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rpter IV 往来不谏
（三）因缘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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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III ：往事里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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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丝（Muslin）是个纱娘，而且是新（纱）娘。所谓纱娘，就是未婚的女织工，而新娘就是未成年的纱娘。
纱娘是个需要平民（⑪）身份才能从事的技术工种。老卡尔塞拉花了一百二十枚米尔维奥乔小金币从玛丝的醉鬼父亲那里买下了她，然后让她照顾艾弥里欧的饮食起居。
当然，等到玛丝成年后，她会自动转职为裁缝，负责为艾弥里欧做衣服。
安塞尔姆的律法规定：女子十四成年，男子十六成年。
成年就是“允许婚配”的意思。
不过，成年不是成人。
安塞尔姆法律意义上的成人是指“男子二十，女子十八”，之所以这么规定是因为涉及到了财产权和继承权的分配问题。
玛丝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因为受不了那个闷葫芦石匠丈夫总是在迁怒于她后施以拳脚，就跟一个独身的“麦钱特（Merchant）”跑了。
麦钱特就是“移动型小百货商”，也叫马车商人（Carriage merchant），通常指那些驾驶着厢式货运马车走街串巷叫卖小商品并顺带收购本地特色产品到下一个市镇贩卖的的零售商贩。这种商业运营模式的最大特点就在于出发后一路卖一路收，卖了存货收新货，收了就卖，买了再收，永无止境，如同“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因此也叫“循环交易”。一般而言，入行久了的“麦钱特”往往会有固定的商业线路，像个候鸟似得随着季节变换来来去去，所以很少会作出“诱惑良家妇女私奔”的举动，因为这意味着商业线路上的一个节点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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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⑪；平民在安塞尔姆王国属于政治身份，特指那些和领主无人身依附关系的城镇居民（⑫），大致分为高级平民和一般平民两类（⑬）。】
【⑫；城镇，泛指城市和小镇，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城镇包括其直接辐射的影响力区域，狭义的城镇单指城市和镇子。以卡马洛特为例，广义的卡马洛特城方圆有近七十公里，几乎占了卡马洛特行省的1/5；但是狭义上的卡马洛特城只包括王都周边的庄园区和良田，仅有广义上的卡马洛特城的1/3大小。】
【⑬；高级平民大致包括拥有一定财产的商人、获得高阶学位证书的正规院校毕业生、拥有正式职衔的军官、拥有高级职称的工匠；一般平民则包括小自耕农、个体商户、普通士兵、普通工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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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丝的母亲离家出走前，也曾问过玛丝愿不愿意跟着麦钱特叔叔到远方镇子的集市上去看一看。
那时的玛丝年纪还小，尚且不懂语言的艺术，更是对空间概念和地理方位没什么具体认知。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父母所在村子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所谓的远方，大抵就是去了趟城里的村民就能来来回回讲述上百遍的王都卡马洛特。至于“跟着麦钱特叔叔一起去”，在年幼的玛丝心里，基本等同于村里的叔叔伯伯带着自己孩子们去卡马洛特城卖干果。
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玛丝当然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就跑去邻近的村子去问石匠。
石匠正在给一个小农场主的祖父刻墓碑，闻讯落锤，一抖手砸偏了，破碎的石片和崩飞的凿子直接打在了当监工的农场主四儿子脸上，留下一块不大不小但颧骨外露的伤疤。
等到石匠千恳万求地从小农场主家里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两个村子相距五里多地，步行超过半小时。
从玛丝来询问石匠的意见开始，到石匠回家，中间超过了两个小时。
