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IV 往来不谏
（三）因缘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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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 ：出发前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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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莉妲带来的消息虽然未能进一步完善艾弥里欧的判断，却意外地把他的思路带入了新的谜团。
艾弥里欧倒不是怀疑康弗斯大公（Converse Archduke）来弗洛拉有什么不良动机，但茹莉妲提到那两个公爵送来的美女时明显是意有所指，出现这个结果要么是对方暗示了一些东西，要么是茹莉妲在提醒艾弥里欧小心，不过这两种可能对艾弥里欧来说其实都无所谓，因为赛吉奥王子的岳父派人来艾弥里欧这里很正常。当然，也可以用茹莉妲心生嫉妒来解释她的行为，但这个结果恰恰是艾弥里欧认为最不可能的——比起让茹莉妲学会争宠献媚，艾弥里欧觉得还不如自己变成一个“布种天下”的花花公子更现实点。
“她们闻起来香香的，米萝（Miro）不开心。”
米萝是茹莉妲的自称，艾弥里欧搞不懂她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坚持，但是，既然少女对响应“Ruritan”这个称呼没有排斥感，他也就不作强求了。
茹莉妲毫不掩饰她对康弗斯大公送来的女奴的观感。
当然，少女这里所说的“香”并不是嗅觉，而是一种心理感知，就像她对艾弥里欧的感觉：闻起来凉凉的，米萝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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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是在离开卡马洛特时碰巧在南城区遇到茹莉妲的。
当时，艾弥里欧正带队离开王都，准备前往弗洛拉。在离开之前，艾弥里欧需要把存放在南城码头仓库的最后一批物资运走。这批物资中有许多是商人无法独自承运的“违禁品”，比如松香、褐明油、凝脂一类的油脂和剑矛甲盾一类的武器。当然，单纯运输武器本身并不违禁，只不过艾弥里欧这批货弄得有点多，多到足以装备一个百人精装步兵方阵，而且还是带投枪队和精英射手的那种。
武器和芬丽一样，都是来自伯文（Bovine）。
在卡马洛特，初来乍到的伯文在“快腿”加罗特（Garrot）的引荐下，见到了他口中的贵人——艾弥里欧。
艾弥里欧和加罗特不算太熟，毕竟两人一个是在图兰铎和德罗纳制糖贩糖的贸易商，一个是在安塞尔姆清查奴隶贸易和缉私的侯爵继承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有点远。不过，当艾弥里欧顺着几个犯了事的私盐贩子的线，查到加罗特头上时，他们就认识了。
谁让加罗特没有摸清楚情况，带了大半船的制糖女工就跑到了安塞尔姆来交货了呢。
后来的事就比较简单了。
艾弥里欧通过玛蒂尔达的关系给加罗特弄了张“褐糖特许经营许可”的贸易凭证，加罗特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艾弥里欧的朋友和贸易伙伴。当然，艾弥里欧并不从事商业运营，所谓的“投资贩糖业务”只不过是加罗特变相的向他提供利益输送罢了。细究起来，艾弥里欧获取的投资收益基本上就是加罗特缴纳的保护费。不过，搭上了艾弥里欧，就等于搭上了玛蒂尔达王女；搭上了王女，就等于搭上了奥斯达王室；搭上了王室，加罗特在安塞尔姆的贩糖事业基本就畅通了，虽然还是免不了被地方领主盘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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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商人的货物自然有北境特色，皮毛、油脂、烈酒算是他们的日常必需品，而武器则是北境的特产。艾弥里欧也听过拉内亚低地海潮区的传说，那些打通了“琥珀之路”的低地商人吹嘘着吹毛断发的精钢巨剑和破甲透骨的流蝗飞羽。艾弥里欧当然知道优质铁矿石的好处，所以在加罗特为他引荐伯文的时候，哪怕是时间紧迫，他还是抽出了半天时间接见伯文。
