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的夜静悄悄,除了还在劳动的兽人和他们的监工,领民都沉浸在梦乡中。
耶洛伯爵也一样。他此时正酣睡在公爵府的政务厅,双手怀抱在胸前,紧紧地抱着象征着露易丝领无上权力与尊荣的公爵之剑。
这是他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每当父亲、兄长目中无人地践踏他的尊严时,他都在渴望这把剑的力量。现在他终于得到了。虽然名义上是暂时的,但是他要用尽一切办法把这变成永恒的。
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让塔西娅消失。如果塔西娅死了,耶洛就是最顺位的继承人。再加上自己的胞弟早已臣服,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差池。
但是他不能直接杀了塔西娅,或者说,他还要无比用心的保护塔西娅。一旦塔西娅死于非命,他就算是有一万张嘴也洗脱不了嫌疑。耶洛不想当枭雄,他要名正言顺的拥有这把剑。
也就是说,塔西娅必须在他的保护下由于不可抗力的死去或失去继承权。从这点出发,他和扎卡雷斯一样,想到了兽人。
如果再次引发兽人暴动,让塔西娅和苏拉克家的芙蕾雅一样被兽人掳走,自己就可以双手清白的以救世主的名义登场。
耶洛这几天都在这么盘算着,但是他没想到计划竟然比自己想的还要快。
种植园中,不少监工突然无声无息的死了。他们的鞭子才挥到一半,黑街的杀手就要了他们的命。
“喂,咱们真的要帮老大吗?”杀手中有的成员还在犹豫,“老大他毕竟是兽人,真让他这么搞,以后我们怎么办?”
“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这条命是老大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他就是让我现在死,也是我应有的结局。”他的领队回答道。实际上,这些跟随扎卡雷斯的人不少都是他亲自从黑街无人注意的小巷中捡回来的,他自己也曾被毒打一顿扔到那里自生自灭,所以他知道该去那里找那些奄奄一息的人。
“行。”提问的成员回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并非畏惧或不愿杀人,他只是对这场行动的结局抱有怀疑。
老大在走之前,和他们说:
“我们将迎来一个新时代。一个没有鞭打和残杀的新时代。”
真的会这样吗?老大说要将这里的兽人全放出来。没有人心里有谱,他们只是照做。
很快,种植园中那些被带着电击附魔项圈和脚镣的兽人被释放了出来,他们身上的枷锁被卸除,他们手中的工具被换为武器。他们大声咆哮着从种植园中冲出,撕碎了一切敢于面对他们的警卫。
等信息传到熟睡的耶洛耳中的时候,整个公爵府都已经被愤怒的兽人包围了。
他的卫兵们惊慌不已,这些兽人并非乌合之众,他们整齐的排列在在公爵府外,手里还有着制式的武器,像是斗技场中使用的样式。
这已经不是卫兵可以处理的情势了,必须请“战狂帮”来。
耶洛连忙命令士兵用血肉之躯先拖住兽人,自己则从后门逃出。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公爵之剑,仿佛那柄剑有着无穷的魔力可以让他瞬间扭转战局。
对了,还有塔西娅。伯爵大人才想起这位计划中的女公爵。现在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把危机变为机会,伯爵一时间对自己钦佩不已。
可是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到公爵府的时候,一只巨大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伯爵大人这么晚了,还回去干什么?”