石匠终究还是失去了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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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玛丝的母亲因为无法接受石匠动辄打骂的行为而与人私奔的确不对，但石匠忽视自家女人的感受也是有错在先。
幸福的家庭大抵都是相同的，不幸的家庭却是各有各的不幸。玛丝的母亲离开时，只带走了自己这个人，以及陪嫁的首饰，但这样的做法却比卷走所有家财对石匠的打击还要大。石匠先是花了大半的积蓄赔付了农场主的损失，又因为妻子与人私奔备受打击而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如果不是因为玛丝在后来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父女俩大概都会潦倒而死。雕琢守墓兽和刻写墓碑，在石匠这个行当中是个收入颇高的职业，因为你必须懂得“祭礼”，认识“文字”，哪怕你并不懂祭礼的内涵和文字的意思。
玛丝的母亲离开她的丈夫的那一年，艾弥里欧正式成为了玛蒂尔达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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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弥里欧这个卡尔塞拉家族长子的不同，玛丝的童年没什么悲伤的记忆。当然，悲伤这种高级情感对于那些终日劳苦以求饱食的普通人来说也未免太奢侈了，毕竟努力活着已经足够辛苦，又哪里还能考虑到悲喜之情。但是，艾弥里欧有足够多的事情让他忘记过往的不快，而玛丝却必须接受她六岁后“失去了和善的母亲、多了一个酗酒的父亲”的事实。
不过。
八岁那年，玛丝学会了踩踏板。然后，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纺织天赋，宛若神明眷顾一般地成了十里八乡有名的“新娘”。
能把纺出来的提花布匹直接卖到了卡尔塞拉庄园就是玛丝能力的真实写照。
这一次，因为艾弥里欧要去弗洛拉当领主，老卡尔塞拉干脆直接从老曼森（Manson）那儿把玛丝买来了。
老曼森就是那个石匠，实际年龄并不老。
妻子的离开对石匠造成的打击极大，直接导致了他常年酗酒，外加不修边幅，致使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倒像垂垂老矣的五十许人。
石匠知道他养不好玛丝了，酗酒更是让他的健康无可遏制地一天天败坏下去。所以，在老卡尔塞拉的管家来到他家里谈玛丝的事情时，曼森甚至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老曼森虽然不知道玛丝的纺织技能在什么水平上，但村里的妇人确实少见地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她会村子里第一位“纺织娘（⑭）”。
心里起了“托付”的意思后，老曼森对女儿的去向就有底了。何况老卡尔塞拉的管家还愿意使用米尔维奥乔小金币（⑮）来交易，这就更让老曼森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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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⑭；纺织娘：俗称“织女”，特指“轧织（⑮）”级别的高级纺织工，算是顶级选手的后备人员。安塞尔姆纺织工匠协会在行会标准中把织工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三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三个层次，因此，织工的职业技能等级是“九级制”。分的更细的也有，像军士的“十八级军功等爵制”，军械工匠的“二十四等阶技能进位表”等都是标准更细化的分级制度。】
【⑮；轧织级别就是高级织工三段技能层次的统称。初级织工：具备基本的加工纺线和织造布匹的能力；中级织工：可以完成复杂工艺，织造宽幅面料；高级织工：掌握复杂的提花工艺，织造加工大幅面面料，并能在此基础上完成面料工艺的自主设计。高级织工上还有个“Tri-anna（⑰）”的荣誉称号，专门授予那些对纺织机械和纺织工艺的改良有重大贡献的织工。】
【⑯；米尔维奥乔小金币：指印有米尔维奥乔三世头像的薄款金币，含金量75%，质量在三克到五克之间浮动。】
【⑰；Tri-anna，特丽亚娜，本意是指织女星，音：楚娜。Tri-在星象学上是指“夏季大三角”，即在夏季的时候位于北天星空东南的三颗恒星——天琴座织女星、天鹅座天津四、天鹰座牛郎星——构成的三角形。Anna是拉内亚本土神话对织女星之名来历的解读。传说中，居住在星星上的女神看到人间的少女和妇人因为没有足够的兽皮御寒而被冻死，就主动降临人间，化作一个叫“anna”少女，安娜教导大地上的女人纺织布匹，让她们再也不会因为无法猎猛兽而缺少衣服。但是，安娜来到人间，冰雪女神却不高兴，因为再也没有足够的灵魂前往她的神殿了。于是，她用寒霜堵上了安娜回去的路，让她再也无法从人间离开。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善良的女神，就把她居住的那颗星星叫做“Tri-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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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可能出现的某个结果，玛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连意外的感觉都没有，毕竟，卡尔塞拉庄园里的女仆长早就对她提过这件事，只不过她跟着就拒绝了。
