意图颠覆我们的统治……瓦洛克，龙祭司里最忠诚最强大的一位，担负着使命去追击米拉克，并在北方的古城里与背叛者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破坏力之大，撕裂了古城，使其化为海岛……瓦洛克当场杀死了三位龙祭司，而米拉克同样不敌，只能仓皇躲入外神的庇护下。”
“看来他又找到了一个新主子了……尼德霍格也是堕落了，竟然与这个可耻的背叛者联盟。”
法芙纳冷笑着。
“至于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就是召唤魔首，摧毁人类世界……”
“为什么要摧毁世界？这没有任何好处。”
乔治皱着眉道。
“呵呵……我们龙族正是因为你们人类，才会不断地衰弱着……你们人类（阿莱耶）就是世界（盖亚）之癌，难以根除……你们的灵智驱逐着神秘，无论是龙，精灵，矮人……迟早有一天，中庭会失去神秘，我等只能退入[幻梦境]之中。”
法芙纳冷冷道:
“要摧毁的不是我们的世界，而是你们人类的世界……尼德霍格渴望重现龙族的霸权，米拉克目的想必也是不外呼如此……魔首可以带给他们这一切。”
“若想要召唤出魔首的伟力，就需要找到三枚灌注着祂邪恶魔力的戒指……”
“有诗如此说道——”
红龙低沉地用龙语吟诵着:
[莱茵河底，雾魇侏儒窃魔金。]
[是为尼伯龙根的指环。]
[石殿金库，矮人诸侯失神器。]
[是为安德瓦利之宝。]
[辉煌圣城，戴冠人王立誓约。]
[是为所罗门印戒。]
[三戒合一，雷霆以铸至尊戒。]
[暮光西沉，魔君执戒。]
[万骨凋撇，翳影密罗。]
[暮光西沉，魔君执戒。]
[玉座崛起，至高致远。]
[暮光西沉，魔君执戒。]
[众生皆苦，哀哉哭哉。]
[难以宽恕，更甚忘却。]
[若欲染指，先思后行。]
诗句戛然而止，乔治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戒指……有三枚吗？”
他迟疑着说道。
“那是自然……您知道的真不少呢，乔治老爷……”
法芙纳语气婉转，带着讽刺的意味。
这个人类连情况都搞不明白，就傻乎乎地上路了，根本不了解他要面对什么。
我怎么会被这种人打败了？
法芙纳痛心疾首。
“让我猜猜……您应该骑着一匹白马，还是从西方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乔治一惊。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预言里说的那个人！”
法芙纳肆无忌惮地大笑道。
“什么预言？”
乔治抓着法芙纳的肩膀，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是在我等之间悄然流传的密闻……预言将有一个人，骑着白马拿着圣剑，自西方而来……”
红龙姬贴上圣骑士的胸膛，即便是人躯，也不比乔治来的矮。
乔治看着她金色的龙瞳，法芙纳微笑或是狞笑着说道:
“他将以神圣之光粉碎未来的终焉……邪龙将坠落下天际，异端将溺死于野心，那黑暗的魔君将再次被驱逐出世界……”
“而祂们一定会想办法杀掉这个人……”
轻柔的吐气撩拨着乔治的耳垂，她耳语道: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于你的头顶，人类。”
——
——
——
贫瘠的平原上没有泥土或是植被，乌黑的岩石暴露在外，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打，造型各异，远远望去，像是狰狞的怪物。
一座高耸的山脉唐突地立于中央，古旧的建筑残骸围绕着山势建造，依稀能看出昔日的辉煌。
阴沉的乌云笼罩于大地之上，紫色的闪电时不时闪现着劈下。
在那巅峰的破碎宫殿上，盘踞着几道令人胆寒的巨影。
