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下雪了。
吴德走在牛的前面，一手牵着牛，一手举着一盏被捆在树枝油灯。他在雪地里一边杵着树枝当拐杖，一边用树枝上的灯勉强的在大雪中寻找前进的路，还要牵着拉着雪橇的海兰高蹄牛，倒是非常像个巡礼的苦行僧。似乎有些犹豫，吴德扭过头来，问向坐在雪橇上的布明斯通。
“主席，我们没有走错吧？”
现在没什么风，但是夜空中飘着鹅毛大雪，不管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脚印，很快就会被成群的雪花再次遮蔽，这也导致了从安全屋追到现在，除了在有些树木的下面，吴德和布明斯通几乎没有看到过任何汉沃金车队的踪迹。从白天追到夜里还没有任何要追上的征兆，吴德的信心开始有了一点动摇。
[准没他娘的错，你还要问几遍？]布明斯通用鞭子敲打着座位[而且你问了有什么意义吗？我问你要不要停下来过夜，你又不愿意。]
从黄昏开始，吴德过一会就会问一次布明斯通路有没有走对，一开始布明斯通还会耐心的告诉吴德自己认得路，绝对不会有错，但很快布明斯通就被问烦了，于是要求原地扎营，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出发，结果吴德还是不同意，最后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不过，吴德也是知道现在自己的话有点多，离自己从戴克赛斯出发已经一个月有余，越临近最后关头就越紧张其实很正常的事。为了饶表歉意，吴德从入了夜开始就一直自己牵着牛走，在之前，布明斯通从来不会同意在晚上前进。因为随着太阳的西沉，温度会下降的非常厉害，而且如果像今晚这样还飘着雪，连月亮都罢工了的话，别说认路，下一脚就有可能踩进什么窟窿里。这也是现在吴德不得不自己打着灯，走在牛前面的原因。
[你的脚趾头还有知觉吗？]
布明斯通看着吴德在雪地里走的越来越艰难，有些关切的问他。吴德这次终于停下了步子，筋疲力尽地回头看着布明斯通说。
“老实说，主席，我都不知道我的腿在哪儿。”
[得，你上来烤烤炉子吧，换我来。]
布明斯通从雪橇上站起来，看着吴德一步又一步缓慢的走到雪橇旁边，一把把吴德拉到了雪橇上，接过了他手里的灯。然后自己跳到雪地里，迈步到车前去牵起牛来。
[不是我说，吴，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上一夜。这样法的走，就算我们能活到明天，到时候也甭想继续前进了，得不偿失。我们得定个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就扎营休息。]
“啊，是这样。”吴德把手脚都靠在炉子上取暖“汉沃金的车队肯定不会像我们这样在晚上赶路吧。”
[那当然了，这几天没下暴风雪就不错了，我估摸着这几天暴风雪全在新生谷那边，现在有可能已经开始封山了。万一暴风雪到这儿来，这大晚上的，我们可就无处可逃了。]
“好啊，满打满算汉沃金的车队从安全屋出发的时间比我们早了半天，那我们只要在晚上比他们多赶一个半天，不就追上了么。”
[去你妈的]听了吴德的话，布明斯通突然回过头来[你觉得咱们晚上能跑的和别人车队白天一样快？]
“你干嘛这么生气，主席，我们就快到了啊！”吴德咋舌道“实在不行你上来吧，还是我来赶车。”
[滚犊子，越是到最后越容易翻车，你小子要是死了，我的自由可咋整，你还是安心坐着吧。]布明斯通用力地拉了一下牛绳，想要提起速度 [不过我可告诉你，一会要是起了大风，我们必须得找个地方扎营，我还没到不自由就去死的地步。]
“嗯，感谢你主席！”
吴德的语气中带了一点高昂，烤着炉子的双手时不时的搓着，想让自己的四肢尽快的暖和起来。吴德暗暗决定，只要晚上不起大风，就不到地方不罢休。
雪花飘的越来越畅快，没有月光的照耀，吴德背对着布明斯通，意识开始渐渐的模糊。如果没有面前的火炉，吴德这一觉睡下去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还好炉子加毯子的组合足够温暖，吴德的头一点一点的，逐渐步入现实和梦境的边缘。
人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对时间的概念就会变得特别模糊，有的时候睡了几分钟，却感觉现实里过去了几个小时。有的时候睡了几个小时，反而却觉得自己才刚刚躺下。火炉的温暖和身边的冷气让吴德的睡眠相当之艰难，而且，自己这样恍惚了多久了？布明斯通会不会悄悄地扎了营，放弃了继续前进？那可不行，马上就到了最后的关头了，怎么能休息！
哦，还有，如果真的见到了艾莉谢尔，要说点什么比较好？分别了挺长时间了，但还不到见了面就叙旧的程度吧？还是说要谈谈她的身世，把朗利想传达的事告诉她？不对，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呃，不然就聊聊接下来要去哪儿？也不行，艾莉谢尔现在身上好像还有婚约来着吧……唔，都不行。
要是在谈生意的话，话题要多少有多少，可就是现在，吴德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自己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脑袋没什么思考能力。要是这样的话，今天晚上就地扎营也不错，毕竟自己好像还没准备好呢。
一个想法，又一个想法，一段模糊的时间，又一段模糊的时间。吴德干脆放弃了思考：赶紧沉睡吧，这样下去连体力都恢复不了。
[吴！前面的林子有人！]
“哪儿呢！?”