玛丝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要是离开父亲，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不过，与其说玛丝这是担心“破家”，倒不如说她依然期望母亲在未来某个时刻能跟着那个“麦钱特”的马车再度出现在她面前。那时候，玛丝希望母亲能够直白地对父亲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而非不顾一切的远走他乡。
曼森的选择打碎了玛丝最后的坚持。
玛丝知道，即使她拒绝了，父亲老曼森也不可能放弃这个价格。那可是一百二十枚国王金币（⑱），足以让他置办起一份像样的家业的财富。
再说了，就算拒绝了又能怎样呢？
四年的新娘生涯，她所积攒的私房钱不过是五枚小金币、三十多枚小银币和百十来个散碎铜币铜子，这点钱甚至不能在卡马洛特一家中等水平的旅店里住满一个月。
而且，就算攒下钱来又能怎样？
还不是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想到自己将在父亲的主持下找到一个男人，然后嫁给这个男人，接着度过平凡的一生，玛丝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大手攥着，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某种程度上来说，玛丝拼命攒私房钱的动力正是源于不幸的家庭经历，她害怕自己会重复母亲的命运，落到与人私奔的下场。
“这样就好。”
玛丝不断在心里说道：“是爸爸不要我了，不是我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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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⑱：国王金币；民间对米尔维奥乔小金币的俗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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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一笔可观的现金收入后，石匠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过，这完全不值得伤心，曼森相信女儿会过得很好，尤为关键的是，他的状况马上就会改善了。
“我还年轻。”
人逢喜事精神爽，打了盆水洗脸的老曼森决定好好捯饬一番。
“我得先让巴布森（Babson）那个小崽子给我光光脸~~~”，摸着一绺绺纠缠成团的络腮胡，曼森决定先去巴伯的儿子那里理发，“接着再去公共浴池好好泡一泡。”
掂了掂沉重的山羊皮钱袋，老曼森心满意足，然后又决定在捯饬好后就去十里外小镇上的裁缝铺里做几套体面的衣裳。曼森曾经见过镇长衣着光鲜地从小镇的裁缝铺里走出来，可等他进去要做一件同样的衣服时，接待的学徒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现在！”
曼森取出一枚带有阳文蚀刻头像的金币在手心里抛了抛。
“也该轮到我了”。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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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米尔维奥乔小金币的分量和日常使用的小金币差不多（⑲），但它能买到很多市面上没有的商品，甚至是一群比玛丝还要年轻漂亮的老婆。事实上，很多小商人都会偷偷兑换一些米尔维奥乔小金币去购买各种受条令限制的商品，这让它的使用价值要比实际票面价值高出很多。
艾弥里欧很佩服米尔维奥乔三世的手段，但他并不喜欢这种做法。
不过。
米尔维奥乔这招玩的确实高明，简直称得上是安塞尔姆历代君主中的一绝。但是，通过人为干预交易市场来获得货币溢价，并把溢价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高位，这已经是在拿奥斯达王室的荣誉为米尔维奥乔小金币的溢价背书了。艾弥里欧是绝对不敢自己弄出个什么型号的金币，然后用家族荣誉背书，并通过为他人提供流动性来使金币实现溢价的。
这种手段就是在玩火。
米尔维奥乔背后是安塞尔姆，可以玩。
艾弥里欧不行，也不想。
但是，不做归不做，手段却是可以借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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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⑲；关于货币重量问题，各大陆一般会用大皇帝留下的“标准货币（⑳）”来衡量其它货币的价值，但在实际流通中，并不存在——或者说极少见到——标准规格的货币。】
