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梦半醒之际,青年雷蒙德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说的是人话,可是音调很古怪,发音也不清,说的每一句话,雷蒙德都听不懂。
渐渐的,他开始习惯这种声音,不再把它当作是外界的影响。他的身体开始随着这股声音摆动了起来,他迈开步子,双手机械的摆动,睁开了无神的双眼却根本没有在看脚下的路。那声音发音的速度越来越快,而雷蒙德无意识的沉醉也越来越深。他开始把这个声音看作是自己的心声,逐渐模糊了自己的存在,而变得全身心去关注声音的变化。他的心脏越跳越快,步幅也越来越大,整个人就像是暴走了一样在沼泽中漫无目的的游荡。
过了一阵子,声音消失了,转而是一阵明亮的光出现在他满是漆黑的眼前。那光忽闪忽闪的,雷蒙德也就听从它的指示走了上去。
越是靠近那光,雷蒙德眼中的光芒就越刺眼,他心中对那光的渴望就越强。他拖着自己的身体走上前去。此时的他已经忽视了任何感官传来的危险信号了。
雷蒙德还记得当时的感觉——与其说是醒着,不如说是在梦里。自己拥有充分的理智和思考的能力,但是还是会对那明显违背常识的现象视而不见,甚至深信不疑。
就在他的左手要触摸到那股光芒的时候,他的右手突然传来一股刺痛。实际上对当时的雷蒙德来说,那股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他对那光芒莫名的渴望完全可以抵御那种程度的痛觉。但那股疼痛终究还是让他清醒了一些,他的双目开始看到光芒之外的东西,耳朵和鼻子也开始工作。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早已布满了食肉植物的藤蔓,而自己的右手正是被这种长满荆棘的藤蔓缠绕,才会如此疼痛。
尖锐的倒钩刺入了他右手的皮肤,而雷蒙德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追寻光芒的时候,他已经将这根藤班硬生生地扯断,而自己的右手则早已经血迹斑斑。
这样的事情无疑让他恐惧,而在这股恐惧之上的是,雷蒙德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恐惧的情绪。他拼命地告诉自己现在很危险,而他的双腿仍不由自主的向前迈进,双手伸出,去抓握那股光芒。他的眼睛又开始被光芒覆盖。
危急时刻,雷蒙德用上了最后一点对身体的控制权。他左手抽出了放在腰间的匕首,朝着自己伸向光芒的右手砍了过去。剧烈的疼痛随之袭来,右手无名指的指头在利刃下脱离了雷蒙德的右手。终于,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前的光芒也消失了。他这才得以逃出了这诡异至极的圈套。
想到这里,雷蒙德又将自己断掉一指的右手放在眼前。这只手的牺牲救了他一命。但愿这次它也能保佑自己平安找到那两人。
沿途的尸体都有被翻找过的痕迹,岸边也可以看到脚印,雷蒙德确信自己离那两个毛头小子不远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那是......”
再向前一点,雷蒙德发现了不少漂浮在水面的木头碎片,而水底似乎还有些许气泡冒出。
“糟了!”
——
“队长!大家!你们在吗?”高个子冒险者在目睹了同伴的离奇死亡后慌忙逃离了。明明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他怎么就死了?
他边跑边叫。张望四周而不注意脚下让他不止一次被树根和藤蔓绊倒,但是从地上爬起来后,他又立刻向前跑去,好像有什么在追着自己。
“救命啊!救命!救......”
突然,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呆立在原地,双眼瞪的极大,就像他刚刚死去的同伴。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股光。开始闪烁。他明明背对着后方,却无比笃定,那股光在自己的身后。
于是他转身,开始向反方向迈出了步子——
“喂,清醒点!”
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动作,紧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双手紧紧按住吃痛的面颊,高个子冒险者在晕眩中好像看见了雷蒙德的脸。
“往这边,快!”
紧接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就向另一个方向狂奔。高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回了一个木筏上。
“发生......?”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雷蒙德的手在他眼前晃晃,检查他的意识是否清醒。
“你是......雷蒙德,我的队长,断指雷蒙德。”
听到他说对了自己的名字,雷蒙德长舒一口气。
“看来清醒过来了,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到同伴诡异的死状,高个子不由得尖叫起来。
“他,他,他——”
“冷静点!”
雷蒙德在他面前拍了拍手。击掌的声音将高个子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他死了。就在刚才!”
——
晚上,扎卡雷斯和痊愈了的塔西娅受邀参加了蜥蜴人的宴会。
蜥蜴人们在水上搭起一个巨大的漂浮平台,那个会说人话的蜥蜴人在中间用了不知道什么力量点了一堆火,而剩余的蜥蜴人就开始围着火堆跳舞。
“塔西娅,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扎卡雷斯。”
痊愈的塔西娅食欲非常旺盛,她大口吞咽着蜥蜴人采摘的果实和狩猎的动物,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没吃的东西统统补回来。
扎卡雷斯还没有告知她露易丝发生了什么。一方面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塔西娅,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她刚醒来就又为这些事情担心。
对塔西娅来说,她应该也明白是扎卡雷斯将自己带到这里治疗的。其余的事情,她大概也来不及询问。
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扎卡雷斯也觉得自己吃饱了。
兽人的食量要比人类大得多,但是也抗饿得多。四处流量的时候,扎卡雷斯经常一周吃不到一点东西。
“你,同伴,好了?”
那名治疗塔西娅的蜥蜴人也凑了上来,显然是对这两人很感兴趣。
“是的,太感谢您了。”扎卡雷斯连忙站起来,一旁的塔西娅嘴里含着果子,还没来得及咽下,也站起来道谢。
“不,用。我,克咖库。你们?”
“我叫扎卡雷斯,她是塔西娅。”
“扎,卡雷斯?好,名字。扎,你,战斗?”
“战斗?您是说?”扎卡雷斯虽然没搞明白,但是这个扎应该是指自己。
“杀,打,你,能?”克咖库一字一顿,显然是对人类语言掌握的不是很出色。
“能,能。”
“试试?”
“嗯?”
说完,克咖库就叫了一帮蜥蜴人来。
“让,他们,试试。”
这下扎卡雷斯明白了,克咖库是要试试自己的身手。
“好。”他应了一声,随即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不用说,尽管在漂浮木板上施展不开拳脚,扎卡雷斯还是轻易地就撂倒了攻上来的十几名蜥蜴人。而且他还颇有绅士风度的将每个快倒下的蜥蜴人都拉了一把,没有让他们跌倒在地上。
看见他的武艺,之前带他来的蜥蜴人头领不禁后怕起来。他自以为已经防范了扎卡雷斯,现在看起来,这个兽人要是真的向害自己,他们区区六个蜥蜴人根本不是对手。
“怎么样?”轻松热身后,扎卡雷斯看向克咖库。
“好,好!你,厉害!”克咖库不禁赞叹。“你,达库,勇士!”
达库?难道是蜥蜴人语中勇士的意思?
没等扎卡雷斯反应过来,克咖库就接着说:“扎达库,请,帮助,我们。”
“我吗?那里可以帮到您,我一定去。”
听他这么说,克咖库立马高兴地手舞足蹈。他兴奋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但是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扎达库,请,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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