吴德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布明斯通被吴德这一下吓了个激灵，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从睡梦中唤醒的人。吴德的肩膀和头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他抖了抖身子，看向雪橇的前方。这个时候雪稍微小了一点，月亮小气的分享了一些光亮，让前面不远处的树林变得清晰可见。而最吸引人的，就是那片林子中斑驳的灯影和跳动的篝火——那么多的亮光，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人，而在这个时候，能有那么多人的队伍，就绝对是汉沃金的车队。
“我看见了！”吴德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我确实看见了！”
[真他妈的好啊，我们赶上他们了！吴，哎，你要干什么！]
布明斯通回头看向吴德，本来布明斯通是想和吴德来点口头上的庆祝，结果吴德直接就从雪橇上跳了下来。
[喂，你要干什么！]
“你拉着车！主席！”吴德跳到雪地里，立刻开始迈着大步向树林跋涉“我先去看看！”
[有这个必要吗！你小心点！灯！]
“不用了！我马上就到！”
吴德摆了摆手拒绝了布明斯通的提灯，趟着雪冲向林地，布明斯通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吴德像个兔子一样手脚并用的在雪地里前进，好家伙，这可不像个刚刚还在睡觉的人。
吴德现在的速度，想必已经破了他开始高原行之后的记录。吴德越靠近林地，路上的积雪就越浅，他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那些灯影也越来越近，吴德能看到有不少人在里面围着篝火取暖，而且林地里有很多的帐篷，每个帐篷门口也都挂着一盏灯。绝对是汉沃金的队伍，不可能有错！
“艾莉谢尔！！！”
吴德冲进林地里，立刻摘下了大衣的帽子，用尽全力喊了起来。
这一下子，正在林子里烤火的人们都站了起来，看向吴德这位不速之客。有的人甚至把手放在了腰间的短剑上，毕竟在这些人看来，吴德就算不是坏人，也得是个精神病。
不过吴德可没空去关心那些人的想法，他一边在众多的帐篷中穿行，一边继续大喊着。
“艾莉谢尔！”
很多帐篷都打开了门户，人们探出头来，想看看究竟是谁在外面大吵大闹。
“艾莉谢尔！斯凯博德！怀特苏格！”
有些人开始从帐篷里走出来，提起挂在帐篷门口的灯，面带疑虑的看着吴德。
“砂糖女爵！艾莉谢尔！艾什莉！”
许多守在篝火旁的人纷纷拔出腰间的短剑，快步地走向吴德，要这么一个外国人在汉沃金车队的营地里放肆，必须得给他点苦头吃才行。
“艾莉谢尔！！！”
吴德这一嗓子下去直接破了音，从换了布明斯通拉车之后，吴德一口水也没有喝过，都喊了这么多声了，也还是没点动静。帐篷里估计有很多睡觉的人都被喊起来了，如果艾莉谢尔在这里的话，总不能听不见吧。
“艾……”
[喊什么喊！]
艾莉谢尔用更大的声音训斥起吴德来。
那绝对是艾莉谢尔的声音，有的时候人或许会忘掉别人的脸是什么样子的，但绝对不会忘掉别人的声音，那绝对是艾莉谢尔。
吴德回过头去。
艾莉谢尔缓缓地从一座帐篷里走了出来，她并没有穿着通用风格的服饰，而是着了一身的典型福路德尔衣装。白色的丝绸连衣裙缀以金色的花纹，上身和下身分别套着同样风格的开襟外套和外裙，同时为了保暖，她还披着一件毛绒绒的兽裘大衣，粉色的长发扎成了两条长麻花辫放在胸前。看到这样的艾莉谢尔，吴德一瞬间屏住了呼吸——眼前的这个美人，还是和自己在破船上摸爬滚打了几个月的那个丫头吗？
吴德看的有些呆滞，不过当其他人的脚步都因为这两个人而停下来的时候，吴德却又一步一步地走向艾莉谢尔。
坏了，自己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吴德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准备好，于是突然就那样驻足不前了，他就那样看着艾莉谢尔，而艾莉谢尔也就那样看着吴德。