这一见，自然是不亏，虽然艾弥里欧花了快两万阿尔金纳尔（⑤）（Arguiner），约十公斤纯金。
由于油料之类的易燃物不准集中运进内城区，加上艾弥里欧在卡马洛特也没几天呆头了，他便直接租了个商行的仓库，让伯文先把货物卸在了码头上，随后他安排人送到弗洛拉。当然，艾弥里欧也可以直接让伯文用船给他把东西送到弗洛拉，他来付运费，只是这么一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艾弥里欧和伯文达成了长期合作的意向。
既然一个想尽快收货武装自身，一个想尽快发货赚取金钱，那么承运物资的事就只有让本地的运输行来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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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⑤；阿尔金纳尔，一种只在北境流通的金币，含金量较低（50%左右），搀杂的成分主要是银、锌，也含有少量冰铜和无法分离的铂系金属合金。北境金币由于含杂质太多（⑥），一般不作为对外货币流通。实际上，日常流通的金银币很少有纯度过75%的，什么切角、掺假、黄铁、包铅之类的手段，简直太常见了。】
【⑥；杂质，多数时候都属于人为现象。为金银币掺水简直是种共识。由于贵金属的占有总量就是一个国家的实力象征，各国在进行商品贸易时总会使用不足值的货币来计价，这也是后来付款结算时一律采用大皇帝留下的“标准金币制度”的原因，其它货币计价也就沦为了单纯的计价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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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之所以走南城，正是因为他相熟的那个车行在南城外，而运输“违禁品”时需要他这个贵族领主的身份做担保。
南城区是卡马洛特最大的“三无人员（⑦）”聚集地，而南门周边范围又是南城区“三无人员”最集中的地方。
从卡马洛特南城出发去弗洛拉，必然要经过“南门区”。
出内城后就是卡马洛特河引流出的第二道护城河。护城河的宽度接近三十米，平均水深超过五米，从这里通行，要么坐船，要么过桥。
坐船有船工撑船。
船工多数都是来自风暴海沿岸的战争难民以及他们的孩子，任何人只要付给船工三枚小铜币，他们就会把这个人送到对岸有阶梯式护坡的地方。
比起坐船，过桥就贵多了。
过桥有守卫，需要缴税，一般只有带着货物的车辆才会走桥上过。艾弥里欧的马车带有家族纹章，队伍里也有带家徽的旗帜，所以可以免税。当然，免税的附带效果就是艾弥里欧的女仆蕾切尔（Rachael）给了城门官三枚小银币，给了他的两个助手一人一枚小银币，这可要比入城税高多了。但是，在艾弥里欧看来，多花钱并不是坏事，哪怕是最不可靠的“关系网”，能用钱维持的时候也比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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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⑦；指“无合法身份、无居留许可、无固定工作”的外来入境人员，通常是战争难民和逃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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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身边带着两个女仆，一个是打小就跟着他的蕾切尔，另一个是来自庄园附近村子里的玛丝（Muslin）。
蕾切尔的母亲是老卡尔塞拉收留的一个逃难者，老卡尔塞拉允许她在庄园旁边的栗子林中居住，并委任她为守园人（Guardian）。
于是，蕾切尔也就成了卡尔塞拉家族的家仆。
艾弥里欧见到蕾切尔的时候他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不过两三岁大小，那时的他已经开始跟着托利卡三杰学了两年的剑术。六年后，蕾切尔的母亲因为宿疾复发去世了，留下姐妹俩在栗子林的小木屋里生活，于是老卡尔塞拉就让蕾切尔姐妹来庄园的后厨帮佣。
