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扎卡雷斯所料,等自己带着“战狂帮”回到公爵府的时候,耶洛已经被作为谈判筹码挂在了府邸最高处阳台最显眼的位置上了。
现在自己可以以伯爵为筹码,控制塔西娅和“战狂帮”了。
“伯爵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不要轻举妄动。我去和他们谈谈。”
说着,扎卡雷斯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朝着顶楼上他的三个兽人朋友大喊:“释放伯爵!你们已经被‘战狂帮’包围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这当然是事先演练好的,于是兽人们这样回答:“放屁!有种你们就来!我看看是你们先到这屋顶,还是这个小崽子先死在这!”
虽然“战狂帮”都是极其勇猛的战士,不过他们只是擅长于近身搏斗,远程射击能力几乎可以忽略。所以指望他们狙杀伯爵身边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想要解救伯爵,只能强攻。
扎卡雷斯于是趁势对塔西娅说道:“暴动发生时,伯爵大人将公爵之剑交给我,让我去寻找援兵,自己只身前去阻挡兽人才落的如此下场。我们不能让伯爵白白牺牲。”扎卡雷斯必须说服塔西娅保住伯爵,这样兽人才会有足够的谈判资本,提出下一个要求。
“你说的对。叔叔虽然行事严苛了些,但他确实是一心为了露易丝领着想。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塔西娅也不忍心自己的血亲遭受暴行,尽管这个人对自己并不是那么友好。
“你们需要什么条件,才肯放了耶洛伯爵?”一身戎装的塔西娅从军中走出,她挺起胸膛,昂头直视着三个兽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威严。
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扎卡雷斯连忙补充:“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你们想要什么?”他害怕自己的朋友那小小的脑子转不过弯,毕竟塔西娅答应的太容易了,偏离了他之前的演习。
楼上的三人听到扎卡雷斯的话后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
“首先,释放这些兽人。他们不是奴隶,他们是露易丝领的领民,应当享有领民应得的权利。”一位兽人指挥官指着下面茫茫多暴动的兽人劳工说。
“没问题!”塔西娅高声回答道。这让三个兽人又慌了神,但是他们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其次,改组露易丝的种植业。人类必须和兽人一样参与到劳动中去。”这回换了另一个兽人来说。
“可以。”
“最后,公爵必须出面摧毁所有的大贵族。露易丝领不能因为内耗而生灵涂炭。”最后一个兽人出列,他很高心自己没有把事情搞砸。
“我同意。”
塔西娅接连答应了兽人的三个要求,或者说是扎卡雷斯的三个要求,甚至没有一丝犹豫。这让扎卡雷斯反而有些不安,他凑近塔西娅旁边,小声问她:“公爵大人,就这样答应他们的要求吗?”
反倒是塔西娅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他们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说的这些问题确实是露易丝领的顽疾。我身为公爵,这本是我应该做的。其实我原以为兽人多少有些难以沟通,现在我才知道我的偏见有多么深重。”
这位年轻的女公爵似乎真的没有对让渡权力这件事有所警惕。
扎卡雷斯不禁去想,这个女孩真的是贵族家的大小姐吗?她真的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想要摧毁的贵族吗?在扎卡雷斯原本的计划中,当塔西娅完成上述三个承诺,露易丝领重回稳定和统一后,他会杀了塔西娅,彻底摧毁露易丝领的最后一个贵族,然后将这里变成一个没有贵族压迫的地方。现在他犹豫了,如果塔西娅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难道真的要杀了她吗?
