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埃莉诺的声音,佩特拉愣了一下。
埃莉诺和他们一同跨越雪原来到王都,共同面对米歇尔和哈迪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亲切俏皮的女孩竟然就是传说中的亚德里亚,而她要找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圣王奥古斯莱斯。
埃莉诺骗了他们,并且因为她的欺骗,讨伐小队差点都死在了王座之厅。
可是尽管这样想,佩特拉却对埃莉诺恨不起来。在雪原相遇的海滩,包括后来一同踏上的旅途中,埃莉诺的一言一行佩特拉都感受不到欺骗的感觉。同样身为女性,佩特拉能感受到埃莉诺的真诚和意志,她和自己是一样的。
抱着这样的情感,佩特拉打开了房门。
埃莉诺就站在她的眼前。现在的她穿着着灰色烫金的礼服,头发已经梳理整齐,身上还散发着清香,丝毫不像是在雪原上相遇时流浪者的模样,反而有传说中圣母的样子。
“非常抱歉!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没等佩特拉说话,埃莉诺就立刻鞠躬谢罪。她的腰过了好久才直起来,这让佩特拉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身体已经养好了,就请和我一起出去吧。”
“诶?”
“还有希尔伯特和赛雷斯,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什么意思,要放我们出去吗?佩特拉并没有迈出房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去那边,你去那边。”埃莉诺对米歇尔说道。
“干什么,难道要我给想杀了我的人道歉吗?”米歇尔不情愿的反驳。
“那你跟在我后面。”
米歇尔马上跟了上去,两人一同走向了希尔伯特的被关押的房间。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身后的真的是那个阿普苏的国王米歇尔?佩特拉一共见过米歇尔三次,她感受到的只有身为上位者的威压和强大战士的压迫感。
“你这家伙,信不信我杀了你!”见到米歇尔的希尔伯特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女神的敌人。”赛雷斯的反应相当冷淡。
“我说了,很多事情这样是解决不了的。”遭受两次拒绝后,米歇尔对埃莉诺说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唔。”
和埃莉诺的双眼对视,米歇尔无话可说。
确实如她所说,在整合七王国的时候,自己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在那之后米歇尔又在阿普苏的王位上坐了千年,经历了人与异兽的种种争端。他开始有了新的认识,与和埃莉诺在一起时不同的认识。
对敌人要冷酷无情,不必浪费精力在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的事情上。温柔是留给友人与同胞的,敌人在被打倒在地之前是不会愿意和己方好好协商的。
这么多年来,米歇尔身边的谋士大臣也都是这样想的,以至于他下意识也认为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各位,希德·路西乌斯现在还下落不明。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必须赶快找到他给他医治。”埃莉诺再次尝试着劝说。
“闹了半天想靠我们找到希德。呸,我管你是谁,不可能。”希尔伯特嘭的一声把房门关上,表示不想继续交流。
“你这家伙——”米歇尔暗骂一句就要踹开希尔伯特的房门,埃莉诺见状赶快拦了下来。
“各位,请相信我。王国和帝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要尽可能减少伤亡。”
“减少伤亡!埃莉诺,你如果真的是传说中庇佑帝国的圣母,就把你身边那个罪魁祸首杀了!你没看到在弗德罗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希尔伯特歇斯底里地叫喊。埃莉诺长吸一口气。
“是的,我和大家一起来王都,就是为了杀了米歇尔,终止这场战争。但是现在我们不必这样做,战争就已经停止了。杀了他又能改变什么?”
“呸,那你还留着我干什么,你杀了我!”
“如你所愿!”米歇尔绕开了埃莉诺的阻拦,拔出长剑指向了毫无魔力的希尔伯特。
希尔伯特不闪不躲,就这样怒目瞪视着米歇尔的头盔。
“你!还敢自称圣王,你是人吗!”
米歇尔正想用他的剑反驳,就被埃莉诺叫停了。
“你出去。”
深呼吸,米歇尔闭上眼睛将长剑收回剑鞘中。他现在是之支配者,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必要祈求这些败者的饶恕。
“各位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我会将各位送回帝国,只要你们愿意,随时都可以动身。”
“我相信你!”
佩特拉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的心里也很矛盾,但是至少有一点她认同埃莉诺的说法——现在她不在乎米歇尔到底死了没有,她只想找到希德。
“所以你会带着我找到希德,然后将我们平安地送回去吗?”
“佩特拉你疯了吗!”