等到艾弥里欧结束学业，姐妹俩也就跟着艾弥里欧去了卡马洛特。现在，蕾切尔是艾弥里欧的随身女仆（⑧），负责替艾弥里欧管理零用钱，而她妹妹则呆在卡马洛特的别馆里看家，顺便接待以前的合作者，告知他们艾弥里欧的去向。和玛丝不同，蕾切尔算是家仆，而玛丝则是因为艾弥里欧要远离卡马洛特，老卡尔塞拉买她来专门侍候孙子饮食起居的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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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⑧；随身女仆的工作可以参见伴当。伴当，指陪同主人出门的仆从，可世代承袭，和管家类似，不同的是地位较低，但比较受主人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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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桥之后，艾弥里欧便带队顺着护城河朝南走，他准备在外城再雇些骡马运输饮用水。这也是艾弥里欧的车队迤逦四五十米的主要原因——大量加工完成的谷物面粉以及熏肉咸菜等路上的吃食还需要运输呢，提前走的运输队只是把辎重和粮草带走了。
“就算再怎么麻烦，长途行军多带点干净的饮水总是必要的。”
虽然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但艾弥里欧的“人体学”也不是蒙混过关的，人体这么精密的结构往往会因为疏于防范而受到伤害。
“走的慢些也比喝了脏水腹泻（diarrhea）要好。”无论是在玛蒂尔达手下，还是在赛吉奥手下，艾弥里欧主要职能中都包括“缉私”和“缉盗”，而这两项工作都可视为普遍意义上的维护治安。有了工作中的实际认识，艾弥里欧知道，腹泻是真的会死人的。
安塞尔姆可没有本土的“两生花（Biennial-flores）”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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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花就是“莺粟”，而且是特指花瓣大红、白蕊黄囊的鸦片罂粟，巫师和魔女们通常会用“布利斯（Bliss-verde Herb）”或者菲丽悉达（LaFelicidadHierba）来称呼这种魔草（Moly）。在园艺花卉中，还存在一种和两生花极为类似的“跳舞草（⑨）”，名为仙女蒿。在众神殿中，两生花是金穗女神的圣物——光辉的薇罗妮（Divinity Veronique ），它代表着谷物喜获丰收,寓意春华秋实。
在“万神殿体系”的二十四主神之中，司掌农业的农神，其在众神殿的排名仅次于代表光明的太阳神和代表生育的月神，是最为重要的三位主神之一。而金穗女神的“上级领主”——禾谷女神——的“上级领主”——谷物女神——就是农神的属神。换成人间的“领主制度”就是：农神是谷物女神的上级领主，而谷物女神是禾谷女神的上级领主，禾谷女神是金穗女神的上级领主，整个架构类似“天子——诸侯——大夫——士”的层级。当然，神话本来就是人类生活的另类写照，蕴含人间的政治制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金穗女神也有属神，而且很多，所有结穗的禾谷类作物代表的女神都归金穗女神管辖，比如各种麦子（小麦、大麦、燕麦、黑麦）。
除此之外，类似于荞麦这种廖科植物和稗草（狗尾巴草）这种黍类植物，都有对应的女神。
当然，神系划分是编纂《众神神谱》最重要的一项工作。不过，除了神学家，哪怕是贵族，一般也不会主动去看那些又臭又长的神学典籍，更不用说，弄清每个神明在各自神系中的位次以及和其它神系的关系。对于多数人来说，这一大批代表农作物的女神都共享一个神位——丰收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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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⑨，拉内亚俗名“跳舞草”的植物很多，但比较常见的主要是虞美人草和曼德拉草，这里指前者。曼德拉草有“舞草”的别名是因为他的块茎和枝叶合在一起看像个起舞的歌姬，但一般的通用俗称还是“人身草”，而虞美人草得名“舞草”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它们常常一长一大片，贴着山溪、缓坡、草丛等地形，花瓣鲜艳，质地薄且透，加之本身茎秆极细，风一吹微微晃动，就像身着红裙的舞女在翩翩起舞。】
