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雷蒙德和利欧已经返回了大批冒险者暂居的营地。这里有公会供给的饭食和取暖用的煤炭,对利欧来说,是至今为止没有享受过的美妙生活。
“公会长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雷蒙德看着一脸满足的利欧,没有说话。
“还有公爵大人!”
自从踏上这趟旅途,利欧对公爵的感谢就在不断增加。生活在下城区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生活,哪怕只是在任务期间。
“吃完了吗,吃完了你就进去休息。守夜不需要你来执行,看好自己的帐篷就行。”
“队长不吃吗?”
“我去找那两个小子。”
“我和队长一起去!”
“你会碍事的。现在不需要你做这些,你只要先学习就够了。”
没有理会利欧的请求,雷蒙德在把他轰进帐篷后就自己踏上了路。
白天无论怎么劝,这些年轻人都不会听的。只有当他们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明白老人没有骗自己。
这是雷蒙德在丧失了半截手指后明白的道理。当然,他也希望那两人平安无事,自己只是多虑了。
悄悄避开夜里巡逻的军士,雷蒙德潜进水中。在不远的岸边找到了别队冒险者使用的木筏。
在曾经的冒险者公会中,流传着这样一个关于大沼泽的传说。传说当年马卡斯领的创建者马卡斯拿走的圣旗并不是唯一一把埋藏在沼泽中的圣器。还有一柄圣剑,一把圣弓,一面圣盾。这些武器的威能都不在圣旗之下。这个传说被马卡斯的官方否定了,但是对于那些探求宝藏的冒险者,他们可不会相信任何人对宝藏的污蔑。
于是成百上千的冒险者纷纷踏入了沼泽。几乎将每一片沼泽的泥土,每一片水塘都翻了过来,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直到在和蜥蜴人发生了大规模冲突,以及马卡斯领军队出面制止后,这种浪潮才有了些许停止。
不过总有冒险者们不死心。一个探险小队在向一位马卡斯领主宣誓,找到的宝藏都归领主所有后,再次进入了沼泽。小队中一共有6人,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相传他手里拿着一面闪闪发光,纯洁无暇的盾牌。他将那面盾牌交给了领主,从此消失无踪。而领主却在拿到盾牌的当晚口吐鲜血而亡。其他目睹过这一盾牌的人也都相继死于非命。
于是马卡斯公爵出手干预,他忠实的卫队包围了突发死亡的领主的领地。因为领主曾大规模举行盾牌的庆祝宴会,几乎领内的所有人都死了。最终,公爵最勇敢,最忠诚的战士们接受了搜寻盾牌的命令,却最终什么也没发现。盾牌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痕迹。为了避免恐慌,公爵宣布这里发生了瘟疫,而这面令人恐惧的盾牌,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雷蒙德也是从自己的领队那里听说的这件事,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完故事后他最大的想法不是对未知抱有恐惧,相反,是对三个传说中的未被人发现的宝物充满了无限的向往。
为此,他曾孤身一人深入大沼泽。
——
“兄弟,怎么样?”
“十四枚铜币,三十枚银币。这一小队的人够穷的啊。”
“宝贝呢?”
“没什么好东西,有一个人的项链还不错,我带上了。别的东西太显眼了,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离队的两名冒险者,说是在沼泽中寻宝,其实是在搜刮那些不幸死在沼泽中的同僚的尸体。
和他们相比,先锋队的伤亡要严重很多。单单是各种野兽都会对技艺不精的冒险者构成巨大的威胁。
而他们两人,秉持着“与其让这些东西烂在水里,不如带回去帮帮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歉意的坐着搜刮尸体钱财的事。
“让我看看,别是什么宝贝让你独吞了。”
“我要想独吞,能给你说?”
“哈哈哈,让我看看。”
“给给给。”较高的冒险者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翡翠吊坠,项链的部分似乎是银质的。
“确实不怎么样。给你。”矮个子冒险者说。“这样,下一队的宝贝归我,再下一队归你,怎么样?”