希尔伯特大声叫喊着,在他的位置看不到佩特拉的样子,他根本想不到佩特拉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是个骗子,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就算,就算你相信她不是刻意隐瞒,可是她现在明显已经叛逃了王国,你能保证那个男人什么都不做吗?”希尔伯特口中的男人自然指的是米歇尔。
“王国已经递出了停战协议。接不接受全在帝国的考虑。”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那就先让我把你和所有的龙杀了,帝国再和王国停战。”
希尔伯特的言下之意是,王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明白这对大家可能难以接受。所以,埃......亚德里亚大人,能请你把他们送回帝国吗,我留下来和你一起去寻找希德。”
“佩特拉......”希尔伯特摇着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米歇尔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宣誓守护皇子的骑士。
“那就拜托你了!”埃莉诺开心地握住了佩特拉的双手。“就如你所说,明天就会有前往帝国的车队——”
“我和斯图亚特小姐一同留下来。”
一直沉默不语坐在椅子上的赛雷斯突然打断了埃莉诺的话。
“女神会保佑像您这样的人的,斯图亚特小姐。”
“赛雷斯!”
“太好了。”
事情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向埃莉诺的想法方向发展。现在,她来到希尔伯特身边。
“希尔伯特,现在这样的情况,能摆脱你帮帮我们吗?”
听到这句话的希尔伯特没有回应。他绕到了米歇尔和埃莉诺的身后,看向了自己的两位同伴。可是无论是佩特拉还是赛雷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别开了头,拒绝和自己进行眼神的交流。
“这怎么可能......”魔法师小声念叨着。在一周前自己还要以生命为代价逃出这里,现在这些家伙竟然就信了这个女人的鬼话。
他一屁股做到凳子上。依琪,希德,贝尔,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情况如何。当时希尔伯特用尽全力给了她们一分三十秒的时间逃生,如果米歇尔及时封锁了王都,他们可能还被困在王都附近。
“希尔伯特,不用担心我们,你还有事情要——”见到希尔伯特如此失落,赛雷斯和佩特拉都上前安慰。他们留下来是出于自己的考量,本不想让希尔伯特危难。
“行了,这种时候我一个人逃走的话,不就和那时候一样了吗。”
弗德罗被白龙和蓝龙围攻的时候,目睹加雷斯逝去的时候,就连在得知父母死讯的时候也是。
希尔伯特的声音有气无力,和刚才愤怒的咆哮宛若两人。
于是埃莉诺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向米歇尔。两者在处理这三人的意见上产生过分歧,米歇尔的意思是至少要拘禁他们,防止他们危害到王国的安稳。而埃莉诺首先说服了米歇尔对帝国停战,继而说既然已经停战了就应该释放战俘,刺客也一样。她来负责说服他们暂且放下敌意,并一同搜寻剩下的三人。
在她的而坚持下,米歇尔同意试一试。从内心深处他也期望着能够漂亮地解决这些问题,只不过他一直不相信这样能解决问题。
“那大家就请跟我来吧。外面准备的马车,我带大家去王都附近的暂居处。”
之后,五个人就登上了地牢外面的马车。佩特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关在如此深的地下。
米歇尔和埃莉诺登上了前面的那辆,剩下讨伐小队的三人则登上了后面的那辆。
“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吗?”在马车中,埃莉诺问米歇尔。
“不用了吧。既然你都说要停战了,那么这件事影响到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是你不和他们说的话,他们怎么可能理解你?”
“我本来也没有奢望他们理解,很多时候人和人之间是无法相互理解的。”米歇尔顿了顿,他想到一个可以很好地阐述他的想法的例子。“我现在把你的亲人和友人全杀了,把你住的地方都摧毁,让你每天都生活在下一刻就可能会死掉的危险中。现在我告诉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更多人能活下来,你能接受吗?”
埃莉诺愣了一下,问道:“你没试过吗?”
“嗯?”
“我是说,你没试过把这些话给别人说吗?”
“这怎么可能会去给别人说!”
“所以你连试都没试就发动了这场战争?”
埃莉诺的话让米歇尔摸不着头脑。这些话只是他的例子,根本不会有人会答应的例子!
“算了,至少你还愿意听我说。还真是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
“嗯?”
刚认识我的时候。
在我刚认识亚德里亚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呢?之后和她并肩作战的时候,我又是什么样子?米歇尔这时才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曾经抱着完全不同的想法活着,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他记不得,也想象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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