雨水滴在它们的鳞片上，巨龙们围绕着蹲伏。
铁色的巨龙拍打翅膀，在宫殿一端落下，降落时扬起一阵风沙。
[王啊，法芙纳并未接受呼唤而来。]
它用龙语恭敬地对中心的黑龙报告道。
[那个贪婪的肥虫肯定还在抱着它的黄金呼呼大睡！]
在黑龙身侧的银龙激烈地抢答。
[注意你的嘴巴，阿斯裴德。]
另一头红龙低沉地警告道:
[如果不想让它从你刻薄的脑袋上消失的话。]
[不用那么在意你愚蠢的弟弟，洛里斯泰德……我可不害怕你。]
阿斯斐德挑衅地昂起头，身上美丽的银鳞烁烁生辉。
只是它背部一侧的鳞片丑陋地歪曲着，乌黑如炭，像是被火烤了一样。
[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洛里斯泰德危险地低吼，锐利的龙爪伸出。
[够了！！！]
中央的黑龙喝道，气浪从口中爆出，声音之大，把岩石表面的灰尘都震下。
[我召集你们而来，可不是让你们吵架内讧的。]
黑龙威严地训斥道。
在场的巨龙们无不是体长过百米的庞然大物，但在这头黑龙面前，依然矮小得像个孩子。
[尼德霍格王啊，我并非有意冒犯，而是此龙过于恶劣。]
红龙俯下身，致歉道。
银龙也跟着不服气地俯身。
[法芙纳没来就没来吧，反正它也从未出席过我族的会议……见不到我族复兴将是它的遗憾。]
尼德霍格冷冷道:
[现在我们的眼前之事是毁灭人类的国度，重现失落的古老……]
[伏提庚！]
尼德霍格咆哮道:
[你到西方的不列颠去，将岛屿拖入愚昧的神秘中！]
[奥杜因！]
[你到北方去，将那里的人类终结在时间的轮回里！]
[米狄尔！]
[你去到矮人的城市里，以你的深邃吞噬他们！]
被点到名的巨龙纷纷升空，挥动遮盖大地的双翼，各自分散，飞向远方。
顿时，山峰的宫殿空旷了不少。
[我们呢？王，我们又要做什么？]
洛里斯泰德询问道。
[你们的任务是找到三戒，唯有如此，方能召唤魔首……记住，要赶在米拉克之前。]
尼德霍格命令道。
[遵命，王……定会为您带来荣耀。]
铁色的巨龙低下头，与洛里斯泰德一同离去。
现在露天的宫殿里只剩下黑龙尼德霍格和银龙阿斯裴德。
目送着阴云下的龙影，阿斯裴德尊敬地说道:
[王，在临行之前，我有一事要提。]
[什么事？]
黑龙的竖瞳转向银龙。
[是那个预言……虽然并不可信，但我已得密报，人类的教会已经派出了一个骑士，正往中庭里来……我们该如何处置他？]
阿斯裴德观察着尼德霍格的神态，慢慢说道。
[那个可笑的预言？难道你认为一个凡人会对我造成威胁？]
尼德霍格语气冰冷地说道。
[不，当然不会，我强大的王啊……只是凡事都要多加小心，人类虽然弱小，但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银龙谄媚地恭维着。
[哼……那就依你所言，顺手把他解决掉吧……]
尼德霍格咆哮着召唤道:
[加斯曼！]
很快，一头四十多米长，长着大角，四肢粗壮的黑龙从山下飞来，伏倒在地:
[王，有何吩咐？]
[你去到中庭，找到符合预言的人类，把他杀掉……记住，先不要惊动中庭的诸国。]
尼德霍格隆隆地指示道。
[是的，王……我会解决掉那个人类的。]
加斯曼压抑着激动，鼓起龙翼，掠下山脉。
黑色的双足飞龙们卧在山脚的岩石上休憩，蜥蜴般的头部蜷缩着放在膜翼下。
角龙从山顶落下，在飞龙们的头顶急速掠过，呼啸道:
[我的眷属们！随我来——]
[杀了预言之人！]
随着加斯曼的低掠，得令的飞龙们从睡眠中苏醒，兴奋地传叫着，一个接一个升起，跟随角龙的背影飞向彼方的土地。
在阴沉的乌云之下，加斯曼狰狞地咧开嘴，穿过一道道紫色的闪电。
身后是蝠群般密集的飞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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