整个林地此时都陷入了寂静，偶尔有些狡猾的雪花穿过针叶，打到艾莉谢尔的头发上，月亮这个时候仿佛也觉得该给两个人一点面子，于是也毫不吝啬的倾泄起月光来。林地，雪花，月光，此时此刻这里就像个舞台，但舞台上的两位主角却像在演默剧一般，一个字儿都讲不出来。
缓缓飘落的雪花告诉着在场的所有人，时间并没有静止。吴德意识到自己必须说点什么，自己费劲了力气才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先让艾莉谢尔开口。想不起来怎么说就别再想了呗，既然彼此都算是商人，那就用商人的谈话之道来解决问题吧。
“艾莉谢尔·斯凯博德·怀特苏格·达·索罗兰女爵士，我想诚挚地，和您谈谈我与您之间的债务问题。”
吴德伸手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封卷轴。那是艾莉谢尔在新甜城买下他债权的时候签署的买卖合同。
[……哦。]艾莉谢尔仰了一下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然后又点了点头。[嗯，你是欠了我一笔钱来着。]
“七百三十五枚福路德尔金币，女爵士，哦对了，严格来说现在我现在应该是欠您八百三十五枚福路德尔金币来着。”
[不少哇。]艾莉谢尔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呢？我记得我们在戴克赛斯道过别了。现在你跑了这么远来找我谈债务的事，是能还上钱了是呗？]
“我想先和您确认一下买卖合同上的细节。”吴德解开卷轴上的绳子，双手抻平了那张羊皮纸。“请看，合同上有写着禁止您再次转卖我的债权的协议，对吧。”
[嗯，是这样，你担心我把你卖了？]
“没有没有，我知道您是个讲信用的人，而我，受女爵士的影响，也决心做一个讲信用的人。除了合同上的一些细节，我们还谈过一些别的，没有写在这上面的东西，不是吗？”
听到吴德提起没有写在合同上的东西，艾莉谢尔用手扶起了下巴，低下了头。
[嗯——是那个吧。]
“七百三十五枚，不，八百三十五枚福路德尔金币，没有还款期限，但是必须要还，到天涯海角也要还。我们是这么约定的，对吧。”
[是的，吴先生。]
天涯海角，听到这个词，艾莉谢尔一瞬间显得拘谨起来。她的双手十指相交，在胸前细微的摆动着，眼睛不自主的看向了周围的人们——而周围的人们，却都在盯着自己。
[你……还记得挺清楚嘛。]
“当然，商人嘛，锱铢必较，不管是别人欠自己的，还是自己欠别人的。”
吴德把手里的纸张由卷成卷轴，用红色的绳子捆起来，打好了结握在手里，又向着艾莉谢尔走了起来。
“女爵士，可惜的是我的才能有限，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八百三十五枚金币。”吴德慢慢地摇着头，就想在演话剧那样，摊开了双手用高昂的语气说着“但是女爵士您有这份才能，我发现只要在您的身边，您的光辉就能照耀着我，那样的话，区区八百多枚金币，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吴德走到艾莉谢尔面前，停下了步子，右手放在心口，左手把卷轴呈向艾莉谢尔，微微地低下了身子。
“请宽恕没有这份才能的我吧，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拿回我的债权合同，让我继续跟随您，为您献上财富。”吴德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您不同意的话，就请在这份合同上签署放弃债权的签名吧，因为没有您，我是无论如何也践行不了这份有八百三十五枚金币之重的承诺的。”
艾莉谢尔看着低下身子的吴德，没有过多的犹豫，她伸出手接过了吴德手里的卷轴。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艾莉谢尔双手轻轻地握着卷轴，脸上露出了微笑[毕竟没有咱在话，你也就是个要卖船还债的落魄商人而已。]
