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尊重法芙纳的个人财产安全，不得随意剥夺，动用……”
乔治坐在一个宝箱上面，手里拿着一张半透明的蓝纸，低声念道。
法芙纳警惕地蹲在不远处，连连点头:
“这是最重要的。”
“这里的财宝应该不算吧。”
圣骑士抬起头，打量着金灿灿的四周。
“当然算！这些是我劳动积累下来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个人财产！”
红龙嚷嚷道。
“人类可不把掠夺作为劳动。”
乔治淡淡道。
“对于我们巨龙而言，这种行为和你们收割农作物一样自然……而且你不是说对财富没有兴趣吗？怎么？现在动心了？”
法芙纳的竖瞳紧紧盯着圣骑士。
“我自己对财宝没有兴趣……但这里的财富足以装备一支军队，让平民们免受饥饿。”
乔治捡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红宝石——这在市场上可以卖出上百金币。
“嗯……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龙病吗？”
红发少女低低地笑道。
“龙病？”
乔治的确不知道。
“那是一种诅咒，会附着在巨龙身边的物品上，人类一旦感染，就会变得贪婪自私……”
法芙纳冷笑道:
“巨龙天性热爱闪耀，人类却是因为利益，后天滋生出了这种低劣的贪婪，根本无法抵抗这份诅咒……而我，乃是龙中的黄金之王……历史上曾有无数的君王将领，因为贪恋我身边的奇宝，而迷失自我……”
法芙纳直起上身，以为自己还是龙躯，骄傲地挺起胸脯。
乔治默默地别过目光，放下宝石:
“无法解除吗？”
“自然能够解除，寻常的诅咒在龙离开几个星期后就会消散……而我的诅咒，需要花上数年的时间才能解除。”
法芙纳得意地说道，过了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嘴巴还微微张在那里。
“是吗……那就几年后再来拿吧……”
乔治继续读着契约。
“等等，那是我的财产，第一条已经写了！”
红龙姬气冲冲地吼道:
“还是你要修改这一条内容！我是不会让……”
法芙纳正打算顺手吼出不会让路的，但想了想，还是从心地止住了。
“我没有这种想法，事实上，我很欣赏第一条，我也会给你定期发薪酬的。”
乔治语气淡然，回答道。
“真的？会是宝石吗？”
法芙纳面露喜色，问道。
过了会她才反应过来，法芙纳板着脸，怒道:
“那为什么要拿我的财宝！”
“那些是你的战利品吗？”
乔治突然问道。
法芙纳尾巴翘起:
“当然是我的！看来你理解了一点龙的思维，圣骑士。”
“而我现在是不是打败了你？”
乔治又问道。
法芙纳歪着头，不明所以: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签订契约。”
什么笨蛋。
红龙心中嘲笑道。
“所以这些是我的战利品了。”
乔治陈述道。
“啊，你学的不错——不对，那是我的，我的！”
法芙纳点点头，然后又怒吼道。
“但以你的思维，这些已经属于我了……建立在你灵魂之上的契约也会认可这一点。”
乔治说道。
“等等，等等——”
法芙纳尾巴垂下，焦急地劝阻道:
“我要重新修改契约！我要重新修改契约！”
“根据这份契约，你只有撰写的权利，没有修改的权利……除非是我提出来……而我对此很满意。”
乔治残酷地说道。
“不！”
法芙纳惨叫出声，在金堆上翻滚嚎叫。
她趴在金子上，憎恨地盯着乔治，嘴里小声地碎碎念:
[贪婪的人类小虫！卑鄙，无耻！抢走了我的灵魂，还想夺取我的财富！]
“你在说什么？”
乔治问道。
“什么都没有……该死……我的意思是，很不错，很公平。”
法芙纳高声回答道，中间忍不住低骂了一句。
“嗯？是吗。”
乔治也没有多问，继续看着契约。
法芙纳捂着肩头，痛苦地咧嘴。
那道剑伤仍未愈合，血液已经干涸，但伤口依然在灼热地折磨着她。
这该死的剑，究竟是什么来头？
“……法芙纳不得以主观目的伤害乔治……乔治可以命令法芙纳，但不能出于恶意和高危……”
乔治一条一条地念下去，举手道:
“这里，我觉得要改一下。”
“哦，哪里还需要改进？”
法芙纳暗骂道:
这该死的圣骑士，竟然还想得寸进尺？
“把乔治可以命令法芙纳这一条改了。”
圣骑士抚着下巴，道:
“改成法芙纳在没有命令下，不得伤害无辜人类。”
“嗯？就这？先前的那条呢？”
红龙姬卧在金丘上，疑惑地抬起身。
“先前那条不需要了……那就再加一条法芙纳需要完成侍从分内的工作好了。”
乔治平静道:
“我不会命令你做多余的事情，我说过，我只需要一位解决杂务的侍从。”
“哦哦哦，何等仁慈，何等善良！”
法芙纳闻言，赶快开始修改条约，生怕他反悔。
没想到还有这种傻子，法芙纳还以为他有更过分的要求呢。
她一边改着，嘴上一边拍马屁。
乔治再三检查了契约，确认完整后，用匕首划破大拇指，将血指纹盖在了上面。
法芙纳只感觉自己的精神突然被一条锁链束缚住了，广阔的世界骤然缩小。
再见了，我的自由。
少女伤感着。
“这样就完成了？”
乔治还是第一次签这种契约，不确定地问道。
“啊，当然，您大可以在自己的精神里感知……想必一定会注意到不同……”