不过这都是后事了,今后她究竟会怎么做谁都不知道。也许她是一个隐藏面目的毒蛇,只是在等我放松警惕的那一瞬间。
“我答应了你们的所有要求,现在可以释放耶洛伯爵了吗?”见兽人没有反应,塔西娅又大声喊道。
“你们这些家伙,这次就这样放过你们,先放了耶洛伯爵!”扎卡雷斯补充道。
兽人听懂了扎卡雷斯的话,麻利地就将耶洛释放了。准确来说是扔了出来。
耶洛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吃下扎卡雷斯的重拳,他至少要明天才能恢复。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于是兽人们撤出了公爵府,退到了扎卡雷斯预先设置的地点。“战狂帮”没有动一下手,暴动就结束了,这让他们觉得有些无聊。只能簇拥着塔西娅重新进驻公爵府。
看着一片狼藉的景象和战死士兵的尸体,塔西娅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怎么了,公爵大人?”察觉到异样的扎卡雷斯立刻问道。他对塔西娅的了解太少了,必须更深刻的把握住这个女孩,他才能在之后的计划中立于不败之地。
“嗯嗯,没什么。我只是想,如果我能早点站出来的话,悲剧就不会发生了吧。”
这一句话让扎卡雷斯十分震惊,以至于他过了一会才想起来安慰塔西娅。
“这不是公爵大人的错。伯爵大人将您软禁,您也是没有办法。”
“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就是公爵,我得为这一切负起责任。”塔西娅的右手按在了银白色胸甲的紫金色蛇盾纹章上,她的双眼是那么清澈,扎卡雷斯根本不敢揣测她是不是在骗人。
露易丝领,或者说至少在公爵府范围的庄园内,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变。那些没有被战斗吵醒的人在第二天忽然就发现兽人开始游荡在那些本不允许他们出现的地方,随之而来还有公爵下发的通告。
“即日起,兽人在露易丝领享有和人类一样的权利,适用和人类一样的法理。考虑到情况变更突然,十日内兽人应留在种植园工作,并获得相应的报酬。之后种植园必须允许人类劳作,所有工作场所必须一视同仁。请领民不要惊慌,如遇到治安案件可立刻联系保安官,公爵和‘战狂帮’将在第一时间惩处犯罪者,保障全体领民的安全。”
这则通告是塔西娅连夜写的,扎卡雷斯没有改动一句话。
“公爵大人,他们似乎对您的新命令意见很大。”汇报的内务官员发抖地站在塔西娅面前。他害怕面对责罚,毕竟如果现在他面前坐着的是耶洛或者康沃尔,他已经因为办事不利被撤职了。
“谁?”塔西娅不解地问道。
“所有人!公爵,所有人!”内务官连忙解释道。“无论是那些监工、商贩、渔民,还是大小贵族,他们都不愿意接受兽人能和人一样!”
内务官的描述已经很保守了。实际上,“不愿意”的程度已经到了领民们在保安官家门口集会,贵族们筹集私兵的概念了。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塔西娅又问。明明自己这条命令能够彻底改变兽人和人类敌对的关系,从根本上让所有人生活在安全中,他们为什么会不愿意执行呢?
“公爵大人,您没有必要理会他们。”推门而进的扎卡雷斯甚至没有敲门,因为他知道内务官在里面。“拒绝执行公爵的命令,在露易丝领是什么后果?”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扎卡雷斯看向了内务官。
“是,是死罪。”内务官从没见过扎卡雷斯,但是听说这个兽人在昨晚救了新公爵一命,服侍过老公爵的内务官可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站队。
“公爵大人,您怎么看。”扎卡雷斯转向塔西娅。
“不,不能这么说。如果他们都觉得有问题,那么应该是我的错。”
“哦,公爵大人真是慈悲。不过这件事可以先放放。你,你叫什么名字?”扎卡雷斯傲慢地向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内务官发问。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因为之前他没少在这些所谓的大人物前卑躬屈膝的讨生活。
“我,我是斯卡尔,斯卡尔·露易丝。”在公爵府没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内务官不能这么说,他可不能比这个兽人崽子还沉不住气。
露易丝家族很庞大,几乎渗入了露易丝领的各个地方。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并不是每一位贵族都能享受露易丝之名应有的权力。斯卡尔就属于很旁支的血脉,能够当上内务官已经是光宗耀祖了。
“对对,斯卡尔。既然他们有问题,就让他们提出来。给你三天的时间,收集他们提出的要求,公爵大人会酌情考虑的。”
“是。”接到指令的斯卡尔先看了一眼塔西娅,在公爵点头示意后,才慢慢退出了房间。
“扎卡雷斯,我这样做真的对吗?”内务官刚离开,塔西娅就热切地看向了扎卡雷斯的方向。
“当然,我的公爵。”扎卡雷斯随意地回答了一句。在他看来,形势仍在他的掌控之内。塔西娅还不明白公爵在露易丝领意味着什么。
在露易丝领,贵族可以无缘无故的处死平民,就像监工完全拥有对兽人的支配权一样。而公爵作为贵族之首,在法理上也可以随意剥夺任何一个贵族的身份。后者可以选择抵抗,但是在“战狂帮”的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苏拉克家就是典型的例子。
因此,只要公爵在自己的掌控中,露易丝领就是池中之物。只有皇帝拥有命令公爵的权力,但是如果没有适当的理由,皇帝也不能直接插手领内的事务。
这是伊西斯帝国建立前,七王国并立遗留的影响。
更何况现在阿普苏发动了侵略战争,皇室根本无暇顾及。这对扎卡雷斯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也正因为如此,现在这些愤愤不平的贵族在扎卡雷斯的眼里,就像是当年被所有人欺凌的小兽人一般。
“我刚刚去看了伯爵,伯爵大人好像已经醒了。而且,他还有话对您说。”这才是扎卡雷斯来找塔西娅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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