“所以，敢问砂糖女爵，您的意思是？”
[看在你的诚意上，本爵士准了！]艾莉谢尔拍了拍手里的卷轴[起来吧，吴。]
吴德微笑着站起身来，这次，他直接叫出了艾莉谢尔的名字。
“那什么，艾莉谢尔……”
[嗯？怎么了？]
艾莉谢尔欢欣地把卷轴插在她的腰带里，就好像那份债权买卖合同和她的铳一样宝贵。
“不意思意思吗？”吴德朝着艾莉谢尔摊开双手，在路上的时候，吴德其实不止想过一次了“不给我来个重逢的拥抱吗？”
[哈？]艾莉谢尔的脑袋向后缩了一下，露出了一丝鄙夷的表情[你这是什么话啊。]
“你突然就跑了，把我撂那儿，我费劲千辛万苦的来找你，你不得意思意思？”
[哎呀，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艾莉谢尔看着吴德摊开的手[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也不是不行啦，我就勉强——]
艾莉谢尔一边说着，一边也向着吴德迈出一步，她的手先放在吴德的胸口上，紧接着，艾莉谢尔的动作就停滞了。
[这个是……]
艾莉谢尔的手开始在吴德胸口的口袋上翻找起什么来，吴德低头看了艾莉谢尔一眼，随后，艾莉谢尔就从吴德胸口的口袋里翻出来了一条项链。
那是前一阵子和那对来新生谷探索天际教堂的小夫妻告别时，玛瑞伊娜送给自己的项链，说是当做护身符，顺便也能当做抵押，于是吴德就顺手把这条项链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万万没想到的是，到了这个时候，项链竟然被艾莉谢尔翻了出来。
[这个……是什么？]
艾莉谢尔的声音一下子就冷淡起来，她抬起头来看着吴德，眼睛里带着的是马上就要燃起的怒火。
[这、个、是、什、么！]
艾莉谢尔大声的质问起吴德来，声音简直比吴德刚才在呼唤艾莉谢尔时还要大声，吴德当场打了个哆嗦，然后立刻摆着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这个，这个啊，这个是在路上碰到的人送我的，我们帮了他们一个忙，就送给我了，真的。”
[女的吧？女的吧！]艾莉谢尔伸手揪住了吴德的衣领，狠狠的扯向了她[你不会说是男人送了你一条这样的项链吧？]
“呃，是女的，但是你听我说，她是……”
[我就知道！]
没等吴德解释完，艾莉谢尔立刻用力双手推了吴德的胸口一把，本来林地里的路就崎岖不平，艾莉谢尔这一下子直接就把吴德推倒了在了雪地上。
“我靠！等等，你听我解释！”
[还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艾莉谢尔直接骑到了吴德身上，继续揪着吴德的衣领，几乎都要把吴德的上半身提了起来，同时艾莉谢尔俯下身子，闻起了吴德衣领上的味道，之后立刻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味儿！]
“烟熏大衣啊，烟熏的，防止生虫的！”
吴德赶紧解释起自己身上这股烟熏味的由来，结果这一句不偏不倚，正中艾莉谢尔的雷区。
[噢！还知道用这种东西来遮味道了，是不是！]
“我不是啊，我没有！”
吴德直接央求起来，可艾莉谢尔根本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她恶狠狠的松开了吴德的衣领子，随后开始卷自己的袖子。
[你这个！]
艾莉谢尔一拳打向吴德的脑袋，吴德这下子只能一边求饶一边用双臂护住脑袋了。
[没良心的！]
又一拳下去，艾莉谢尔开始左右开弓。
[还跟我！装可怜！你这个！狗东西！]
一拳，又一拳，周围的人们全部都看呆了，谁都看得出来艾莉谢尔现在是在来真的。
“哎哟哟哟哟！别打了，我没，人家已经结婚了！”
[啊？结婚的你都下手了！？我……我……靠！]
艾莉谢尔这次的一拳来的尤其猛烈，吴德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艾莉谢尔的斯提尔血统在发挥着力量，这自己要是不护着脸，兴许一顿下来自己的牙得少上好几个。