在脱离生命之危后，法芙纳明显变得大胆嚣张了，她手脚并用，围着圣骑士绕圈。
华丽的金色竖瞳不断转动，少女攀着男人的肩膀紧贴着附上，艳丽的脸庞在耳侧低语:
“……我的主人。”
长尾缠绕上乔治的小腿，法芙纳伸出蛇信子一般的舌头，轻轻舔过他的脸颊。
“离我远一点。”
乔治皱着眉头，把法芙纳推开。
红龙姬浅笑着后退:
“你害羞了？我的主人。”
“不是害羞，在被做出这种举动时，无论是谁都会作出相同的反应。”
乔治站起身来，铠甲叮当作响。
他低垂眼睛，解下身上的披风，抛给法芙纳:
“穿上它。”
少女好奇地在披风上闻着:
“啊，就是这件披风……能够抵挡我的龙焰……这是一件稀有的宝物……只是缺少宝石的点缀。”
她抬起头，笑道:
“您是送给我吗？主人。”
“只是暂时给你穿一下，等到外面，再给你买衣服。”
乔治回答道。
“哦……衣物对我而言只是累赘，我的鳞片就是最好的防护……主人。”
法芙纳歪歪头，火红的长发垂落。
“衣物对人类而言并不只是为了防护，我想这种常识你应该知道吧。”
乔治整理装备，带好长剑:
“我需要的是一个女仆，而不是一头龙。”
法芙纳把披风系在身上，宽大的斗篷笼罩住她的身躯和长角，只是一条长尾不安分地钻出去甩动。
乔治看着她穿斗篷，眉头皱起:
“你不能把那些剩余的特征隐藏起来吗？这样到外面会被发现的，我不希望暴露。”
“放心主人，我已经施加了改变认知的魔法……那些凡人可看不到这些，即便是法力高深的魔法师也难以看穿。”
虽然穿上了衣服，但法芙纳还是习惯趴在地面上。
“为什么我还能看见？”
乔治问道。
“因为您是我的主人！我的魔法当然对你无效。”
法芙纳失去了耐心，没好气地回答道。
“是吗……还真是神奇，龙的魔法，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呢。”
乔治也是不恼，只是赞叹道。
“那是当然！比起你们人类低劣的运用方式，我们可是呼吸一般自然地操纵！”
红龙姬得意地昂头，尾巴快活地摆动。
“在更古老的过去，我们能做到的事情远超你们的想象……不是现在这些无聊的障眼法，而是足以移动山脉，填平海洋，阻断江流，摧毁森林的伟力！”
法芙纳自吹自擂着。
“那时候，人类还只是作为奴隶受到我们的支配，大气里充满着魔力……我们在北方的荒原上建立了宏伟的城市，教会人类最初的祭祀……”
“而这些，现在都已经没了，我的主人……消失了，不见了，成为历史了。”
红龙姬平淡地说道。
“你不用叫我主人，态度不必那么恭敬……你不是我的奴隶，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圣骑士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
“正如你不能伤害我，我也不能伤害你……你我并无贵贱之分。”
“哦，那么我应该叫您什么？”
法芙纳扭动着脖颈，低语道。
这个伪善的圣骑士。
“大人？阁下？……老爷？”
红龙姬带着媚笑:
“我想老爷不错……乔治老爷，乔治老爷……多么顺口，也合乎身份。”
“那就这个吧……”
乔治懒得在这方面多纠缠，敷衍地回答道。
“法芙纳啊，我且再次询问你一个问题……”
“你可曾见到过[印戒]？”
圣骑士问道。
“老爷，我并没有撒谎……我从未见到这等宝物，若是它在我的手里，我又何至于此？”
法芙纳说道。
“但我知道一些有关它的消息……”
“告诉我。”
乔治催促道。
“不要那么心急，老爷……您先回答我的问题……”
红龙姬卖了个关子。
“什么问题？”
“您手里的剑，究竟是什么？”
法芙纳的龙眼盯着乔治腰间的长剑，急切地问道。
她遍识天下的宝物，却一时间没看出来那把剑的名讳。
“这把剑吗？”
乔治竟然直接把长剑从鞘里抽出，耀眼的白光瞬间涌出，填满了整个宫殿。
“不不！不要把它拿出来！——”
法芙纳像是受惊的猫，瞬间炸起，一个后跳躲在财宝堆后面，瑟瑟发抖。
那道光让黄金之王都感受到痛苦与灼烧。
哦，原来是她肩头的伤口在痛。
法芙纳虽然怕的很，可还是禁不住探出个头，畏畏缩缩地盯着长剑。
透过无变的白光，她在剑身上见到了一道古老的字符，扭动着，像是要钻进她的脑海。
[天堂之光，亦断破苍穹……]
法芙纳下意识地用龙语读出了含义。
「铁王圣剑，陨铸星辰——」
白光中隐隐有悠扬的吟唱声伴随着传来。
她表情专注，喃喃道:
[凡执剑者，必以龙血沐浴魂灵……]
「冷灰难葬，沸血燃魄——」
法芙纳的黄金龙瞳颤动着，读出最后一句话:
[唯以天辉，击坠末日。]
「啊——引来方向！」
吟唱声骤然齐鸣，高呼:
「阿斯卡隆——请为众生指引永恒的荣耀！」
「且看，阿斯卡隆，至高之剑！！——」
乔治唰地收剑，炽光隐匿入鞘，消失的无影无踪，宝库恢复幽暗，吟唱声也随之散去。
“这是，这是——”
法芙纳尖厉地嘶吼:
“传说中击穿巴哈姆特鳞片，染上神血的圣剑！”
“不知是谁，又是以何物所铸造出的巨龙杀手！”
“它曾斩落九十九头巨龙的首级，早已在历史里蒙尘失落。”
法芙纳颤抖:
“在世间万物里，唯有这把剑，我绝不愿意将它收入我无尽的宝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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