【⑨；虞美人草在安塞尔姆也叫仙女蒿，寓意为“宁芙之誓（Nymphs Sworm）”、“宁斐的见证”，其内涵大致相当于演义中刘关张桃园结义时的那片桃花林。类比的话，可以用“金兰草”、“结义花”这种说法。宁芙在众神殿中表示林仙女神，也有见证契约的意思，因为万神殿体系中诸多与“立约”相关的事件都少不了宁芙这个引路人，所以林仙女神也普遍被当做“邦德/康查（Bonder/Conchatrac）”，意为“契约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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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艾弥里欧这队人马基本上都是女人，可能比较好说话，这时候，有个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脏污的半大孩子便壮着胆子靠上前来讨要些吃食。
或许是被这个孩子的惨状唤起了同病相怜的心思，队伍里就有人给了他一块夹着干酪的面饼。
完全干透的干酪很硬，不然也无法作为长途行军的食粮来携带。
正常食用干酪的方法要么是烤一下，要么是放开水里煮一锅浓汤，艾弥里欧还没见过谁拿着干酪直接啃的。
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孩子，狼吞虎咽地往喉咙里塞干酪和面饼，那股舍生忘死的劲头，简直超出了艾弥里欧对于饥饿的想象。
“给他点酒。”
虽然车队里有干净的饮用水，但是开关酒桶的阀门以及寻找合适的盛水器皿会有所延误，所以，艾弥里欧让人给那个孩子拿了一皮袋掺了发酵果汁的黑麦酒。
——。
实际上就是勾兑了苹果酒和白葡萄酒的黑麦汁酒。
“走吧。”
二十多人停留在一个地方就够显眼的了，更不用说还有跟在后面的十几辆大车。
注意到周边的三无人员有聚过来的趋势，艾弥里欧赶紧下令离开。否则的话，他接下来很可能就要面对一场无秩序的哄抢。
艾弥里欧并不想处罚这些新招募的侍从，因为她们也是刚刚从没身份的“黑户”转变成他的仆从（⑩）的。虽然也能给她们合法的身份，但那要等/到了弗洛拉之后才行——他在卡马洛特又没有特赦权。再说了，艾弥里欧可没有本事让卡马洛特的民政部门一下子授予这么多三无人员合法的安塞尔姆身份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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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⑩；仆从，也叫仆从奴隶，奴仆。按惯例，如果领主给予跑到他领地上的逃亡者以正式的名字，那么领主的行为就被视作颁发“保护令”，逃亡者也就成了领主的“仆从”。仆从和奴隶类似，但并不是奴隶，因为他和领主之间没有明确的依附关系，所以仆从没有合法身份。】
【⑩；法律意义上，奴隶是领主的财产，而仆从不是。不过，领主可以通过颁发“特殊命令”的形式把仆从变为农奴或者家仆，通过登记户口来给予他们合法身份。当然，这是比较人性化的做法，如果不那么人性化，领主也可以把“逃亡者”赶到仆从部队里，让他们通过立下战功的形式获得合法身份。艾弥里欧比较反感组建“仆从军”，这倒不是出于道德上的考虑，而在于“仆从军”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作为“以血肉之躯为盾，在战场上消耗敌对方的战斗意志和战争物资的”炮灰。艾弥里欧想走军事领主路线，尤其是想以精锐骑兵小队和步兵方阵为主组建他的卫队，在这个意义上，仆从军存在的价值只能算聊胜于无，实际上还可能因为战斗力和作战意志低下等主客观原因拖累己方精锐的作战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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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城的骡马集市时，艾弥里欧才注意到那个脏孩子一直紧紧地和他的随从保持着三丈多的距离。
“去把人带过来。”
艾弥里欧用手指了一下跟在大车一侧的那个孩子，然后让迪利马把人带过来问问情况。
“啊啊啊~~~。”
那个半大孩子看到艾弥里欧指他，吓得扭头就往车后面跑，可他那里躲得过迪利马锐利的眼神。结果像个小鸡子似得，抖抖索索地被迪利马从运酒桶的大车另一面拎了过来。
“跟着我干什么？”
艾弥里欧倒不怕有人在卡马洛特打他的主意。之所以避开那些集聚的三无人员，纯粹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人手镇压可能导致的混乱。毕竟，面对成群结队的乞食者，尤其是有哄抢意图的乞食者，艾弥里欧手下这些刚转变身份的“三无人员”能否切换为侍从模式进行杀戮震慑还是两可的事呢？