[精神！变态！有病！]
艾莉谢尔一拳一个口号，打的简直不亦乐乎。
[有病！有病！]
又给了吴德几拳，艾莉谢尔的拳速开始缓慢下来，看样子是累了。
[你有病吧！]
艾莉谢尔大口喘着气，冲地上的吴德大吼了一声，终于放下了自己的拳头，这下子围观的人们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纷纷的开始鼓起掌来。
“打、打够了吗？”
吴德从双臂的缝隙中偷窥着艾莉谢尔涨红的脸，小心翼翼地问她。
[还没有！先……先歇歇……呼……]
“那？我先说？”
[你……！]
“听我说！送我项链的这个人确实是个女的也确实结了婚但是她是和她丈夫一起来的两个人在雪地里碰上了事故所以丢了物资所以我就把东西分给了他们一部分临走的时候那个女的就给了我这样一条项链当护身符祝我早点找到你不信的话等到他们到了内陆就会把买我物资欠的钱打到你的账上我说的全部都是实话！实话！”
[哈？]
“真的是实话，我找了人一路帮我上来的，他可以当证人！”
[哈……]艾莉谢尔喘着气，脸上的怒红褪去了很多，她手里还攥着那个项链，又看了一眼之后，艾莉谢尔把项链丢到了吴德的脸上[我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你。]
“拜托，这种事我可不敢骗你。”吴德摊开双手，解除了保护“你要是还不信就打吧，打到你信我为止。”
[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挑衅我我可就真的打你了！]
“我的天，刚才那么多拳还不是来真的吗！女爵爷哎，给咱留条活路行不行！”吴德双手撑着雪地，直起上半身来，直直地盯着艾莉谢尔的粉色的眼睛“说真的，你干嘛这么生气。按理来说，我只是欠你的钱吧。”
[……你！]
吴德这一句问出来，艾莉谢尔的脸腾地一下又红了——当然这次不是因为生气。
“我只不过是接受了一个女性送的东西而已，你这是……在吃醋吗？”
[我……我我我我，我没有！我没有啊，我有吗？我没有啊。]
场面上的优势立刻转变过来，不同于吴德在抓到机会时说话没有标点符号的风驰电掣，艾莉谢尔反而是语无伦次起来。
“听我说，艾莉谢尔。”吴德把项链从自己的身上拿开放到一边，按住了艾莉谢尔的双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为了一纸债权就会晃晃悠悠地跑到这里来找你的人。”
“从新甜城碰到你开始，现在过去也没有几个月，我发现我的脑袋开始不灵光了，我开始意气用事，开始脑子一热就决定要去做什么事，相信某些人。就像来找你一样，我竟然没有任何的思想斗争竟然就决定了要来找你，我现在真的就像一颗糖渍的覆盆子，没有什么果实能比糖渍的更甜美，当然也没有什么果实在糖渍之后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艾莉谢尔，我觉得我现在离不开你。”
吴德深吸了一口气，而艾莉谢尔也屏住了呼吸。
“艾莉谢尔，我喜欢你。”
[哎！？哎！？？]艾莉谢尔立刻从吴德的手心里把自己的手拽了回来，双手揉搓着自己滚烫滚烫的脸。[你，你说什么？哈？]
“你听见了吧，别忘了商谈的时候不要总是重复同一句话，没什么用处的。”吴德按住艾莉谢尔的肩膀，“该用实际行动践行承诺或者什么的时候，就得像这样。”
吴德把艾莉谢尔按到自己的怀里。
“所以我不会说第二遍的，我也是要面子的人。”
这次，艾莉谢尔没有再把吴德推开或者给上她几拳。之前艾莉谢尔也和吴德拥抱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她的双肩抖的厉害，不是因为汉沃金的冰天雪地，而是因为吴德的热切的心意。
艾莉谢尔也没有再犹豫下去，最终，她的双手从胸前慢慢的缠绕到吴德的背后，脑袋深深地埋在吴德的胸前，轻轻地说了一句。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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