【⑳，标准货币；小规格的为2g（1.8g~2g），中等规格的为5g（3g~5g），大规格的为10g（15g、20g、50g、100g、500g，甚至重达20kg的都有，但这种规格的金银往往作为大规模交易的质押品和信用凭证）。日常流通中的货币中，最常见到的是重约三到五克的“小金币”，人们之所以习惯在日常生活中把这个分量的金币当做小金币，还涉及到货币纯度以及人为掺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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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尔维奥乔小金币的出现，在尽量避免了安塞尔姆金银外流的同时，还能让商品交易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繁荣，这可不是拍拍脑门就能想出来的。
由于使用价值要高于实际价值，而安塞尔姆王国的主要贸易对象又基本是图兰铎的商人，因此，在更换官方计价货币后，在贸易中处于顺差地位的图兰铎商人便无法直接从安塞尔姆提走大批的金银了，再配合以王室信誉作保的“票据贴现”制度，安塞尔姆很快便稳住了国内金银外流的势头。
而且。
米尔维奥乔三世的小点子不光在对外贸易上有用，打击那些“炒汇”的投机者更是有效。
国王的手段，安塞尔姆的领主们都看到了。看到了不算，看懂了才行，懂了就得用，不懂就要学。
一时间，米尔维奥乔三世声望大涨，那些大领主也无不服膺，只是“苦了”那些高利贷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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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拉内亚还是在图兰铎，货币纯度（含金量）的检验都是个大问题。因此，这就给了那些试图通过操纵金银比价牟利的商人提供了生存空间。利用金银兑换差价和货币纯度差异，通过在几块不同归属的领地之间频繁的买进卖出，“货币投机商”可以获得高额盈利。如果这些商人只是单纯的商人也就罢了，领主们大不了找个由头出兵抄了他的老窝或者直接在路上扮作盗匪把他劫了……
可是，如果这些商人后面有自己的敌人暗中支持呢？
领主和领主之间的明争暗斗可不少，趁着对手弱，一口吃下（联姻，然后指定继承人就行）也不是不可能。
模仿米尔维奥乔就可以最大程度控制领地内的乱象，那为什么不做呢？
令米尔维奥乔都没想到的是：他的方法推广开来后，极大地增强了国内领主的“互信”程度。最少，在艾弥里欧出生后的二十多年是这样，因为艾弥里欧只从某些卷宗中看到过哪个商人因为操纵金银又被绞死了，但现实中再这么明目张胆地买进卖出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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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让玛丝带那个孩子去洗澡，然后带着杜安去码头仓库查看货物装车的情况了。
玛丝和迪利马一起去找安德拉斯车行的“福尔曼”要淋浴间，而弗雷迪和杜皮蓬则就地安排午餐。
在对指挥官的选择上，艾弥里欧更偏向于“统帅型”，除非这个指挥官的战斗力确实突出，否则，他还是以“指挥能力”而非“勇武过人”来评价指挥官的绩效。
作为一个走精兵路线的贵族领主，统帅而非猛将是艾弥里欧的个人偏好，也是弗洛拉的现实所迫。
让安塞尔姆人和骨子里就带着悍不畏死作风的野蛮人比凶猛，那怕不是要鱼学爬树。毕竟，安塞尔姆人就算混的再差，只要他有土地可以耕作，总能通过干活弄口吃的，也不至于饿死。
乌塞尔高原（Ousel Plateau）就不一样了。
艾弥里欧强烈怀疑野蛮人年年下山就是因为人口规模已经大到需要战争来进行消耗了。
而且。
同样是培养一个合格的精锐士兵，安塞尔姆大概需要十年，山地野蛮人的部落首领可能只需给他手下壮年人发个带铁钎的叉子，然后再鼓励几句“先到先得”就行。
还是那个毛病：安塞尔姆成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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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弥里欧的认知中，一个军事领主，手下必然要有三支武装力量，这三支力量规模可以不大，但必须得有。
一支忠诚的领主府卫队，可以保证领主个人及其家族成员的安全，所以“近卫”要有。
一支专业的巡逻队，可以维护领地秩序、缉盗镇邪，以保证领地内不发生大的恶性事件，在提升领民的满意度和幸福感的同时，让领民建立对领主统治起码的认同，所以“巡逻队”也要有。
一支勇武的军团，可以在领地遭遇外部威胁时进行抵抗，所以“野战军”也要有。
当然。
艾弥里欧因为领地在边境地带，所以优先考虑建立野战部队，但多数封地在安全地区的领主却没有这个需求，除非他不想继续给奥斯达王室上贡。