“我没跟着你。”
尽管在不断挣扎，可是迪利马的手法专业到这个孩子只有在强行昂头半跪着一动不动的时候才能舒服些。
“要是有啥想法就说。”
艾弥里欧没心思扮恶霸耍威风，问清楚结果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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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
这个孩子没穿鞋，脚掌遍布老茧和一圈圈皴裂状的纹理，灰扑扑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粘结在一起，垂落到小腿，指甲里全是污垢，看上去已经过了好几年这种生活。
不过，他的眼神并没让艾弥里欧感到厌恶。
没有绝望也没有希望，就是平静，心如死水、古井不波的那种平静，除了略微放大的瞳孔还能看出他内心的恐惧外，这个孩子的心理素质竟然能撑的起一个剑士的基本条件。
“那就跟我走吧。”
艾弥里欧打算带走这个孩子。
比起那些贪图安逸或者追求权势财富的随从来说，艾弥里欧更喜欢那些能找到自我的随从。不过，他现在招不到这等优秀的追随者，但这个孩子倒是引起了艾弥里欧的兴趣。
领主的身份让艾弥里欧可以很自由地拥有大量的仆从和奴隶，多一个半大孩子根本就不起眼。
“玛丝（Muslin），去问‘福尔曼（Foreman）’要个有热水的淋浴间给他。”
艾弥里欧一边让贴身侍女找车行老板，一边让迪利马带着他去洗涮，最好能在吃饭前就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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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4
19:2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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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选定的这家车行（livery stable）名为安德拉斯（Endras），主营陆路货运业务，以粮食和燃料为主。
安德拉斯虽然也面向客户提供其他类型的运输服务，但这些运输服务的“实际供货商”多是一些挂靠在安德拉斯名下的私人车夫（coachman）。而且，这些车夫一般都是驾驶着自己的四轮马车（carriage）从事短途客运业务，活动范围大都不会超过卡马洛特方圆五十里。
之所以要选择安德拉斯承运物资，除了因为他们的大车（Coach-and-Four）多之外，还因为他们有自己的货运线路（carriage line）和专用车道（carriage drive）。专线运输就是选择那些领地内有大路的领主，通过缴纳一定的费用来获取道路通行权，这样可以避免沿途通过太多的小领地，也能降低被层层盘剥和刁难的风险。专用车道通俗来讲就是“换马不换车”以及“从‘码头’到‘码头’”，通过船舶的接驳可以在不绕路和不重新卸货装货的前提下实现运输效率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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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尔姆南方多河流且河流常为大江大河，故很少有直行的大路，所以规模较大的车队去南方绕路就是个必然问题。即使地方领主能通过架桥解决商业运输的绕路问题，但桥梁长宽有限又不能直接横跨大江大河，且已经建成的桥梁还需要投入人力物力财力持续维护，因此，那些产出不足和人口较少的地区根本养不起一座可以双向通行四马大车的石桥。但是，安德拉斯车行另辟蹊径，直接通过船只接驳把车辆运过去，规避了绕路带来的时间损耗的同时，还不用考虑船运常见的装卸货问题，运输效率极高。
车行的负责人叫坎波斯（Campos），艾弥里欧是从玛蒂尔达那里听说他的。
一个雾岛的通缉犯。
成为通缉犯的原因有很多，坎波斯则是因为宣扬异端邪说撞上了雾岛总督的枪口。当然，这是艾弥里欧得到的信息，真实情况如何他也不可能去雾海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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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是一片冰川世纪形成的超大型岛屿群，位于北海次大陆和拉内亚大陆中间，其西面是风高浪急的北大洋，正东面是图兰铎大陆，整体包括一个十八万平方公里的主岛、三个不到五万平方公里的狭长辅岛，以及十来个零零散散从一万平方公里到一千平方公里不等的小岛。雾海的三座辅岛形如下弦月般依次环绕在主岛西侧，似张开的弓身那样护卫着主岛，也在二者之间形成了诸多优良海港。
