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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决裂

第十八章 决裂

发生这一切时,毫无疑问,皇帝是最先感知到的。

剑停留在佩特拉颈肩原本所在的位置旁,久久没能放下。

“走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和他讲不通的。”

距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佩特拉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便听到了上面的话。说出这句话的主人也不难猜,毕竟出了那标志性的声音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有如此身手。

亚德里亚,或者埃莉诺。

“可是......”

被抱在怀里的佩特拉还想反驳,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希德的声音。

“全军进攻!杀光这些叛徒!”

皇帝此刻将剑举向天空,那些原本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的帝国士兵们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同样高举着武器冲向了混乱不堪,阵型松散,失去指挥的魔导师团。

“再犹豫,就来不及了。”埃莉诺说。

战火遮蔽的天空映入佩特拉的眼帘,无论她抱有怎样的信念,都无法撼动这一现实。此刻的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将冰冷的盾牌和长剑紧紧握住。她像是在等待回应一般疯狂的祈祷着向着不知名的伟大力量祈祷着,希望能得到回应。可是这一切终究不会如她所愿,当希德转过身来将剑指向两人所在的地方时,当帝国士兵的刀刃触及魔法师脆弱的法袍时,她还没能等来奇迹。于是她像是要迎来死亡一般的闭上了眼。

“撤退!”

——

在弗德罗,反抗军正在清理冲突留下的痕迹。

佩特拉,米歇尔,艾米利亚,三股人在达成共识后便一同前往交战地寻找希德的踪迹。他们在半路上就发现了基诺的阴谋,于是兵分两路。一边,埃莉诺和希尔伯特带着从从城中偷偷运出的公爵等人前往战场阻止基诺;另一边,反抗军在米歇尔,依琪,贝尔,赛雷斯等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对弗德罗残留的,忠于基诺的守军的缴械。

弗德罗原本并无意与帝国相争,只是在基诺的煽动下,那些年轻的法师们才聚集在了一起。

因此,在反抗军进城后,除去极少数和基诺一样心怀鬼胎的人,绝大多数弗德罗人的表现还算是平静。但是也绝对称不上是欢迎。

对他们来说,频繁交替的“城主”已经让他们感到厌烦。现在的弗德罗人只想安静地等待温暖的夏天的到来。

“反抗军已经完成了对整个公爵领的控制。但是如果要驻军的话,恐怕没有多余的兵力。”

在军事会议上,尤利乌斯如是说道。

在他们原本的预期下,弗德罗将在皇帝到来后交还给帝国重新掌控,而反抗军则会投入前线与“黄金”对抗。然而,从佩特拉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们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皇帝拒绝与弗德罗和解,最大的问题是,他要杀了基诺。

尽管现在这个三流法师已经被整个弗德罗所放弃,但是他能在弗德罗得势,曾经的党羽不计其数。相当多的法师都曾在他的诱导下,在宣誓讨伐帝国的誓言书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那份名单现在还带在基诺的身上。如果皇帝执意诛杀基诺,恐怕那个毫无底线的法师会将其他人也供出去。到时候,即使皇帝无意追究,那些法师在看到基诺惨死的样子后,恐怕也会在恐惧的驱使下,做出些不明智的举动。

“这还是在陛下无意追究的情况下。”尤利乌斯补充道,“我无意冒犯,但是陛下是那位‘红皇后’的孩子,最坏的情况我们也要考虑进来。”

反抗军本来就对皇室存有戒心,他们是为了一同对抗沙维尔才从帝都赶来的。现在,皇帝强硬的态度实在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没有任何人愿意看到曾经帝都广场的血案在弗德罗重演。

听完尤利乌斯的话,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也没有人提出其他议案。整个会议的气氛就此沉默了下来,除了哈罗德以外,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要我说,陛下还是太年轻了。”坐下后,尤利乌斯忍不住小声对一旁的斯洛特说,“身为君王,怎么能如此意气用事?”

“谁知道。也许你我只是置身事外而已。”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也许轮到我们,你我也未必能保持冷静。”

“是吗?”

“是吧。”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

是艾米利亚,她因为担心哥哥,在弗德罗局势稳定后第一时间就孤身一人赶向了战斗的方向。尽管最后迟了些以至于没见到希德,但是还是为掩护魔法师们撤退做出了贡献。现在她回来了,意味着被基诺带离弗德罗的法师也回来了。

禁闭的大门现在打开了。年轻的法师们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互相搀扶地回到了自己的家。被白龙摧残过的街道上,满是迎接的亲人。

已经生出白发的母亲一眼就在一群人中认出了自己的孩子,于是便跌跌撞撞地分开人群向他跑去。儿子脸上缠着被染红的绷带,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尽管如此还是被母亲认出来后,他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而搀扶他的战友则放心地停下脚步,等待母亲来拥抱他的儿子。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人。很快,他焦急的眉宇舒展开来,开始向一个躲在街边废墟后面探出头来东张西望的小女孩挥手。女孩看见后,高兴地向他跑来,扑在了他还有伤口隐隐作痛的身上。但是他并不觉得疼,相反,能再次看见活蹦乱跳的妹妹让他感到无比的幸福。

“希尔伯特!”

沉默的军事会议被欢迎会取代。人们暂时抛下了对未来的忧虑,沉浸在了眼见重逢的喜悦中。

“干什么你?”刚回来的魔法师一脸嫌弃的要把依琪从自己身上推开,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不是早都告诉你没事吗。”

“让依琪好好看看!”

“你你你干什么!”

相较之下,尤利乌斯和艾米利亚就显得收敛了许多。

“殿下,没事吧?”

“嗯,只是......”

“是陛下的事吗?”

“是。”

“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等看了。”

艾米利亚坐在尤利旁边后,两人的手不自觉地牵到了一起。斯洛特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离开。

“你看看别人,你再看看你。”

另一边,埃莉诺对独自一人隐藏在角落阴影里的米歇尔说。

“我怎么了嘛。”

“你说呢?你再好好想想。”

“拜托,我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伤到你。”米歇尔笑着说,一边将环抱在胸前的手伸出一只摊开,做出无奈的样子。

“诶,是吗?”埃莉诺也露出一副笑容。

“是的。”

“那最好是这样。”

“你眼神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听好了,你自己说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许来救我。”

“你在说什么啊?”

“嘻嘻。”

埃莉诺笑着逃开了米歇尔伸过来的手,还不忘回头做一个鬼脸。

这样俏皮的埃莉诺,米歇尔已经很久没见过了。看着旁边欢快交谈的人群,他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孤独地坐在王座上守卫宝藏的巨龙,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乐,有悲欢离合,有值得重视的东西和前进的动力。

——

“莱昂的部队全灭了。”

加文在戈塔品读着前线的战报。

“战士们奋勇抵抗,最终却因为法师的背叛而战败。殊死抵抗后,全灭。”

“有意思。”加文说。

在他的情报中,这些士兵在莱昂死后,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溃不成军。根本没有投入战斗就四散而逃了。

尽管称不上精锐,这些士兵也已经是艾德蒙领武装到牙齿的劲旅了,他们面对那位皇帝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个事实,不禁让加文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他之前不太看重的年轻人了。

下一步,那位皇帝就该来到戈塔了吧,到时候,我又该如何回应?

“联系那位大人。”加文放下手中的文件和茶杯,对自己的传令兵说。

“是。”

然而,传令兵找遍了整个戈塔,也没找到那位大人——弗朗索瓦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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