奥斯达王室征收的“贡赋”不高，而且可以选择用实物顶替一半，这在某种意义上就是“领主税”。事实上，只要不是想为了混个“顺位继承权”的名头而娶了王室公主，那么“上贡”的负担一点也不重。当然，娶了王室公主就比较“惨了”，尤其是公主本人还带着一块领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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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尔姆的领主拿到一块新领地后，往往要交够五十年的“领主税”才能真正获得领地的所有权。
三年免税（随便交点本地物产）、七年进贡（遴选优质特产）、十年半税（1/2税率）、三十年完税（100%税率），这是一个领主完全拿到领地前需要缴纳的全部税收。等到这块领地真正归属于领主后，每年只要按约定的数目为王室提供一定量的“贡赋”就行。
如果是某个领主娶了王室公主呢？
那就简单了。
刷新计数，再添一个重新循环的Debuff就行。
下级领主不可能拒绝王室婚约，所以存在某些领主交了一百多年的“领主税”的情况。
艾弥里欧是想娶玛蒂尔达的。
至于原因，也是相当简单：艾弥里欧觉得与其娶个不熟的，还不如直接选从小一起长大的玛蒂尔达算了。而且两人很熟，彼此间也足够了解。
然后，艾弥里欧就背叛了玛蒂尔达，投到了赛吉奥王子麾下。
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正是因为艾弥里欧知道“玛蒂尔达只会嫁给一个能击败她的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各方面都优秀到足以压制她，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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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拉斯车行提供食宿，或者说坎波斯也经营餐饮业务和住宿业务，只是这两项业务都不在特许经营范围内。不在特许经营范围内的业务就代表谁都可以做，所以坎波斯也赚不到什么钱，于是他就把餐馆和旅馆作为车行的附属业务来经营。
让人没想到的是，坎波斯就这么来回一操作，竟然让他开发出了一个新市场。
仅仅是为车行内部员工提供餐饮住宿所节省的成本都能填平运营这些餐馆和旅店的支出，这下子搞得只要有任何新的进账，坎波斯都不亏。
收支平衡的小酒馆和廉价旅店为坎波斯带来了巨大的客流量，而这些客流又进一步地增加着车行的收益。
艾弥里欧前段时间就听说了：安塞尔姆准备提高商业用地的土地税并对商业活动中的超范围经营进行限制。如果这个政策以正式公告的形式下发的话，就说明安塞尔姆王国准备打击那些到处搞串联、要求和王室协商以固定相应商品税率的商人了。
在安塞尔姆，想和王室谈税率这个问题，只能说有些商人脑子还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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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弥里欧对商业活动的必要性的评价一般，对那些优先发展商业的贵族领主也看不上眼。
事实上，艾弥里欧对商人的评价基本可用用“不事生产”、“低买高卖”、“囤积居奇”来概括。他认为领主放任商人直接和领民进行自由交易是损害领主的统治权，而商人低价收购领民的农产品和手工制品更是对生产者的不公，导致了收益分配的不均，尤其是领地内的领民开始有样学样的找渠道当“二道贩子”之后，原本还能安心耕作的领民更是被搅得心神不宁。
不过，看法是看法，行动是行动。
看法属于个人观点，行动则受现实约束。艾弥里欧心里也清楚，大部分——甚至是所有——商人都没有把手中存货卖完的能力，更不能保证把手里已有的货物售罄。尽管没有听过“产品到商品是惊险的跳跃”的说法，但艾弥里欧还是意识到了商业活动存在的必要性。只是，艾弥里欧认为商业运营的必要性对领地内部的运营治理来说很一般，没必要排在农业生产前面。
艾弥里欧的理想是当一个合格的领主，然后好好打理领地，而不是一个生意做得很好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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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完整的领地，有了农夫和工匠，自然就会有商人，这是从古到今已被证明的事实。所以，艾弥里欧对商业的基本定位就是保证物资流通渠道的畅通以及互通有无。
把商业经营作为“物流运输”的附属分支来看时，艾弥里欧基本上就给弗洛拉的商人划定了一条红线。既然商业交易是“物流运输”的一个分支，那么商人的经营活动就被限制在“以繁荣日常消费市场为主”上了，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断绝了商人的一条暴利之源——奢靡消费带动的虚假繁荣。至于另一大利源——囤积居奇，整个弗洛拉的土地及产出都是艾弥里欧的，他单用经济手段就能把那些操控粮价的商人捶的站不起来。
更不用说。