不过，在北海公爵眼里，雾海就是大皇帝时期的阿泽海（Haze sea），是北海次大陆延伸到北大洋的领土，本身就受他这个北海大公爵的管辖和约束。
当然，雾海联盟是坚决反对北海公爵对雾海岛群的“领土宣称”的。
一百多年来，双方进行了大大小小近三百次海战，尚且没有爆发一场对彼此有决定性影响的关键战役。
冰海人对雾海没有想法，只要雾海联盟和北海公爵交战的时候不要封堵航线就行，而且，冰海人也乐得坐山观虎斗，笑看两强相争，这样他们还能少受北海公爵的压迫。
本来就是么。
南下航道受北海公爵控制也就算了，毕竟这个趋势都快两百年了，可最近几十年，图兰铎陆上北境地区却偏偏多出来一个越战越强的斯托波卡维亚公国。
两头受气，这日子还能过吗？
要不是雾海联盟为了争夺航线控制权三天两头找北海舰队的麻烦，冰海人早就该在北海大公爵和斯托波卡维亚大公爵陆海联手的夹击之势下歇菜了。因此，北海公爵嘴里的阿泽海变就成了冰海人眼中的福海（Fog sea），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神佑之海”、“祝福之海（BlessingSea）”。
其实。
在冰海人看来，雾海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愿意继续和北海公爵打生打死，那勇敢的雾海人就是高尚的冰海人“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某种程度上，雾海、北海和冰海互为犄角，瓜分了北大洋图兰铎一线的海上航运和贸易路线。和安塞尔姆在拉内亚的地位类似，雾海在北大洋的势力交锋中处于需要被拉拢的中间派，尤其是“中土”的几个陆上强国有意控制北海航道的前提下，雾海联盟近几十年混得十分快活。
雾岛，位于雾海西南角，是雾海联盟的加盟城邦之一，算上周围的环礁，整体国土面积比弗洛拉略大，接近1100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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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宣扬什么才能惹怒雾岛总督这么个商业城邦的领袖，艾弥里欧不得而知，但坎波斯搞运输的确是一把好手。
在投靠安塞尔姆后，坎波斯向奥斯达王室献上了多达二十万枚的雾海金币以请求庇佑，这些金币总重接近5吨，除了让坎波斯得得以立足于卡马洛特外，王室还给予他特许经营运输业的权限。不过，雾海金币纯度不行，含金量只在72%左右，能在日常流通中保持60%的含金量都是烧高香了，而安塞尔姆市面上初次流通的金币中，含金量最少也在80%，而某些领主铸造的地方金币，含金量一度高达90%。
当然了。
雾海金币有一点好，那就是耐磨，相当的耐磨。事实上，雾海金币的边缘要是磨得锋利些，甚至可以代替箭头嵌在箭杆上当羽矢射出去。
依靠奥斯达王室的特许授权，安德拉斯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就成了安塞尔姆货运业的头部选手。
因为缺乏根基，坎波斯从不参与奥斯达王室继承人之间的纷争，但这也正是他的精明之处。
无论局面如何混乱，只要米尔维奥乔三世（Milviojo III）还在位，坎波斯就不用考虑向其它候选王位继承人效忠。
如今，坎波斯生意做的大了，早就不再亲自担任“福尔曼（Foreman）”，目前城南业务中心的业务主管是个叫甘杰（Ganger）的工头。
甘杰是跟着坎波斯从雾岛跑来的，本来是他手下的学徒，混到现在，也算安德拉斯的元老了。
艾弥里欧和安德拉斯领导层之外的“小喽啰”不熟，因为他无论是在玛蒂尔达那里还是在赛吉奥那里，都不掌管这种具体事务的执行层面，所以有些小吏才会对他的策划阳奉阴违。
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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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sion ：2021-12-2518: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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