再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扎卡雷斯颠了颠手中的公爵之剑,镀银的钢制长剑极尽奢华精美的缀有金纹和宝石,但是也就仅此而已,并没有特别强大的附魔或者符文。毕竟在铸造公爵之剑的时候,人类还只是刚从巨龙手下逃脱的奴隶。
这位伯爵也是蠢得可以,这个时候还想着回头。扎卡雷斯大概能想到他想的是什么,因此也更加厌恶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但是他还不能杀他,这一切得交给公爵大人处置。而且,他留着这家伙还有用。
很快,扎卡雷斯就来到了塔西娅所在的房间。卫兵都去抵挡兽人的进攻了,区区几个巡逻的士兵根本不是扎卡雷斯的对手。推开房门,他看到了盛装以待的女公爵。
不是作为公爵之女时的华美礼服,而是作为公爵的干练礼仪铠。由于并非定制,衣装显得有些不合身。不过塔西娅勉强和她的某一位女性先祖身形颇为相似,借来一用也不会影响行动的灵活性。
“我们现在出发吗?”塔西娅的语气很坚定,眉眼之中透露出了如同历战将军般的英气,丝毫不像是昨晚单纯可欺的少女。
“当然。”扎卡雷斯单膝跪地,将手中的公爵之剑交还给了塔西娅。
他本来没想这么做,但是见到如此的塔西娅,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他选择了这种姿态。
塔西娅接过公爵之剑。她对这样的礼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从前她每日都要接受这样的进献,因此很自然的接了过去。公爵之剑别在腰间的系带上,配合上暗紫色的蛇盾纹章战裙衬底和银白色的战甲,她就像是露易丝领名正言顺的公爵。
作为公爵的女儿,她没有浪费人生中的任何一天。当他的兄弟沉醉于纸醉金迷的世界中时,她一直在磨练着自己的技艺。她相信这是贵族的美德,她立于露易丝百万领民之上,应该有统领和保护他们的义务。
不过他的父亲从不这么想,他只想赶快吧塔西娅嫁出去,好得到另一位大贵族的支持。
“外面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械斗的声音。”塔西娅和扎卡雷斯边往外走,边说道。
“没什么,我的公爵。是那些兽人劳工又暴动了。只要‘战狂帮’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扎卡雷斯回应道,这也正是他想说的。“所以,还请公爵大人先将公爵之剑交予臣下,我去找‘战狂帮’求援。”
扎卡雷斯本可以丢开塔西娅行事,但是这样一来“战狂帮”有不顾公爵之剑命令反水的可能,二来彻底失去贵族的露易丝领必将陷入长时间的混乱,再加上帝国方面几乎必然的介入,留着塔西娅作为傀儡公爵的是很必要的。既然这样,扎卡雷斯还是想和塔西娅保持良好的关系的,毕竟配合的傀儡要比被强迫的傀儡好用的多。
“我与你一同前往。不用担心我,我也是一名战士。”塔西娅抽出了公爵之剑,她是第一次握住这柄剑,但是她早已用样品练习过多次。
“既然公爵大人授意,臣下必然随侍身边。”塔西娅若愿意去,对说服“战狂帮”也有好处。
两人走的路是扎卡雷斯事先摸排清理过的,没有任何一个有意识的卫兵或者兽人会阻拦他们二人的脚步。
很快两人就到达了军营的外面。听到响动的“战狂帮”早已集结完毕,但是没有公爵的号令,他们不会离开军营。他们的首领显然在等传令兵,焦躁的他已经开始用斧柄不断锤击墙面,几乎要把军营的石灰墙锤出一个大洞。
因此他在看到二人后也很快迎了过来。
“什么人!”他先是大喝,然后便很快认出了塔西娅和公爵之剑。“公爵大人亲临,有失远迎。”
“现在,立刻出发平定兽人暴动。他是你们的总指挥。”塔西娅没有丝毫犹豫就遵守了自己和扎卡雷斯的约定,将指挥权和公爵之剑交给了扎卡雷斯。
“战狂帮”首领也没有多问,立刻执行了公爵的命令。“不知阁下何人,请下达指示。”
扎卡雷斯自然不能说自己是谁,不然就露馅了。他避过身份的话题不谈,直接说:“全军集合,从西面小道进入公爵府。”他说的就是他和塔西娅来这里的那条路。“注意伏兵,谨慎前进。”
扎卡雷斯要尽量拖慢“战狂帮”的行进速度,必须拖到公爵府大局已定的时候。
——
进攻的兽人分为三路,他们的指挥都是扎卡雷斯在竞技场结下的朋友。这三个兽人在种植园门口等着,当暴动的兽人冲出来的时候大声宣称他们就是兽人新的酋长,并且当场迎战了众多不服的兽人,直接以压倒性的暴力获得了兽人劳工的认可。
现在扎卡雷斯给他们的任务是拿下公爵府的控制权,并且以耶洛伯爵为人质,等待“战狂帮”的到来。
包括阵型命令手段等所有的一切都是扎卡雷斯手把手教给他们的,他们也打心眼里佩服这个足智多谋的大聪明蛋。
现在,在无数激昂的兽人劳工的攻势下,他们的任务很快就完成。
攻入公爵府正门,耶洛就昏死在谒见厅的王座上,甚至不需要找他。不过还是要费一番功夫阻止那些兽人劳工把他撕成碎片。
用大号的抹布撕成条,塞进耶洛公爵的嘴里并捆好,三位指挥官就带着人质走到了公爵府最高的阳台上等待“战狂帮”的到来。
说实话这让他们很不高兴,毕竟他们也是兽人中战斗天才,也曾受到过“战狂帮”的邀请。但是由于想法不和或者其他原因,并没有加入。现在那些穿盔甲的怂货反而看不起自己,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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