“要赌吗?”
“怎么,你不敢?”
“赌就赌,来。”
两人仗着离开营地很远了,大声喧哗着。这样的深夜里,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在自己乘坐的木筏下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
孤身进入大沼泽的青年雷蒙德第一个遇到的危险就是潜伏在沼泽水泊中的鳄鱼。这些狡猾的生物在觉察到猎物到来的时候并不会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将身体埋入水下,等待最佳的攻击时机。
粗制的木筏在巨大身躯的攻击下立刻被掀翻,连同上面的雷蒙德一齐沉入了水中。慌乱中,他能听见鳄鱼咬碎木筏的声音。如果他没有选错对象,那么雷蒙德已经死了。
即使这样,脱身也并不容易。水草缠住了他的靴子,雷蒙德只能用小刀将这些水草割断才能逃离。鳄鱼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当时的雷蒙德感觉死亡已经近在咫尺了,于是他放弃了手中的小刀,转而抽出了背后的长剑。
仅从外表上来看,这种冒险者配发的长剑和足足有10长的大鳄根本不成比例。不过幸运的雷蒙德戳中了鳄鱼柔软的腹部,虽然不致命,但仍然阻挡了鳄鱼的攻势。趁着这段时间,雷蒙德拜托了水草,艰难的游上岸。
现在他又面临另一个问题了,失去木筏的他怎么在沼泽中移动。沼泽中的水路是相通的,而陆地是割裂的。人类如果想要自由行动,还是要依靠船只。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绳索用完了,斧头等工具也在刚才的袭击中沉入水底。一个人湿淋淋的呆在夜晚的大沼泽,这让雷蒙德觉得糟透了。
他开始试着返航,但是似乎是因为每次趟水再上岸之后,雷蒙德都会分不清自己之前走的方向,所以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几乎都在兜圈子,白白浪费体力。好在一个由倒下树木和岩石组成的简易避难所收留了他,让他有个地方可以等到天亮再行动。
背包里的食物已经被水全部浸湿了,不过好处是这样就不用再单独饮水。
劳累加上原地休息,让雷蒙德的意识不受控制的飘向远方,在半梦半醒之际,他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
——
“那是什么?”刚刚遭受鳄鱼袭击的两人慌忙地跑到了岸上,他们的木筏沉没了,现在身上只剩下背后的剑和弓。
“鬼知道,可能是鳄鱼吧。”矮个子回答说。“这些先锋队的家伙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鳄鱼竟然都没发现?”
“见鬼,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怎么办?回去啊!真是晦气,第一天出来就遇到这种事。”
两人于是试着在沼泽中开始寻找回营地的路。很不幸,由于他们刚才逃跑的时候态过于慌张,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要我说,等天亮吧。那些家伙天亮就会出来搜寻,肯定能找到我们。”
“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给他们说我们是白天就被困在这里的吧。但愿那个老头能给我们说两句好话。”矮个子似乎有点嫌弃自己的队友,“你也是,这时候了还惦记暴露。暴露了怎么了?总比死在这种地方要强。”
这次收获只剩下高个子包里的项链,也不知道这家伙愿不愿意平分。矮个子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提出的赌约了。
“行行行听你的。”
两人找了一个土坡,爬到了最上面,就这样等待着冒险队的救援。寒风吹在刚落水的他们身上相当痛苦,两人不禁打起了哆嗦。
“你......阿嚏!有没有火把!”高个子问去。
“喂,问你话呢!”
间矮个子没有回应,高个子又问了一边。
还是没有回应,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喂,你没事吧,喂!”他奋力摇晃着队友,却依旧就没有任何反应。
在黑夜中,他和队友的眼睛对了上去。矮个子的双眸中完全没有身材,甚至因为一直睁开没有眨眼而干涩不堪。他就这样呆滞地凝视着前方,无论被怎样摇晃都不再改变。
“喂,你——”
高个子还想说话,可是当他的手摸上矮个子的脸的时候,他就发现他的好友已经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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