作为弗洛拉领主，艾弥里欧还有“抄、囚、流、绞”四大神技。拉内亚又不是图兰铎，安塞尔姆也不是金盏花、野蔷薇、蚌港（珀尔皮尔、Pearl Pier，珍珠埠）、柳原（扶木城，阜姆港，Fiume Harbour），商人想要联合起来建立自由城邦联盟或者商业国家，那可是要看头够不够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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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雷迪和杜皮蓬安排车队人员就餐的空隙期间，艾弥里欧已经从仓库中转了一圈回来。
安德拉斯车行雇佣了大量的南城杂工，以至于艾弥里欧恍惚间以为他来错了地方。帐篷被服一类的东西随着辎重行礼提前运走了，还留在码头仓库的只剩下了兵器、甲胄、箭矢和火油，艾弥里欧看了一会儿，发现安德拉斯车行的小工头对于使用码头吊装设备作业还挺熟练的，于是就带人回去了。
路上。
艾弥里欧还是坚持认为应该“以农为本”，优先保证粮食产出。这时候，玛丝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过来了。
后面跟着腰挎大剑的迪利马。
作为一个有着18年剑术练习经验的年轻剑士，艾弥里欧仅从来人的步态上就能分辨出眼前的小姑娘和刚刚那个脏孩子是同一人。
尽管“他”走的时候是个脏兮兮的小子，来的时候香喷喷的丫头。
“大人……。”
玛丝走到艾弥里欧面前，想要解释一下这个情况。
“没事，我知道。”
艾弥里欧点点头，示意少女这个变化虽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也不会不接受。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玛丝大概是怕艾弥里欧责怪她，有些委屈地不愿意离开。
“我学过剑术，她的步伐姿态没变，所以不是怪你。”
艾弥里欧知道玛丝在遇见他前，一辈子走得最远的路就是从村子到卡尔塞拉家族的庄园，所以对她少见多怪的行为并不觉得冒犯。再说了，任谁看到一个男孩子突然成了少女，都是难免有些讶异的。玛丝一个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能接受“少年”变“少女”，这心理素质已经算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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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慰了一下玛丝，艾弥里欧便对迪利马招招手，然后这个女剑士就靠了过来。
“她是梅莫拉鲁（Maymoraru）吧。”梅莫拉鲁的意思就是指“梅鲁拉群山（Merula Mounts）外面的人”，也即梅莫拉人（Maymeura）。这话听着虽怪，但却是以安塞尔姆人的视角来说的。所谓“山”，自然是指安塞尔姆东南边境的梅鲁拉山；所谓“外”，当然是和拉内亚隔潘塔拉大洋的费雪海湾（The Fisher Logoon）相望的汤池和塞凡纳（savanna woodland）了。
“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
迪利马似乎很惊讶，或许她觉得艾弥里欧不应该了解这么多奇闻异事才对。当然，艾弥里欧的确没有天南海北地跑过，但他的学识并不就比那些见多识广的佣兵和剑士们差。
“她出现时给我的感觉像只伶鼬，并且在行进中对我产生了一定干扰。”
艾弥里欧说的很含蓄，但所谓的干扰无非是举止间的情态让艾弥里欧的精神产生了波动。简而言之，就是面对突然出现的这个少女，艾弥里欧产生了欲望，而且还是一种基于保护欲的过度延伸，然后油然而生的强烈爱欲和占有欲。一般来说，心里出现爱欲这种积极正向的情绪并不算什么问题，但阿斯塔曾对艾弥里欧说过“你要对突兀的情绪保持戒心”这种话，他在接受治疗后也就记在心里了。
显然，艾弥里欧的说法是过于唯心了，以至于迪利马闻听此言是竟然愣了片刻。
之后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迪利马便笑着说到：“哈哈，我还以为大人是靠长相分辨的呢。”
这个回应虽然有些晚，但是挺合时宜。
“你会这样想也正常。”
艾弥里欧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没几个人能像他这样从精神层面和肉体层面感受过梅莫拉人的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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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10
15:3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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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vision ：2021-12-2522:4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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